23、她要活下去（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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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仍然是个浓雾天气。
朱珠分别趴在1302和1304屋子的地板上，细细听着楼下1202和1204屋子里动静。往常总觉得自己这栋楼的隔音真的不怎么样，现在却烦恼它怎么不隔音效果在糟糕一些，至少让她能听清楼下的情况。
她隐隐约约听到楼底下有动静，却不肯定是自己幻听，还是屋子里真的有什么。如果是后者，又是人，丧尸还是别的什么呢？比如宠物？不过多半不可能吧，她可没听过楼下有动物叫声。不过谁知道呢，也许别人养的是老鼠。要是变异了可够她喝一壶的。
朱珠趴在地上，用刀柄“碰碰”地有节奏地敲击着。她侧耳倾听楼下是否有所回应。
回答她的是一声兴奋地怒吼。然后，它的隔壁也传来了两声应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珠觉得楼底下的吼叫声也随之增多变得更加大声了。
朱珠龇牙，这下好玩了。
朱珠一动不动地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等了好久，那吼叫声终于变成了“哈吼，哈吼”地低咆，有点像恼怒又像失望——自己被那个声音误导了，根本没有猎物出现。
朱珠安静地趴着，等这一波躁动渐渐平息，才又顺着楼下传来的不甚清楚的踏踏声，确定那个丧尸的位置——他在厨房里。之前朱珠发出声音的位置是在客厅，当时那个丧尸听到声音就是从厨房冲出来的，现在居然又回去了。为什么？是惯性？还是那里有什么吸引他？希望别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相比1301楼下可能存在的婴儿丧尸——谁知道呢，是婴儿变成了丧尸还是它被吃掉了，她宁愿选择自己这几天一直观察着的成年丧尸，至少她能确定他们的行为模式，但是婴儿丧尸，原谅她想得太多，她不确定它会不会像小说里面写得那样变异得更加厉害，变得更加难对付。
她是个谨慎的人，又是过分小心翼翼，但这是她的个性。她还是决定先对付1202的那个落单的丧尸。
她从窗口潜入1202，这一次，她的绳子长度显然放得还算适合。她没有关上窗子，那是她留给自己的一条退路。
拉紧自己受伤带着的防滑手套，调整好眼睛上的潜水眼镜还有面部上的口罩，朱珠取下了背上的盾和袋子里的菜刀，握紧。
她深呼吸，等待着丧尸循着自己的气味，嘶吼着向她冲过来。但她失望了。那个丧尸并没有发出发现猎物的兴奋吼叫。
不会吧，丧尸不是嗅觉很敏锐的吗？
朱珠咬牙，硬着头皮向外走，往厨房的方向摸索过去。
该死的，朱珠简直想骂天。只是从走道探出头瞟了一眼，从客厅到厨房门口的一切尽收眼底——1202的大门是大敞开来的，可以看出来是被从外面撬开的，客厅到厨房门口迤逦着一地的血水。
血水居然还很新鲜——这怎么可能？
但是，朱珠没有时间往深处想了，疑惑的丧尸终于发现那股突然冒出来的味道并不是自己手里面的食物的气味，而是更加诱人的，新鲜的食物的味道。
它甩开手中的断肢，咆哮着往客厅冲去。
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到那震耳欲聋的吼叫，朱珠不可避免地被那吼叫吓了一跳，但还是硬逼着自己直面丧尸——她不能再退却了，之前可以说是谨慎，若这次再退，那自己便真的败给懦弱了。
丧尸也没什么可怕的不是吗！她能行的，她一定能行的。
朱珠这么想着，不等那个丧尸冲过来，自己率先加速冲了过去。
她缩着头，将自己的身体尽量保护在盾牌后面，在靠近丧尸的时候，用力蹬地，利用身体跑动的动能，顶着那块假冒伪劣盾牌，狠狠地朝着丧尸撞了过去。
“碰！”一声沉重的闷响，两方因为对撞的强大冲击，而各自飞了出去。朱珠来不及多想刺溜一下爬起来，快速冲到丧尸的位置，狠狠地又是一撞，将刚爬起半个身子的丧尸再次撞倒在地。她从后面狠狠地压制住那个丧尸——丧尸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压在上面的她掀翻。朱珠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在了丧尸背后，举起菜刀恶狠狠地，一刀一刀毫不迟疑地照着丧尸后劲的位置砍落。
