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岁总裁的九零后女友》飞鸟烬

12、第 12 章

　　小艾的病情持续恶化，特护病房里，小艾还未苏醒。
　　丁燃拿起小艾的手机，考虑良久，在署名为家的号码上按键。
　　一天后，医院里来了一位中年女人，沧桑的脸上难掩风华，一双眼睛已经水肿，明显哭过。
　　丁燃刚出病房，就看到这个失魂落魄，又心情焦虑的女人，她试探的问：“你是小艾的妈妈？”
　　女人踉踉跄跄的冲过来，“小艾呢？小艾在哪里？”
　　丁燃侧过身，小艾的妈妈便看到病床上的小艾，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她奔过去跌坐在床沿，想伸手摸摸小艾，又不敢。然后她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滴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不停的重复这句话，好像问多了就会有人给她答案一样。
　　很长一段时间，她情绪才慢慢平复，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起小艾小时候。
　　丁燃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听她说。
　　“小艾小时候特别懂事，那时候我一个人带她，我身体不好，没有正常工作，日子很不好过。她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来了一个马戏团，门票才两块钱，她吵着要去看，可是我没办法，真得，我连两块钱都拿不出来。我不让她去，她不依，我就打她了。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跟我要求过什么。甚至因为没有当地户口，入不了学，不停的搬家，不停的转学，她也不哭不闹，成绩也从来没有拉下。这么多年我从来不曾关心她真正要得是什么？我说什么她都说好、行、你觉得好就行。其实这是她无形中的抗拒，我能感觉的到。后来我带她回秦家，是因为她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实在是没有能力，刚好小艾的爸爸找来了，我当时就想委屈也好，难堪也好，只要她以后能过好，现在委屈一点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想给她博一个好的未来，但是我没想到她这么不情愿，宁愿离开也不回秦家。她什么都不说，我如果知道会是这样子，当初就不会带她回秦家了，她心里一定是怨我的…”
　　丁燃给她拿纸巾，“您别这么想，小艾她从来没有怨过您。”
　　“不，她怨我，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不给家里打电话？”
　　丁燃无话可说了。
　　小艾的妈妈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住了，她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小艾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然后小艾扑到妈妈怀里，抽抽噎噎的说：“妈，对不起，对不起…”
　　小艾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她一直以为妈妈会回去是因为对秦以眠旧情难忘，没想到是为了自己。
　　小艾妈妈抱着小艾，拍着小艾的背，像小时候哄她入睡时一样。
　　一室静谧，丁燃离开。
　　门开了，进来两个人。
　　小艾妈妈诧异抬头，“以眠，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秦以眠，小艾的父亲，还有小艾同父异母的妹妹，秦飞扬。
　　“我是跟着你来的。”
　　小艾当初离开以后，小艾妈妈也离开了，只是这么多年小艾的爸爸都在暗中照顾着她。
　　他比以前沧桑了，小艾想，几年前他还没有白头发，现在已经白了一半了。然后小艾想到缪盛，嘴角不自觉上扬，秦以眠大概比缪盛大六、七岁，看上去成熟的多，如果是演戏，秦以眠演缪盛的爸爸毫不为过。还有秦飞扬，成熟干练，头发剪成利落的短发，年纪轻轻已经拿到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现在在帮助秦以眠打理公司，虽然自己才是姐姐，气场却比她弱得多。
　　“秦先生！”小艾点头打招呼。
　　秦以眠僵在原地，嘴角抽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点头回礼。
　　秦飞扬干脆的喊了声“姐”，真诚不做作。
　　小艾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发白，是不是这么多年只有自己还在纠结当初？原来人是要向前看的，不能原地踏步，原来没有人和自己计较，原来是自己太狭隘了，没有容人之量。
