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恋爱吧》布衣溟

1、第一章 前奏

　　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叫嚣，操场上男生们因为女生们的关注而更加踊跃表现，遍布全校的广播也在播着艾薇儿的歌儿助兴。
　　萧萧若静软绵绵的趴在走廊栏杆上，用指尖绕着夕阳，离开后会怀念这里的时光吧。
　　“咩咩，你真的要走？”季荆玩弄手腕上的手表，不看萧若静。
　　高三，高中生涯最后的在国人眼中至关重要的一年，萧萧若静从这所所有人挤破头花高价赞助费也要挤进来的学校转去县中读的行为是让人不解的，在季荆看来难免有被抛弃的怨念。
　　“嗯”
　　“你舍得吗？”
　　“舍不得，漂亮的教学楼，富丽堂皇的图书馆，明亮的食堂，还有你们，都舍不得。”
　　萧若静的视线焦点定在田径场的方向上，那里有一群挥汗如雨的少年。
　　N接口说，“最舍不得，他！”扬扬下巴指了方向。
　　季荆顺着N的目光看过去，远远的足球场上看不清那些人的五官，恍然大悟。
　　他，萧若静暗恋的男生，踢足球的样子让她着迷，明明同班却没有勇气走近跟他说过一句话，说不清喜欢的理由，只是喜欢看到沉默寡言的他突然一笑，明媚无比，即使知道不是为她而笑也看得入迷。
　　这个年纪的懵懂爱意，甜而涩，她更喜欢默默注视的感觉，并不想跟他表白，其实自己还没做好恋爱的准备，再说双子的三分钟热度很快就会消散，忘了最初喜欢他的理由和感觉，渐渐也就变成了普通路人的感觉。
　　晚自习的预备铃响过后教学楼渐渐热闹起来，田径场和操场变得空荡荡的，广播不知什么时候也关掉了，只有知了继续恬燥叫个不停。
　　“嗷，为什么转学的人也要参加期末考？”萧若静不情愿的走进教室。
　　人数比其他班少十几个，教室是一样大的，所以这个班级采用单人单桌的位置安排方式，宽松的间隙教室后面还空出一片不小的空间，课间男生们常会揉了一大团废纸当足球来踢。
　　课桌上放着一个礼盒，萧若静拆开看到是自己很喜欢的一本小说，附带一张小小的卡片，欣喜的看了几页才想起该有所表示，看着班导出了门才用暗号叫了送书的同学。
　　“呲，呲。”
　　忍痛割爱的男生回头对她狡黠一笑，萧若静回他一个感激的笑容，用唇语说，谢谢。
　　真的要离开这个带给她很多感动的地方了，萧若静想着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收回目光时不期然地撞上刚从后门走进来经过她身旁的他的目光，迅速的低下头，假装随意的翻看手上的书。
　　他还是洗了澡才来的，即使很多次因此迟到被班导教训仍然我行我素，就是这么有个性啊。
　　目光追随上去，他坐下后立刻拿出数学练习看起来，没有跟周围同学闲聊。他在班里的人缘不是很好，玩得近些的只有那个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的女生，仅此一个，私下里有人说他是惹不起的“阎王”。
　　不知不觉又看着他的背影发呆，萧若静耳朵一热，想，他会不会感觉后背被盯得发热。
　　转学后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呢。
　　只是一个念头，突然得她自己也愕然，有种坚定的信念，要转学，回到俗话说的家乡那个小县城去读。很多事情并不需要理由，萧若静听从心里的声音，决定转学。
　　所有她心爱的，再见了。
　　适应新环境
　　九月的第二个星期一，萧若静转到县城中学的高三（9）班，被安排在第四组，班里的人数已经不少，前面都坐得满满当当的，座位间隙小得略肥一点的人坐下时要小心翼翼的，让人不解的是最后三排却都空着，一个人，她可以选择坐靠窗的位子。
　　暑假没有参加补习班，每天在家睡到饷午，又晚了两个星期才报到，萧若静的生物钟未调入状态，早上起床匆匆洗漱之后抓个苹果就扑哧扑哧跑上5楼还是会迟到，也不久，就两分钟。