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刀，朱珠发狠到眼睛都泛出了血色，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挥刀落到什么都不能像了。终于，“哐当”一声脆响，是刀刃看到大理石地板发出的声音。就看到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终于从丧尸的身体上滚落，咕噜噜地滚到了客厅的一边。
朱珠快速蒂喘息着，根本没心思介意到吸进鼻腔的空气都泛着一股子腐败的味道。
丧尸的血并不是凝固的，只是远比正常人粘稠。朱珠那几十刀下去，血液溅得她满头满身都是，面上尤其污浊。
虽然做了防护，但是朱珠回过神来之后，还是被这一脸的血肉恶心得不行。
她觉得自己胃又开始不舒服了，但她压下了反胃的感觉，她必须习惯，说不定这便是她以后生活的常态。
门是从外面被破坏的，朱珠只是意思意思地将她掩住，给自己一段时间缓过来。
朱珠花费的瞬间并不长，她让自己什么都别去想，只机械地完成自己稍早时候的计划，就像一个没有思维的机器人。只有这样，她才能好过一点儿。
仍然是探查楼道——干净；电梯间——干净！朱珠快速地将安全楼梯处的门锁好，用铁丝将门柄缠死。
呼，至少现在12楼算是先对安全了。这时候朱珠才有精神去查看1202的情况。她一直很在意那看上去十分新鲜的血水。
她忽略1204里面因为她刚刚的一番动作而引出的丧尸的吼叫以及他们疯狂撞击墙和门板所发出的响声，走向1202的厨房。朱珠不无自我娱乐地想到：要是他们撞踏了墙说不定还为她省了麻烦哩。
厨房里面情况很糟糕。
到处都是褐色的痕迹，深浅不同；还有大大小小白色的碎块，看得出是骨头，上面布满了咬痕迹，看得出是被丧尸啃咬的。
这家的阳台原本有个小景观台，被屋主改成了一个储物间。从地面的痕迹可以看出，可以看出物体被从储物间甩出来，上面的液体随着抛物线飞出，甩落地面上洒出飞溅痕迹。
居然有人从储物室里面跑出“食物”饲喂着刚刚那个丧尸吗？
朱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不会吧，怎么可能！她想否认，但是，没法否认摆在眼前的事实。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忽略了这个疑点，就放心自己背后去处理安全梯那边的事情，朱珠几乎吓出一身冷汗。还好！
她小心地举着刀和盾慢慢向储物室靠近。
里面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但她确定里面一定有人，只可能是人。她不知道里面的人出于什么原因饲喂丧尸，只是觉得无法容忍。她不认为留下这样一个危险在自己身后是个好主意，并不是说朱珠想要痛下杀手，老实说，她真没法越过自己心中的那道道德的底线，她明白现在已经是末世了，在没有了法治的社会里面，有时为了自保只能下手去做那些有违她这20多年教育所得的事情。但，还是很难。她也不知道，自己找出储藏室里的那人或那些人又能怎么样，但是，如果他们要伤害她，她不会手软的。
她想活下去，从来没有如此执念。
她用握着刀的右手刷地一下拉开门之后，迅速侧身，退后到了墙后边，遮掩住自己。
没有任何动静。
朱珠不敢放松警惕，可是怎么才能确定里面安不安全呢？她原以为打开门就能看到什么或发生什么的。
无意间瞟到厨房调料架子上的辣椒粉，朱珠有了主意。
她小心地后退，取了那罐辣椒粉，拧开盖子，握刀的右手拿着它缓慢地向储物室靠近。朱珠取辣椒粉的时候，眼镜片刻都不敢离开储物室的慢，穿过左臂固定的盾更是一直警戒地举在身前。
朱珠摇散辣椒粉，用尽全力一股脑儿地往储藏室洒去。
“咳咳”里面的人终于忍受不住，被辣椒粉呛得发出了微弱的咳嗽声，只是那声音就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微弱不已，好似发出他的人已经快不行了，咳着咳着就可能咳断了气。
