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浮生》钱不灭

34、拿什么作为报答

　　最后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赵小圆的那个梦却始终没有接的上来。
　　好梦不是胶卷，放在影碟机里，可以连着放映，所以凌飞到底说的什么，也许这辈子都无从知晓了。
　　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在走廊里欢笑。
　　赵小圆睁开眼睛，慢慢的站起身，加入了那些人的行列。
　　秦慕和凌飞破天荒的在校门口等他。
　　秦慕笑着对赵小圆招手，“赵小圆，这里。”
　　赵小圆看向凌飞，想着那个无疾而终的梦，突然发现，凌飞对他笑的次数少之又少。
　　现实里的凌飞，总是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
　　眼前是一片阴影。
　　秦慕把手挡在他的面前，又晃了一晃，“你在想什么呢？”
　　赵小圆回过神来，飞快摇头。
　　“哦。”
　　秦慕笑容和阳光一样明晃晃的。
　　三个人开始往学校外面走。
　　凌飞在左，赵小圆在右，秦慕习惯性的走中间。
　　过了一会儿，秦慕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板胶囊，递给赵小圆，“给你一个好东西。”
　　赵小圆看见这个东西吓了一跳。
　　不用看就知道盒子里写的是什么，一定又是大大的营养药三个字。
　　“你这个是哪里来的？”
　　秦慕说的有点含糊，“一个人给的，”说着开始献宝，“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吧，这是营养药，我们不是快上初三了么，据说吃这个可以补脑子。”
　　赵小圆对他后面那个长句一点兴趣都没有，抓着前面一句不放，“是谁给的？”
　　秦慕的脸红了。
　　这药当然不是他爸从医院里开给他的，而是班上的一个女生在课间时间拿给他的，他先开始还奇怪那女生怎么好好的送他一盒药，后来刘小玉咋咋呼呼的跑过来，对着那药研究了半天，说现在好多人吃这个药，她妈妈先开始排队给她买，可是不巧，轮到她的时候都没了，刘妈还特地回去把刘小玉的奖状抱过去跟卖药的交涉，人家直接就一句，没了。
　　总的来说，就是这药非常非常金贵，直接可以当成礼物来送。
　　秦慕先开始想说不要，结果女生扔下一句“不要你就扔了吧”就走了。
　　然后秦慕就把药收下了。
　　“……”
　　赵小圆听了秦慕洋洋洒洒一篇话，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原来小萝卜头说的那个捧着奖状去买药的家长，就是刘小玉她老妈啊。
　　至于有女生送秦慕东西的事情他倒是没在意，秦慕一向很受欢迎，从初一到初二，他光是情书就送了一大堆。
　　凌飞在旁边脸色冷的像冰一样，估计戳都戳不动。
　　秦慕不好意思的讲完，赵小圆伸手就将他的一整个药盒都拿过来了。
　　“这个药给我吧。”
　　“哎？”秦慕手里一空，腼腆的笑了，“那你都拿去吧。”
　　“什么啊，”赵小圆把药盒捏扁，“这药不是什么营养药，小萝卜头昨晚吃了这药，今天就肚子疼，我把他送到医务室，医生说他是轻微中毒，现在他还在家里躺着呢。”
　　“啊？”秦慕张大嘴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赵小圆虽然经常骗人，而且是骗死人不偿命，但是这件事却没有骗人，那个神情简直称得上正气凛然。
　　秦慕立马就信了。
　　赵小圆终于有机会问凌飞一句话，“凌飞，这药你有么？”
　　凌飞的声音冷冷的，“没有。”
　　“哦。”
　　赵小圆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别的话了。
　　路上和秦慕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然后在下一个路口说再见。
　　回到家赵妈的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小圆，快，去洗手，吃中饭。”
　　“嗯。”
　　洗完手后，开始默不作声的吃饭。
　　赵妈给赵小圆夹了一筷子鸡蛋，笑眯眯的问儿子，“小圆，今天你有什么感觉么？”
　　“什么感觉？”
　　“就是一下子感觉记忆力变好了，还有老师讲课你听的一点都不费力什么的。”
　　赵小圆一听就知道老妈说的是药，可是仙丹也没有这么神啊。
　　“今天上课我请假了。”
　　“啊？”赵妈夹菜的手势一顿，“怎么了？”
　　“陪小萝卜头去医务室，老妈，小萝卜头就是吃了那个营养药，今天肚子疼的直打滚，在医务室挂了好几瓶水。”
　　赵妈的反应和秦慕丝毫不差。
　　吃完饭后，拿着那个药就出去了。
　　下午赵小圆到学校的时候有点晚，小萝卜头没来。
　　班级里的人也少了几个。
　　赵小圆把帽子兜在头上，又整个人铺在桌子上。
　　下午二节课下的时候，有个人过来推了他一把，看他没动，又推了推，“赵小圆，赵小圆。”
