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棂谋莫探第一部》云栗子

11、那个凶手，审判（十）

　　楚棂敲了敲审讯室的大门，从审讯室门上的玻璃窗口示意司徒和□□出来一下，不一会门开了，只见□□一脸的懊恼。
　　“棂少，我……？”

　　楚棂拍了拍□□的肩膀，“没事，别丧气，这是块硬骨头，咱手上也没什么能够制约他的证据，啃不下来是很正常的。”

　　□□闻言，想想也是，不过，还是应该再好好的训练一下自己，要不要干脆去学点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呢？
　　“我们来替你们，去休息一下吧。”

　　齐睿和司徒点点头，往办公室走，突然，司徒转身提醒了一句
　　“棂少，有些事，肖海不肯吐出来，也许是有苦衷，更有可能是为我们好。”

　　楚棂想了想，看着司徒点点头，司徒这才走了。楚棂明白司徒的意思，司徒做过国际刑警，而且从警很多年了，有些猫腻他看的比较透彻，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个小刑警能够介入的。但是，楚棂有楚棂做事的原则，既然是这件案子落到警方的手里了，你的猫腻，机密，藏着掖着可以，但是关于案子方面的，猫腻也好，机密也好，都管定了！

　　楚棂拿着一叠资料和笔记本，稳稳当当的坐在了肖海的对面，没有像一般审讯那样把资料往桌上一扔，而是极富涵养的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面前。莫云从外面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滚烫白开水，放到肖海面前，自己则在楚棂身边做好，静静的看着肖海。

　　肖海安静的坐着，热水的白烟袅袅的在他面前升起来，柔和了一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的肖海的脸
　　“你和其他警察不一样，他也不一样。”

　　楚棂并理会肖海的话，身体轻轻往后靠，叠着双腿，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着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点着。轻松的笑容，就好像是和久违的老朋友叙旧一般的口吻
　　“昨晚，睡得踏实吗？”

　　肖海抬眼
　　“我信任警察。”

　　“虽然我很想感谢你的信任，但……恐怕你下半辈子，只有在警局，你才能睡得踏实了。”

　　楚棂微微抬起头，嘴角带着笑意，看着肖海的反应。这样的表情在肖海看来，就好像楚棂已经掌握了某些事实一样。但实际上，楚棂一直都没有找到事实的真相，肖海告诉自己，眼前的警察依然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那件事甚至没有被明确的记录在案。但是身为一个特种侦察兵，这种自己不知情，不知道对方有多少筹码的感觉还是令他有些微的感到不安。

　　楚棂给了足够的时间让肖海陷入自己的思考中，楚棂深谙于此，有些时候，人的大脑会把内心潜藏的一些意识无限的扩大，就好像恐惧，疑虑等等，而这，需要引导和时间。

　　“你家昨晚门铃响了吧。”楚棂用轻松的口吻说着，不意外的发现肖海握在一起的双手，无名指毫无征兆的抽动了一下，仅仅是一下，轻微的，不仔细观察甚至不会被发现。

　　楚棂再一次佩服于肖海对身体和表情的强大的控制能力，这是个十分优秀的侦察兵，他对自身身体的控制能力甚至达到了能够抑制神经做出的条件反射。

　　但，楚棂发现了这个轻微的动作，并且，他知道，肖海即使看起来依旧那么平静，但他的神经已经开始绷紧，一些会影响他判断的思绪，正在萌芽。

　　“你是不是突然惊醒，然后从床上弹起来？一瞬间的惊恐过后，慢慢的变成了认命？”楚棂的语速不快，逐字逐句的好像就是为了让肖海听见，听明白，然后，印到脑子里。这是楚棂根据前两个死者和现场做出一种猜想，而这段话，似乎让肖海更加的相信楚棂已经知道了什么，这让他心中不断升起的异样情绪，用力的咽了口口水他努力的抑制着这种情绪，以免影响自己的大脑的清醒。