　　第一天，班导在门口堵住萧若静苦口婆心教导她要早起。第二天，她还是迟到，两分钟。第三天，班导没有说什么话直接一脸黑线，没有谁能比她更准时的每天迟到两分钟了。念她是转学生，可能还未习惯新的作息，默许她一个适应的时间。
　　一个星期过去，她还是雷打不动的迟到两分钟，班导不得不佩服她，睁一只闭一只眼不管她了。
　　再次迟到，在门口跟班导碰个正着，萧若静心虚的低头快步走到位子坐下，随便翻开一本书拿只笔写写划划，做足认真的样子。班导刚走，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耷拉下肩膀，看到周围都是埋头苦读的同学，自己无聊地拿出苹果小口小口啃起来，无意间抬头往外一看，日出！
　　惊呼出口前自觉的用苹果堵上了，激动得想要跟人分享，转头间发现身处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都是陌生的脸孔，一个个后脑勺没有一个是熟识的，短暂的迷茫后回过神接受自己刚转学的事实。
　　日出，太阳一点点，从山后露出来，液动的黄色，真的像小时候课本里写的那样啊！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日出，但像这样感觉伸手就能把煎蛋放在碟子里的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觉得太阳很温存，让人惊叹的同时不自觉地沉沦，沉沦
　　原来自己离开家乡那么久那么久了啊，看到个日出都惊讶得不像话。

　　越灿放下定格半空很久的历史课本，她是睡着了吗？
　　啊嚯暗笑一声。
　　把女生刚刚的所有动作都看在眼里，听说是刚从市里重点高中转来的，成绩并不算好，没在对那所学校幻想的水平里，进到这个班不容易，班导是出了名的挑学生，是动了什么关系吧。
　　想到这个，自然觉得有些许不屑。不过，她一个人惊惶失措的样子有些孤单呢。让人想象不出她以前的样子，都跟什么样的人交往，都做些什么，就像一个自处一个世界的人让人看不透。
　　教室里静得每翻一页书都听得清楚，7点10分早读响铃显得异常的强大，那刻总是引起很多抽气声，一群人也像被解穴一样活过来，开始朗读或者小声交谈。
　　萧若静照样被惊醒，瞬间睁大的眼睛里看得到惊惶，身体稍微离开桌面用手撑住迷糊的头，软绵绵的看着课本发呆。九十个人，缺她一个细小的声音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下班的老师也是在距离两米的前方转身拐到旁边组去，直走到底然后从后门出去不再回头。
　　高三，老师讲课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候是学生自己做题。
　　萧若静在习题集下藏一本素描本，小心翼翼画着画，没有努力读书的迹象。
　　“你也是艺术生？”肩膀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萧若静吓得本能的把素描本盖住，前倾一点后慢慢转过头看声音的主人。
　　好白的男生，皮肤接近透明，眼睛特别清澈，应该有5.3的视力。
　　“不是啊。”
　　“画得不错嘛，学过？”
　　学过？是吧，放弃了。
　　“我叫赵硕，复读的艺术生，是你的后桌。你是萧若静，不知道什么原因转回来读最后一年。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我的□□29手机13”男生把顺手写下来的字条放在萧若静面前，真诚的看着她，“有问题吗？没有，好，好好努力吧小孩子。”拍她的头动作搞得她真像是走错学校的幼稚园小孩童。
