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一世貌美如花》逆邀

2、最初的恨

　　我叫何夕，今夕是何年的何夕。在一个学校里，总是有那么些人，身边有数不完的流言蜚语，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不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我知道这些蜚短流长从何而来，无非是因为家境不富裕的我，总是一身昂贵的让人咋舌的行头。或者说，流言里，人们总是把我的美和我的奢侈联系起来。是的，这本身就是一种让人浮想联翩的组合。
　　我从来不否认自己漂亮。但我知道，这份美，本该与我无关，它源于我的父母。这两个人，是我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的人，我的恨，和我的狠，都是他们亲手教给我的。所以后来，有人对我说，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狠的女人。我会嘲讽着对他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见过比我还狠的女人。
　　这个更狠的女人，就是我母亲。
　　小时候便听人说，我是被人送来的，不是我父母亲生的。在那个天真的年纪，我还不明白亲生的意义，也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直到后来，我的养母生下他们自己的孩子，我才开始明白，什么是亲生，什么是非亲生。我开始从一个小女孩的身份迅速向保姆的身份过度，给弟弟洗衣服，喂他吃饭，照顾他的一切生活，并且，不能让他哭，不然，我一定会被养父母毒打。
　　我开始明白这些事情的时候，才八岁。于是，我开始恨，恨我的亲身父母，他们为什么不要我。有时候，我会问我的养母，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会不会来接我。问一次，他们就会打我一次。我的养父这么对我说，八年了，养一条狗也该知道护主了，养你这么多年，你就只知道你的亲爹亲妈，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渐渐长大，我知道这个问题是一个被禁忌的问题。有人问我，你想不想你亲妈？我会说，我只有一个妈，生我不养我的人，我不认识。我这么说的时候，养母的脸上，会有淡淡的欣慰的表情。
　　我真的不想我的亲生父母吗？不是的，我想看看他们究竟长了一张怎样狠毒的嘴脸，可以下得了决心不要我。

　　这种貌似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十八岁。
　　那一年高考，我如常发挥，考上了重点大学。但是养父母却不愿意让我继续读大学。我理解他们，养父的工资不高，让我念完高中已经很勉强，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十岁的小弟弟。始终不是亲生的，就算我考上清华或者北大，他们也未必愿意在我身上耗费这份精力。
　　整个夏天，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见光不见人。录取通知书上的报到日期越来越近，我开始失眠，整晚整晚睡不着。明知道这个结果逃不掉，也还是难免失落。我曾经那么向往大学，那么努力为了这个梦想拼搏。但我就要与这个梦擦身而过。
　　在离开学还有几天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一定要去上大学。我已经十八岁，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我没有告诉养父母，在开学那天独自收了行李去了大学。是的，我没有钱。但我有青春，有容貌。就在我想从任何正当或者不正当的渠道筹备学费的时候，一个男人来找我了。
　　这个男人，是我父亲。亲生父亲。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他给我一张银行卡，他说，上面有五万块，不够他再给我打。我拿着银行卡，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他在后面叫住我，小夕，银行卡密码你还不知道，就这么着急走？
　　我走到他面前，狐媚地笑，我说，你再晚来几天，也许我现在就是一个大学生妓女了，或许你还会是我的客人呢。
　　他对我扬起手，我知道他一定不敢打下来，因为他根本没有资格。
　　我说，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我会更恨你。说吧，密码多少？
　　他把手放下来，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他说，他们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说，别装了，说的就好像你知道我原来是什么样子一样。
　　他开始沉默，然后从钱包里拿出密码条给我。我看着他英俊的脸，突然很想哭，这个世界真的太讽刺了，一个早就不要你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给你一张银行卡，还要带着怜悯的眼神看你，就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