朱珠摸出身后的电筒，打开，一脚踢进了储物室里面，身子随之冲到门边，同时方位性地举盾。
通过手电筒的照射，朱珠看清了储藏室里面的状况。
里面有个瘦巴巴几乎只剩下半口气的男人。那个男人看到他的出现，眼中闪过欣喜的神采，但他干裂的嘴唇蠕动半天也没能发出一个音来，只喉咙里发出粗喘声。
朱珠不确定是不是光线太暗她看错了，那个男人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做出掩藏什么的姿态，即使很不明显，但是他那种身体本能地防御姿态，和他脸上的欣喜相比，太不协调。
她身后一定有什么他不希望他发现的东西。
朱珠并没有因为终于见到了一个幸存者而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立马想着救助别人而忘乎所以。尤其那人的眼神中又透露着那样脆弱的祈求。
这个时候的她，一点儿也不像那个普通的大学生朱珠，她冷静得过头，一点儿也没有怜悯和同情心，有的是天生般的警惕。
她将脚边的手电向男人的方向踢了几下，让光束能完全照向那个男人。
看得出那个男人很久没见强光了，被手电筒刺眼的灯光照射，他不适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再次出卖了他——他下意识地往后缩着，试图挡住身后的东西——从物体的反光以及摩擦发出的声音，朱珠猜测那是个黑色的大塑料袋，
朱珠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比之厨房里面要淡很多，但，在狭小的空间却也那么明显。
朱珠不想把人想得太坏，但是，她的脑海中已经对此作出了一个最可能的判断——那个男人身后的大塑料袋子里装着尸体，或者曾经装过尸体。男人每次从其中取出一部分甩出去喂那个丧尸，之后，立马将塑料袋扎紧，避免其中的血腥味散发出去。也因此，才没有被丧尸循着浓郁的血腥破门而入，活到现在。
朱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男人从哪里来的尸体，她不想认为是那个男人亲手杀死了某个人或几个人，用他们的尸体饲喂丧尸，以保全自己——食物和水毕竟有限，而男子可能发现丧尸使用食物之后会有一段时间不那么具有攻击性，比如因为新血液的吸引，而嗅觉不再那么敏锐？
她不想细想，这一切实在太可怕了。
朱珠将手电筒提出储藏室，自己也慢慢退出门外，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男子，以防他暴起伤人——即使外表看来他虚弱得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男子不可置信地瞪着朱珠，愤怒于她的见死不救——他并不知道朱珠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怎么可能引狼入室。
朱珠完全退出了储藏室，不理会里面男子发出的垂死般愤怒地低喘——他想发出吼叫，想咒骂出生，但是连续几天的缺水，让他根本没了那个体力——朱珠果断地拉上储藏室的门，并从腰包里面拿出铁丝，将储藏室的门柄和墙上的一个铁把手一起缠死。
她无法下手，但也不能给自己留下隐患，虽然男子看上去随时都要死的样子，可她不确定放任他呆在这个屋子里，他会不会找到补给，然后在恢复过来之后对她做些什么。
朱珠很怕，怕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不择不扣地谋杀，自私地为了自己能好好活下去而做出的防患于未然的谋杀。
原谅她的胆小，也原谅她这片刻的放不下，她毕竟受了这么多年世俗的教育，她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做不到杀人如麻，即使是为了自保，她都没办法在人不犯我的情况下就做出先下手为强的事情。
她告诉自己，自己没错，那个男人该死，他一定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不然死去多天的尸体不可能拥有那样新鲜的血液。
是的，她没错，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没有错！