　　萧若静面露无辜，拿起赵硕写的便利贴，龙飞凤舞的名字下面写着□□号和手机号。她有问题！他怎么知道她是谁？他什么时候成为她后桌的？她怎么不知道！
　　转身问，“你？”
　　男生打断她，“想问我艺术教室在哪儿？”萧若静摇头，“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萧若静点头，他跟人交谈时总是这样自问自答吗？
　　“这个学校又不大，这个年级班级也不多。”萧若静还是不解，“之前也有几个转学生，不过是暑假补习时就来了，只有你是市里来的，而且是过了转学高峰期才来。
　　所以只剩她还是一个外来人，所以，“我迟到都被看见了？”
　　赵硕耸耸肩，她以为自己是透明人吗？
　　“吼”低吟一声，萧若静羞愧的掩面，无法想象他们看着她的糗样会想些什么，丢脸丢大发了，对不起母校啊。
　　那，赵硕算是认识的第一个，人。既然他开口了，萧若静很给面子的倒出所有问题，毫不保留。背靠着墙壁侧身跟赵硕能随时聊天的姿势成为一天的坐姿，大概了解了这个学校的历史和这个班级的情况。
　　属于混合班级，有应届的学生也有复读的学生，有年级前三十名也有倒数三十名的。
　　萧若静自身感受到这里的学生和以前学校同学的差别是：在这里想通过读书走出去的渴望更强烈。
　　一天天跟着赵硕了解更多，有个说得上话的人了。
　　就这样算是开始了独自的旅行，她以后要一个人生活了，朋友和习惯的东西都留在了原来的学校，在这里默默无闻的读完高三。
　　也不赖啊，至少有个人可以一起看日出。
　　过了两天又转来一个学生，萧若静心里那个高兴，终于可以摆脱“新转来”的名号了，同时打算以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谊跟新同桌相怜相惜共同开创新生活，没想到的是同桌在班里有老同学，加上性格开朗，一来就跟周围的人处得火热，萧若静希望的泡沫“砰砰”破灭。
　　其实是个不难相处的人呢，越灿关注她跟赵硕的相处几天后下了结论。听不清他们轻声聊些什么，但看她常常露出的笑容和渐渐轻快的神情应该有个好性格。
　　赵硕占据了有利的地理条件，成为后桌更快更轻易地接近了她，甚至可以拍她的头叫她小孩子。
　　异组一桌之隔，她可能都不会知道他的存在，越灿莫名有些嫉妒赵硕的幸运。
　　越灿认识萧若静的机会终于来了，萧若静的新来的同桌在周末的傍晚带着她熟悉校园。
　　她们经过球场的时候越灿大老远地问，“姑娘，打球吗？”
　　不是“美女”，不是“同学”，甚至不是名字，他怎么叫得出来“姑娘”，天啊！
　　萧若静微笑着说，“不了。”
　　越灿愣在她的笑容里，好久。
　　走过球场拐过桥，同桌问萧若静，“你们是老同学？”
　　“怎么这样问？”萧若静讶异。
　　“你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不会啊不是跟你熟吗？我以为”萧若静回头，男生专注打球，只认得个眼熟是同班同学，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说过话，听见他问话，没有指明问谁，就和同桌两个人经过，应他是礼貌。
　　真是尴尬的开场白，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偶尔一起打球。
　　越灿的强项是篮球，羽毛球场就在一旁，所以常常趁着轮换的时候跑过去抢拍子和萧若静打上几个球，混个眼熟嘛。
　　有一段时间，课间大家玩起了五子棋，扯张纸拿两只笔就斗上了，萧若静迷得不行，和几个公认玩诡计的男生拼一拼，败得一沓涂地，不甘心，卯起劲一下课就拉了人家比拼，偶尔赢了一次就不自觉发出不小的欢呼，清脆的笑声引来不少围观。
　　越灿像其他人一样围观她和兄弟下棋，不参与，不远不近的关注着她。