　　赵小圆处于半睡着之间，听到有人喊他，但是懒洋洋的不想动。
　　“赵小圆，起来。”
　　赵小圆烦了，把头抬起来，原来是田梦佳。
　　田梦佳抿嘴一笑，“睡的这么死啊，赶紧起来了，学校召集大家在大礼堂开会。”
　　赵小圆看看周围，很多人已经一人一头拎着板凳往前走了。
　　桂花中学的板凳是那种一条一条的，平常都是两个人坐，田梦佳的同桌还在等她一起，她说完就去搬板凳去了。
　　赵小圆暴躁的揉揉头，也一个人扛着板凳走了。
　　路上的场景其实非常的有意思。
　　学生们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但带的板凳是什么样子都有。
　　女生的板凳还好，基本上还是原来的样子，男生的板凳就比较有风格了，上面刻满了各种各样古怪的花纹和图案，一副历经沧桑的模样，有对男生的板凳尤其可笑，板凳的一只腿已经是折了，于是一个人拿着一个三只腿的，一个人拿着一只腿。
　　这两个人走不到几米就会把板凳放下，开始猜拳。
　　由猜拳决定谁来搬大头。
　　那个小个子的男生总是输，后来输的急了，于是用手上的板凳腿当武器，去敲那个高个子男生的背。
　　暴力轮换。
　　赵小圆正好跟在后面，笑得连板凳都摇摇晃晃。
　　田梦佳背着手挤到他的旁边。
　　“哎，你怎么在这？不和薛晶晶在一起啊？”
　　薛晶晶是她的同桌。
　　“哦，薛晶晶和贾宝玉在一起呢。”
　　贾宝玉是赵小圆给他们班一个男生起的外号，男生原名贾亮宇，长的唇红齿白，色如春花，和田梦佳站在一起堪称两朵班花。
　　于是贾宝玉这个称呼一经外号大王赵小圆御口一呼，立马在班上流传开来。
　　贾班花这个人不仅长的好，连品位都独特，对班上最高最壮的女生薛晶晶一见钟情，估计现在是对着这薛晶晶献殷勤去了。
　　怪不得田梦佳要跑到他这边来。
　　赵小圆坏笑，“原来是被赶出来的啊。”
　　田梦佳也不恼，“本姑娘是有自知之明，唉，要是我家秦慕……”
　　“等等，”赵小圆打断，“秦慕什么时候是你家的啊？”
　　田梦佳眼睛一瞪，“就是我家的，我都说了喜欢他的。”
　　“……”
　　赵小圆惊讶于这女生的强盗逻辑，觉得女生的思维简直不可思议。
　　田梦佳叹了口气，“至少，至少，我对他说过我喜欢你嘛。”
　　赵小圆心中猛地一动。
　　人群推着她们往前走，快到礼堂的时候，田梦佳又蹦蹦跳跳的去找薛晶晶了。
　　礼堂里的主席台上已经有人坐着了了。
　　赵小圆扛着板凳，一眼就认出最中间的是那个校医，穿着白大褂，在那喝着茶。
　　难道今天是个卫生讲座？
　　赵小圆想着，随便找到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等到礼堂里挤满人的时候，大会开始了。
　　这次的大会果然和卫生有关，不过是有针对性的，赵小圆听了一会儿，原来校医专门讲的就是那种药。
　　从早上开始，医务室陆续有人过来，都说是肚子痛，校医特意问了一下，那些肚子痛的人又都吃了同一种药。
　　目前具体的情况不明，但学生频繁肚子疼的情况已经引起校方重视，校长决定在下午三四节课把学生召集在礼堂，集中讲这个事情。
　　在座的学生有些是吃过这种药的，但是肚子痛的情况还不明显，听着校医稍微夸张的说法，表现的一脸惊恐。
　　赵小圆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是没吃。
　　眼睛四处乱转的时候，一个电光火石间，正好对上凌飞的眼。
　　赵小圆傻了。
　　凌飞突然站起身，磕磕碰碰的绕过那些人，走到他的面前。
　　“赵小圆，出来一下吧。”
　　“哦。”
　　两个人悄悄溜出了礼堂，站在了一个僻静处。
　　面对面站着的时候，赵小圆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直跳，一半是紧张，一半是他也不懂的兴奋。
　　凌飞把他叫出来，却没急着说话。
　　赵小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寂静的空间里，还能听见校医略带低沉的声音。
　　赵小圆的心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一个大胆的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他想对凌飞说一句话。
　　可是这句话，说出来，也许会是一个笑话。
　　赵小圆咽了一口唾沫，想把这句话压下去，可这句话又执着的冒了出来。
　　说，还是不说？
　　赵小圆踌躇一会，一闭眼，一咬牙，刚想把那句“我喜欢你”说出来，就听见凌飞开口了，“赵小圆。”
　　“嗯？”
　　“谢谢你。”
　　赵小圆一愣，“谢什么？”
　　“谢谢你没让秦慕吃那药。”
　　赵小圆的心一沉。
　　“不用谢。”
　　凌飞抬头就走。
　　赵小圆喊住他，“凌飞、”
　　凌飞回过头来看他。
　　“你……你不问我吃没吃那药么？”
　　“哦，你吃了么？”
　　“没有。”
　　“那我先走了，待会儿会开完了我还得搬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