朱珠几乎是留着眼泪做完这一切。这比杀死一个外表是人的丧尸对她的冲击更大。
不不，不要多想了，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朱珠深呼吸一口气，不理会储藏室里面的声响。坚定地往厨房外走去。她翻找了这个家，发现这个家的主人居然囤积了很多的食物。
那个男人以及他的同伙——朱珠现在可以通过房间的照片确定自己杀死的那个丧尸就是屋主，应该是知道这个情况，在弹尽粮绝之时选择做一大票撬开了这家的大门。他们可能透过门板听过屋子里的动静，因为没听到屋子里丧尸的嘶吼就以为里面的屋主和他们一样安静地躲藏在屋子里。结果，他们翻过了书房和客房，得到不少好东西还尤不知足地想再在主人藏身的主卧发现更多好东西，然后，踹开大门，便遭到了丧尸的攻击。
她不明白那个丧尸怎么会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让那些人警觉，她只能通过屋子里的情况猜测，那些人确实是在踹开主卧后才受到的袭击。
客厅里面有打斗的痕迹，发黑的血迹洒到了门边，被新鲜血液掩盖掉了一部分，显示着有人逃了出去，而储藏室的男人和他的部分同伙很可能慌不择路被逼到了储藏室里面，她真的很怀疑怎样的慌不择路会让他们弃门于不顾而逃到了完全死路的储藏室。
再之后，她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个男人发现新鲜的血液能暂时降低丧尸嗅觉的敏锐度，让它不容易发现藏身储藏室的他或者他们。随着食物和饮用水的减少，那些人之间一定放生了龌龊，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宁愿龟缩着卑微地甚至丧失人性地为了多活一天是一天而做出许多残忍的事，也不愿意冒险一搏，尤其是在可能自己卖力反而便宜了别人的时候。
朱珠将自己现在需要的物资都聚拢到了一处堆着，只用背包装了一些巧克力以及她最需要的水，回到了楼上。有些还是纸箱密封的，她没花力气去搬动。如果这么多天过去了都没有人来这儿“寻宝”，那么就这么放着也不太可能出什么变故。当然，要是真有人恰恰好把这些东西搬走了，朱珠也不会太生气。不是她不在乎物资，而是，她如果真打算尽快离开的话，她能带走的东西是极其有限的。
啊，这时候要真有小说里面的储物空间该有多好。
她打算吃过中午饭再去料理12楼其余的房子。
之前看到1202的门是被从外面撬开的之后，朱珠便打算放弃当蜘蛛人——这种攀上爬下的活计真不是好做的，她没少被无意间扫视到的高度吓得小心肝直跳。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的。朱珠有些饿了，尤其是那样的运动和惊吓过后。
只可惜，虽然饿得慌，朱珠中午的胃口还是很不好，午饭也是破天荒地只吃了平常的一半都不到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浪费粮食，她下午还需要充足的能量来完成任务，但是，面对哪些食物，她胃里面难受的厉害，再怎么塞到嘴里都咽不下去。朱珠只能放弃。
她回到1202研究那些人是怎么撬开牢固的防盗门的。
原以为会有什么技术含量，结果，不过是用到了电焊设备，虽然从痕迹上来看，只是一只电焊笔——他们应该有备用燃气，才可能使用电焊笔。这是个好消息，但是朱珠不确定自己是要用这宝贵的燃气来撬门，还是留着她用来当做炸弹使用。以防万一嘛。
不过，12楼并没有找到电焊笔和那备用的燃气，她猜测那装备用燃气的必定是个小瓶子，绝对小巧到能随身携带，不然那人的同伙不可能带着它逃走。
为什么是逃走，而不是在那伙被困在储藏室的家伙的身上？
如果他们有电焊笔这么强大武器，那个丧尸早被他们解决了吧。真是想不明白，一个她拼尽全力都能杀死的丧尸，他们那些大男人怎么就只懂躲躲藏藏呢？
朱珠并不知道，她并没有深究的这个问题给她留下了多大的隐患。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她要活下去（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