　　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萧若静在新的班级已经混开，傍晚放学会跟着同学一起打打球，虽然多数时候是偷瞄球场另一边的帅哥，因此也认识了更多的人，甚至认识了隔壁班的帅哥。
　　偶然发现篮球场上有一个帅哥，连续偷瞄几天后萧若静按捺不住，想要更进一步了解，眼尖的发现越灿和帅哥有过交谈，貌似关系不错的样子。
　　于是，越灿又一次偷空跑来打羽毛球的时候，故意哈巴着过去，用胳膊碰了碰他问，“那个11号是谁啊？”
　　越灿愣了愣，转头去找11号，是隔壁理科班的。她看上他了？
　　不是吧，他的爱情之路还没来得及铺垫呢就要宣告末日了。
　　沉默一会儿，看她兴奋得两眼放光的表情，越灿还是说出了11号的名字。
　　“你们是朋友？”
　　“还好吧，初中同学。”其实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介绍我认识呀。”萧若静说得坦然，眼睛追随着11号。
　　越灿的胸口瞬间堵塞，转着羽毛球拍，冷下脸，才发现自己是小气的。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感应”这回事，11号竟然不经介绍自己颠颠地也来打羽毛球，一来二去和萧若静熟识起来，两个人说说笑笑，越灿看得心里那个憋屈。
　　观察一阵，没有什么进展，萧若静仿佛没有了更多的行动，也没见11号有什么可疑行为，越灿才放下心。
　　只是纯粹的想认识多一个朋友而已。

　　清明假前的一天，傍晚，萧若静吃完饭和同学在学校小花园散步。同行几个女生在说着八卦。
　　A：“听说男XX跟女XX在一起了。”
　　B追问：“真的？可是看着不像啊。”
　　A：“我本来也不确定，有一次课间，男XX给女XX送奶茶，就在他们目光交接的瞬间，电光火石，激情四射，电流强得我都被电麻了。”
　　B：“亏张！”
　　A：“不信你可以问若静，当时她也在场目睹了那个情景。若静”
　　萧若静没听见般木木向前走，离了两步的距离。
　　“若静”
　　“若静”
　　叫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几个人赶上去，才看见了她的异样。
　　向前直视睁大的双眼，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被催眠似的移动脚步，丧失了意志受着某种吸引力而去。
　　几个人开始不安，她怎么了？

　　萧若静远远的看见那个身影，在人群里依然带着卓然的气质，一眼就认出来了。
　　白衣黑裤，低垂的眼睑，自然卷的头发剪短之后不细看已经看不出卷的痕迹。
　　他怎么会在这里？
　　魂牵梦绕的人儿，过去两年一直关注着他。
　　学校实行每个学生都参与学校管理的民主值周制度，每周每个年级个派一个班级进行值周检查，检查早操、课间操、早晚休还有各班上课出勤情况等等，一般是两个人检查一个班。
　　那天早上，还剩一分钟就要打铃了，萧若静检查的班级教室里还有一个空位子，每一次都是满额值周工作就太无趣了，心里忍不住滋生邪恶的小念头，终于被逮着了，明天公告栏上这个班因为一人迟到被扣一分的记录者就是她了。
　　萧若静抬起脚就要往教室里踏，说时迟那时快，有一个身影错身比她先进到教室里，站在她面前堵住她。
　　萧若静已经可以感觉到教室里因为这戏剧性一幕投过来的关注，有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不好意思，恐怕你要空手而归了。”
　　深邃的五官，特别是那双眼，罩着一层浓浓的迷雾，让人有拨去迷雾看雾后是不是藏着一座城堡的冲动，冷漠的表情细看之下发觉他的唇角得意上扬了，整个人生动无比。
　　天啊，萧若静在心里大叫一声回过神，羞愧的仓皇而逃，教室里的人哄堂大笑。
　　萧克看着面红耳赤逃出门去的女生，若有所思。
　　拉走同学跑出几米远的萧若静犹自羞红了脸，没抓着人迟到就算了还盯着人家发呆，糗啊。