　　秦以眠看过了小艾的病例，小艾的妈妈为小艾冠以父姓，但是现在病例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姓名：小艾。没有父姓，不随母姓，如她离开时那般决绝。秦以眠苦笑，这个女儿真像自己年轻时一样，爱和恨的分界线如此明显。他抬起右手拍拍小艾的肩，“小艾，爸爸等你和妈妈回家。”声音有说不出的苦味。
　　小艾觉得这时的他不像威严的总裁，而是一个伤心的父亲，被任性的孩子伤了心的父亲。然后她在心里酝酿爸爸这个词，很久后开口，“爸！”声音艰涩，仿佛是被人掐着脖子喊出来的，不过对于秦以眠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
　　秦以眠激动的抓住小艾的胳膊，“再喊一声。”
　　“爸！”
　　“哎，再喊一声。”
　　“爸！”
　　小艾像呀呀学语的婴儿，学着喊爸爸。秦以眠像初为人父的年轻人，欣喜到手脚不知道往哪摆？
　　“我从来没有叫过爸爸，所以叫出来不太好听，你要慢慢适应。”小艾解释。
　　“没关系，多喊几次就好了。”两人像做生意一样讨论怎么喊爸爸？
　　小艾妈妈和秦飞扬给两人削苹果。
　　关于亲情，无论怎样的开始，结局总是大团圆收场。因为它不同于爱情。爱情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因为一种名为喜欢的感觉而在一起，感觉消失了，也就没有联系了。亲情不同，它是有血缘关系的，即使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也不能抹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因血浓于水。
　　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幸福的事情了，小艾很满足，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程，重新收获了亲情，这是上天赐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也是她最满意的一件礼物。
　　缪盛开始筹拍一部电影，《四十岁总裁的九零后女友》。
　　他自己做制片，他自己做编剧，他自己做导演，他自己做男主角。还没开拍已经宣传的沸沸扬扬，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缪盛淡出荧屏多年强势回归，实属一大新闻，媒体纷纷猜测是何原因？对于外界的传闻，缪盛概不回应，使得这部影片更加神秘，赚足噱头。
　　这天缪盛刚走到公司门口，一大群记者蜂拥而来，由于缪盛拒绝一切媒体的邀请，是以这些记者只好到门口堵人。
　　“缪盛先生，您此次拍得这部影片有什么含义吗？”一上来就是这么犀利的问题。缪盛现在有自己的公司，年龄也尽不惑之年，私人问题却迟迟未决，现在自编自导自演这部片子，很可能是要说明什么？缪盛笑而未答。
　　“缪先生，请问你怎么看待四十岁的人与二十岁的人相恋的爱情观？”
　　缪盛驻足，他盯着镜头很认真的说，“真正的爱情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限制的，年龄、背景、生死！”
　　“那么这部片子叫做四十岁总裁的九零后女友，名字很喜感，是属于什么风格的呢？还有这部片子的女主角迟迟未公开，不知是否已有人选呢？”
　　缪盛想了想，有点沉醉的说：“她热情，爱自由，却又沉默怕孤单。有点神经质，爱大声笑，又喜欢放肆的哭，有点叛逆，有点迷糊，不想讲话的时候可以三天不说一个字，兴趣来了可以三天说不停。她美得很纯粹，像一个小孩。”
　　“是否在圈内没有找到符合这种气质的女星？”
　　记者追问，缪盛像是突然回神，然后一言不发招呼人群外的助理，助理和保安上前开出一条路，缪盛上车离去。
　　半年后，四十岁总裁的九零后女友开机仪式。男女主角均未到场，台下议论纷纷，助理苦笑，跟在缪盛身边已近十年，他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从来不曾耍大牌。这么多年，他终于任性了一次，只是只这一次就让自己太难收场。想想接下来要应付的场面，无奈的摇摇头。
　　缪盛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地上洒了一地烟头，摁灭最后一支烟，缪盛掏出手机，一个键一个键的按那窜烂熟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嘟…嘟…”
　　不存在，是否连那个人也一起不曾存在？缪盛用两根手指按住眼睛，直到手上的温热触感消失，才重新正视镜子中的自己。
　　我爱你，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那么我便不知道吧！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
　　济言寺，供奉长生牌位的香案上三日前新增一座牌位，在众多排列整齐的牌位中并不突出，只有新刻的字稍稍醒目。案前，香烛燃烧，余烟袅袅，一切终将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