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好苦》云笈七篁

1、这茶，好苦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果然是个猥琐的变态。
　　毕业以来两年，浑浑噩噩地工作着，因为很乐意过这种被安排好的生活，至少不用动脑子。没有目标的人生果然很失败，更何况和机械一样，长久不用，没上油的脑子真的会锈掉，原来就古板的思维会更加缺少创造力……
　　啊……为什么这么了解自己缺点的人却一点也没法改善一下呢？好像从来没做过毛爷爷口中八九点的朝阳，现在不出门的日子就是对着液晶显示屏发呆，连玩也提不起劲么？
　　难道说我直接就夕阳无限好了？
　　自嘲这种东西，仿佛是某种用开关控制的自动机，打按下按钮开始就没有停过。有人说：“幽默一直被人们称为只有聪明人才能驾驭的语言艺术，而自嘲又被称为幽默的最高境界。由此可见，能自嘲的必须是智者中的智者，高手中的高手。”
　　可是我既非智者也不是高手，而是废柴一样的存在吧？对我来说自嘲的作用是避免被别人嘲讽，是谁说过自嘲即解嘲呢？
　　舔舔干燥的唇，忍不住伸手去拿右手边的杯子。
　　日式的茶杯，古朴的外观，我却认为是自有其风雅的，总算还有点自己的见解，没有完全坏掉……
　　茶杯里的当然是茶——也许有人只是买来好看，也装水或饮料，但作为我来说，果然茶杯里只能搁着茶，水杯和酒杯也是分开的，不能混在一起使用也是强迫症的一种么？
　　不可能漂浮着茶梗，因为已经在壶子里滤过一遍了，看起来是棕色的茶水，杯沿刚刚触到唇边，耳麦里巨响的噪音把吕思清演奏的《欢颜》完全地盖过。真是刺耳啊！为什么没有把这个群给屏蔽掉呢？明明并不发言的……
　　不得已放下杯子，点击了那个闪烁的图标，然后死气沉沉的眼睛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一样亮了一下，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地回到键盘上，任谁都看得出那是标准的打字姿态。
　　抿了抿唇，还是想要喝茶，明明已经是深夜了，为了不打扰到楼下的父母还关了音响，可是茶水的颜色说明了其浓度，我其实是一直熬夜等着的吧！等着那个人的名字出现在群聊天的窗口里，还真是有耐心，你这个笨蛋！
　　忍不住骂自己。
　　已经这么久了，仍然忘不掉么？难道还抱着奢望？但是……仿佛偷窥狂一样看着那个名字欢快地刷出一段段的话，她一点没变，总能和人相谈甚欢，即便是十年未见的初中同学也一样。说起来自己就是被她这种该死的性格吸引的吧！
　　因为我正好是完全不同的人，不相熟的话，甚至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其实根本是只纸老虎。太过害怕被遗忘，希望被人主动提起，因为担心说出不恰当的话又或是讨厌被无视的尴尬——真是自尊与自卑都足够旺盛的矛盾综合体。
　　也许应该装作欢快的样子插点话进去，无论是什么样的废柴都希望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留点好印象吧。以前的舍友说过：群聊本来就是各说各的。
　　可是无论如何，我也觉得没有人理你的话，实在是太尴尬了……
　　聊天的话题随着那几个活跃分子转向3D房地产宣传模型的制作，没想到自己过去的同学有这么多在从事这个行当，虽然他们有的未必有所谓学士文凭，但看起来生活很精彩。
　　至少比我丰富啊……
　　诶？我记得她学的专业和这个没关系吧，居然也可以说的起来，汗！虽然全是夸某某某很了不起之类的……我似乎天生这方面有缺陷，无法做出不符合自己个性的行为，恭维的话怎么也不能顺利出口……

　　虫：啧~这是嘛啊？
　　轻松点，插话而已。
　　……没人理，那边依旧热火朝天，果然失败了么？
　　某某：看来潜水的人不少啊~
　　某某：这几天地震默哀嘛！
　　有机会！
　　虫：我是长期潜水者……
　　……没人理，话题又顺利歪回了建模问题。

　　果然还是不应该说话的，这种没人理的状态，非常的不爽！
　　于是继续沉默吧，这才是我的风格……
　　屏幕一直在跳动，那么多人似乎总有几个有联系，聊起来很顺畅，天南海北地侃着，她的名字跳了好几次——每一次，我都觉得心里一热，一震，如果非得形容一下，啊！对了，就是和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莫名其妙的激动，就像本能一样，整个人都软软的……
　　那时候，我们可以算是好朋友吧。至少那个时候，无论上学放学，上课下课，吃饭走路……一直一直都黏在一起……然后因为差距和觉悟渐渐疏远。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是那么脆弱的，不知道现在在她心里我还有没有朋友的分量呢？
　　虽然自己发现的时候也很惊讶、惶恐，但是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感觉是那么糟糕，妒忌这种情绪就是这么体验来的。她身边那个位置原本是我的，可是现在她有另外亲密的人了，和我们性别不同的……
　　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然后是完全失去联系的大学四年……
　　因为不能说出口的话，连朋友都做不了，看着她就是一种难受，嗯……也不对，是幸福又难受的感觉——看到这个女人是开心的，没有理由的开心，可是看到了却不能有什么表示又是痛苦的，比什么煎熬都要痛苦！
　　我是那种不点不亮的生物，不可能主动做什么事情，于是越来越遥远的距离，越来越疏远的关系，我只能呆呆地放任发展，然后心痛到不能流泪，并学会遗忘。
　　可是看来遗忘的不够彻底，仅仅是看到网络上虚拟的几行字，乱七八糟的伤感和思念就把我淹没，像个笨蛋一样做着傻瓜才做的事情……感情这么费力的东西实在不适合一个连思考都不愿意的懒人！

　　群里的话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什么时候老同学应该出来聚会一下，赞同声一片，然后准时的那个人的头像黯淡了。窗口依旧闪动，可这里的清冷不属于那里的热闹，我默默地把鼠标放在聊天软件的右上角……
　　窗口关闭的时候，我终于顺利地喝到了茶，嗯……莲子芯泡茶，好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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