　　有那么一个规律，有些人天天见到天天一起走过那个路口，但是完全没注意到，突然有一天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无意看了一眼，注意到他某一个特点，然后发现忽然之间到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那之后，萧若静陷入了那个规律，世界里多了一个景色，有他安静看书的画面，有他在绿茵场上奔跑的画面。彼时，梅西因为“上帝之手”风靡起来，他得到了萧若静的更多关注。
　　高二文理分班时，意外的发现跟他同班，萧若静激动得语无伦次，一阵逻辑混乱的解释之后姐妹们总算勉强弄明白，她暗恋人家一年了。
　　得知这个八卦后，姐妹们不知为她制造过多少次“好巧”，她始终没有提起勇气开口，不得不编谎话骗她们她看上别人了。
　　有时人们对双子花心的误解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有她知道把他放在了哪里。
　　在心底深处，一直默默关注着他。

　　走得越来越近的两个人，萧若静屏住呼吸期待他能认出自己。
　　四目相对，心跳得厉害，萧若静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擦肩而过，他的身影在眼角余光里消失。
　　他，还是擦肩走过了，没有认出她。
　　萧若静合上微启的嘴巴，把期待收回，他没有认出她，这也是理所当然吧。
　　两年，除了那句“不好意思，恐怕你要空手而归了。”他们没有再说过任何话，而且第二天检查她就和别人换了班级。
　　这样安慰自己，失落却冷在心尖，眼眶盈盈地泛出泪花。
　　她也会做那种时隔很久，在另一个城市偶遇暗恋的人，从此发生些什么的浪漫美梦。
　　“那个”萧克走了几步，还是回头，是她吧？
　　停住脚步的女生，看背影应该是她。
　　“你是萧若静？”没错，两个人同个姓氏。
　　他在叫她吗？萧若静咬一下嘴，微微侧身，他就站在那里，等她回答。
　　“嗨，萧克，你怎么在这儿？”笑得突然，假装夕阳刺眼眯起了眼睛，趁机隐藏岌岌可危的泪情。
　　“真的是你，我回家，清明节。”男生笑，声音依然魅惑。
　　“哦，我转学。”
　　说完萧若静尴尬地动动手指，废话。
　　“嗯”
　　两个人相对无语，良久，萧克说，“我有点事，先走了。”
　　“哦，好。”
　　萧克转身离去，他没有说再见。
　　没有停留过何来的再见？从来只是她把他绘进了风景里。
　　“萧克？”萧若静叫住他。
　　萧克回头看着眼前谜样的女生，她对他一直是个谜。
　　“说声再见吧，”
　　面对她的要求，不解又仿佛有点理解，没有如她的愿，萧克说，“高考加油哦！”
　　他没有说，萧若静的灵魂回到自己的身体，看他转身离去，在不远处迎上一个女生，至此，强装的微笑破碎，隐忍的眼泪划下来，清亮亮的挂在脸颊上。
　　他说“再见”这两个字对她意义非凡吧，果然，回过头看到女生清亮的眼泪，说女生的眼泪是钻石的话，他第一次信了。
　　然后，他有回去拥抱她的冲动。
　　男未婚女未嫁，甚至都是单身，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能在一起？
　　想到分数，想到首都的大学，他不能。
　　再见，萧若静。
　　萧克快走几步到妹妹的跟前，萧玫挽住他的胳膊问，“老哥，你怎么放假了？”
　　“多请两天假啦。”
　　“好耶，帮我看我的数学，好难。”
　　“你的数学确实需要好好补补。”
　　“哥，那个女生是谁啊？”
　　“一个老同学。”
　　几个女生看完这一幕感慨，一直觉得萧若静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有种不一样的气质，看到她看上的男生也那么帅气，突然有些理解大家挤破头往那所学校去的一丝理由，不为别的，光是每天看帅哥看美女也值了。
　　萧若静，很喜欢很喜欢那个男生吧。
　　第二天中午，萧若静吃过了午饭跑到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亭给季荆打电话。转学过来发现班里用手机的学生还不多，萧若静入乡随俗的没有带手机，反正要联系的人寥寥无几。
　　电话一通，萧若静只说了一个“喂”，电话那头就传来季荆兴奋的叫声，“咩咩，我和李斯南在一起了。”
　　“哦”所有的话都遁形，默默消散，通话变成分享季荆的好消息。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说了什么，萧若静都毫无印象，独独留下季荆的激动语气印象，她的欢喜溢于言表。
　　这样也好，至少爱情是存在的。
　　生活还是照旧，看不出出现过什么又消失了什么，只有萧若静自己知道失去了什么，安静下来认真的看书写习题，成绩渐渐有起色。

　　冬天来了又走，春天过后，三次模拟考不久就要高考。漫长压抑的三天，考试结束，有人欢喜有人忧，当天晚上全班聚在一起好好闹了一晚，宣泄掉压抑一年多的各种情绪，不忘拿出藏很久的手机互相留号码。
　　一年，能发生很多事，不认识的人可能变成了朋友，普通朋友也可能变成了恋人。
　　越灿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平时对谁都很能侃的人，唯独在萧若静面前会结巴，反倒是几个兄弟跟她玩得亲近些，平日听他们说萧若静怎样随和怎样可爱，周末打球也会叫上他，他却始终不能表现正常与她相处，都以看书为由拒绝了。路过球场时，萧若静会热情的招呼他一起打球，“灿灿，一起打球呀。”
　　她那声“灿灿”叫得热情洋溢，虽然是随其他同学叫的，但听在越灿的耳朵里却别有感觉。
　　但是她对谁都那么热情，不敢妄自多想，直到高考结束他们的关系还是一如最初。
　　一年的同学情谊，仅仅当她是过客，就这样结束了吗？
　　越灿不甘心，赶上毕业表白的风潮，跟萧若静表白，不是当面提也不是打电话说，而是发信息。
　　“萧若静，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
　　真的是逊极了。
　　萧若静收到短信有些惊讶，稍后回复：嗯，好。
　　越灿，她平时叫他灿灿，灿灿，一启唇就让人心情大好，是班里的活跃分子，跟男生女生都处得来，总感觉他对她有点若即若离，是她这一年小圈子里的一个边缘客，比其他不熟的同学熟一点但不是最熟的，比同学多比朋友少的，陌生朋友。
　　是答应了要交往吗？好像吧。
　　萧若静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状况，他会跟所有人开玩笑，会和他的朋友一起打球，她也和他的朋友玩得挺近，那些朋友是共同的朋友，但是两个人没有因此“朋上朋”变得很亲密，有他的时候没她，有她的活动没他，如果毕业后还会联系的那些人算朋友，那他不在此列。
　　答应的理由呢？
　　他人还不错，笑容也不错，他看她的眼神也有点意思。
　　不管怎样，她在十八岁时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当时成绩还没有出来，萧若静答应季荆回母校看看，还是眷恋那个学校，心里只承认那个是母校。
　　几个姐们好好疯玩了一回，辗转去了N家，顺便来一趟毕业旅行，玩得忘乎所以。
　　萧若静感觉生活没有很大差别，男朋友被搁置一旁，偶尔接到他的电话，寥寥数语就挂了。
　　直到要回校领毕业证，领分数条，萧若静意识到，要和越灿见面了。
　　突然很紧张，之前同学关系的时候很坦然，变成这种关系后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想象各种可能的情景，他会怎么叫她，努力想也想不起来平时他怎么称呼自己的了，她又该怎么叫他，还是“灿灿”的话，换了个身份感觉好肉麻。
　　那一晚，萧若静紧张的竟然睡不着，下半夜迷迷糊糊睡过去，不稍多时天就亮了，起来看见镜子中自己浓浓的黑眼圈，赶紧找东西遮掩，折腾半天也没什么效果，忐忑出门。
　　到学校时还没有几个人，等了会儿才见着了几个交好的女生，围一起叽里呱啦聊得起劲，萧若静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眼睛瞟来瞟去搜寻越灿的身影。
　　办公楼前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学生，天气热得让人直冒汗，萧若静用手扇着风，好热好热。
　　扇着扇着，一个抬眼看见越灿从不远处走过来，四目相对一秒钟，萧若静却恍如半个世纪那么长，喧闹的人群里只剩下他灼灼的目光。
　　越灿的目光穿过了人海，灼灼的锁在她身上，对上眼，千言万语都纷扰得无言。
　　“越灿，你什么时候到的？”一只手横着拉住了越灿，顿住脚步，越灿再去看萧若静，她已经加入女生们的群聊。
　　萧若静的小心脏“砰砰”跳得厉害，突然有些呼吸困难，一只手捂住胸口，深呼吸几次才平定了心绪。
　　办公室的老师姗姗来迟，门一开，一群人涌进去，毕业证、档案、分数条，在几个办公室之间穿梭，没有说上话。
　　领完所有东西萧若静站在办公室门外空地上，发现一块树荫，走过去吹吹坐下等同学，无聊的看手上的东西，结果简直就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高分，毕业证上的照片好丑哦。
　　“领完了？”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顺带着周围的空气流转，他拿着档案袋给她扇风。
　　“啪”萧若静吓得把毕业证合起来，丑丑的照片藏好，抬头仰视，越灿居高临下看着她，自己一头汗，手上却帮她扇着风，脸微微的红了，“领完了。”说完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越灿的手略略僵硬的动着，紧张得快喘不上气，脸面上却装得淡定自然。
　　“若静”几个女生站在门口叫她，萧若静站起来把手上一直拿的小东西塞到他手里，小跑着奔离。
　　越灿讶异的看被女生塞过来的东西，一只用五块钱纸币折的千纸鹤，张着紫色的翅膀安静的立在他手心里。
　　额，这是定情信物吗？为什么是用钱折的？
　　越灿欢喜的看了又看，小心翼翼放进钱包夹层里。
　　晚上越灿被兄弟拉去喝酒，一起的有几个同班女生，有人想到萧若静。
　　“她应该不会来吧。”
　　越灿不说话，有些期待她能来，兄弟打完电话说她不来了，微微失落。
　　漫长的暑假，两个人断续见过两三次，每一次都是几个同学一起活动，活动间大家也没发觉他两有什么异样，就这样安然的度过了暑假。
　　开学前一天，越灿晚饭后约了萧若静出去散步。
　　城郊有个水库，傍晚很多人吃完饭一家子一起来散步。
　　萧若静别扭的走在越灿身后两步远的距离，别人一看就知道两个年轻人是情侣吧，看看自己看看越灿，突然觉得有早恋的心虚。
　　不应该啊，都要上大学的人了，是该恋的年纪，心虚什么！这么想着萧若静挺了挺腰，随即又无力的颓下去，就是会心虚嘛。
　　慢慢踱步走上去，到坝顶看一会儿，从坝顶九十度直角俯冲而下的水流冲起白色的浪花，有人在浪花里游泳，还有人站在坝顶上一跃而下，十米高，调皮的人还在半空做些怪动作。
　　萧若静注意到那些跳水的人多是年轻的男性，穿个紧身的泳裤，健康身材暴露无疑，养眼。
　　看着宽阔的湖面，萧若静想起那个“老婆和老妈同时掉水里先救谁”的问题，她一直觉得这是个无理取闹的问题，问题的根本不过是要老公站队。
　　她认为，在婆媳关系中，老婆身为儿媳自然要多谦让，没有婆婆哪来的老公，不管如何，儿媳该对婆婆抱着感恩的心情奉养，生活中自然就没那么多婆媳战争了。很浅显的问题，不知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纠结。
　　越灿突然开口说，“这个水坝，每年都要收人的。”
　　萧若静惊恐的看他，不是吓她，是真的，越灿表情严肃，“每年夏天都会有两个人溺死。”
　　“今年收了多少个？”
　　“一个。”
　　额，刚要说想游泳呢，萧若静打消那个念头。
　　越灿顺着话题说，“你是不是想问老婆和老妈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谁？”一般女生看到都这个反应。
　　萧若静摇摇头，想到了，但是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不会问，“我希望他先救妈妈。”
　　越灿讶然看她，并不知道她的婆媳关系论。
　　萧若静盯着浪花看，如果有妈妈她会很爱他，同样的道理，男朋友的妈妈她也会像爱自己妈妈一样爱她，感谢她给了她一个爱的人。
　　“我喜欢孝顺的人，妈妈养大孩子不容易。你跟你妈妈关系亲不亲？”萧若静话题一转，期待的问他，想象不出男生跟妈妈相处的样子。
　　表弟跟姑姑的关系很亲，两个人亲如姐妹，因此萧若静觉得表弟有点小姑娘气，从不把他当男孩看，想想还没见过正常男生跟妈妈在一起的画面呢。
　　“还好，男生能跟父母多亲密，不像你们女生，可以撒娇可以赖哭。”
　　“也是哦，”萧若静顿了顿说，“我没有妈妈。”说着还给了越灿一个状似轻松的笑容，所以她不知道女生怎样跟父母撒娇的，不知道一家子怎样生活相处的。
　　越灿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紧成拳，她脸上的失落让他心疼，才发觉对她了解不多，平日看她开朗的笑容比谁都快乐幸福的样子，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
　　“不过，我爸爸对我很好，很宠爱我，经常夸他既当爹又当妈当得很好，呵呵。”
　　女生越解释越让人心疼，越灿很想伸手牵住她的手，手心里满是紧张的汗，挣扎许久还是没敢动手。
　　暮色渐浓，两个人往回走，看到有小孩子在浅水区列着队一个个往下漂，身上套着橙色救生衣，远远看真像一群小鸭子，萧若静看得乐呵，拉了越灿的衣角叫他看。
　　“好可爱哦，呵呵。以后有小孩我也让他出来玩，像鸭子一样，呵呵。”
　　“你会游泳吗？”越灿怀疑女生会游泳的几率是零，口气里透出否定。
　　“怎么不会！不要小看我，你溺水我会救你，哼！”
　　萧若静哼哼着朝水里走，有几颗大的圆滑石头，供人洗手用的，脚一碰到水一股凉气就往上钻，舒服呀。
　　越灿好笑的看着女生享受的表情，夕阳里女生的面容熠熠生辉，用手拨了水泼她。
　　“呀”萧若静受到惊吓，抹开手臂上的水，看他得意的笑脸，弯下腰双手撩起水迅速泼回去。
　　打水战上演，水花四溅，不一会儿两个人的衣服都湿了一角，萧若静先投降，“停，停。”
　　越灿停下来看，她的衣服薄薄的，沾湿后贴到身上，等会儿着凉了，赶紧过去拉了她上岸。
　　伸过手，女生一手拉扯往身上贴的衣服，低着头再踩两脚水，把手放到他手里，看也不看往上踏脚，踩个空，身形一倒就要摔到水里，越灿抓紧她的手，用力一拉，双手拉住女生才免得一场落水难。
　　萧若静站定，头发梢钻到眼睛里，立刻松开手去拨，转身找鞋子才发觉刚刚两个人举止亲密，手上还留有他温热的触感，脸又红了。
　　回到家还好没人在，听话的洗了热水澡后给越灿发短信报告，顺便控诉他趁机占她便宜。
　　越灿那个冤啊，就牵了一个小手，还是情非得已出手救她的呢。
　　是真的有了个男朋友，萧若静收起手机含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