　　“你知道凶手为什么没有杀你吗？”楚棂依然姿态轻松，仿佛在问“今天早餐吃什么？”这样的问题一般。

　　“为什么？”他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调，却没有能够成功掩饰他颤动的声带带出的奇怪的滑音。毕竟，这是个人，不是机器，他不可能真的能够控制身上的每一寸肌体。

　　“他在警告你，就算有警察的保护，他一样可以杀了你。”——也是在警告我们。楚棂暗暗的想，那个凶手恐怕也是在警告他们这些警察不要阻止，也试图让他们明白，即使是警察也阻止不了他的吧。

　　“他说，他是审判者。”楚棂突然收敛了笑容，低沉着嗓音，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脸色开始苍白起来的肖海。有门！

　　然而，肖海苍白的脸色也只不过维持了很小一段时间，随即又恢复平静
　　“钟副队长，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有证据么？”

　　楚棂定定的看着眼前镇定的男人，仿佛刚才的动摇都是幻觉一般。还是不松口，楚棂心里感叹，这个肖海心理素质真过硬啊。

　　瞟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莫云，看到莫云沉了眉头，眯起了眼睛看着肖海，而肖海则完全不看莫云。感觉到了楚棂的视线的莫云，微微转过头和楚棂对视，楚棂一挑眉——怎么办？骨头这么硬。

　　莫云眨一下眼睛——嗯，继续诈他！

　　楚棂挑起嘴角微微一笑，仿佛胜券在握，很多时候，其实只差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你凭什么觉得，真的任何记录都没有？”

　　轰——！肖海觉得自己在一瞬间建立起来的还不算特别牢固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塌了。是的，他凭什么这么确信？

　　楚棂其实也是堵，虽然他没有在档案记录里面发现任何值得怀疑或者调查的内容，但是，莫云这么明确的要他诈肖海，就表明，之前莫云无端端把他支开的时候，一定发现了什么。不过，对于莫云是不是真的有了发现不让自己知道这件事，他本来只是怀疑，但是，楚棂现在就不是怀疑，是确定了。

　　楚棂理智上明白莫云不告诉自己，肯定有他的原因，只不过，莫云居然敢瞒着他事情，楚棂明智的决定，这笔账等回家之后再和莫云好好算。

　　但是……楚棂啊，为什么莫云需要把所有事情告诉你呢？还有，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你要让莫云在你家住到什么时候？

　　就在楚棂的脑内飞速的处理了以上信息之后，他听到了肖海不稳定的呼吸声，楚棂知道，成功了。

　　“钟副队长，有些事我不能和你说，能不能请你出去？”肖海又恢复了平静，不过和之前不同，现在的肖海，不是伪装的平静，而是决定说出压抑在心头已久的事情的那种释然。

　　楚棂看了莫云一眼，莫云看了看楚棂，又看了看肖海
　　“说吧，楚棂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最终所有的线索还是会汇总到他那里的。”

　　——而我和他之间，也不存在秘密。这是莫云心中的潜台词。

　　“莫警官，我不让钟副队长知道，是为了他的安全。”没想到肖海会这么坚持，而且，这句话也的的确确让莫云动摇。

　　莫云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楚棂——楚棂，要不你出去？

　　楚棂笑着，挑了挑眉梢——莫小云，你给爷洗干净脖子等着！

　　莫云觉得一阵冷风经过，悻悻的摸了摸脖子，看着楚棂出门，关门——“嘭！”好大的火气。转回头看着肖海，莫云咧开嘴笑笑
　　“好了，说吧。”

　　肖海又深呼吸的几下，双手紧握着关节都有点泛白，仿佛要平息自己的心跳一般，他猛灌了一杯水，
　　“我们，没想过，会有人死……那么多人死……”

　　出了门，楚棂越想越气闷，怎么自己被赶出来了呢，他有知情权，他才是这次案子的老大！脸色不善的回到办公室，拖开椅子重重的坐下去，其实楚棂不是不明白莫云不让自己继续听下去的原因，理智上他十分理解莫云这么做，他知道是担心他。但是感情上，他莫小云从小可没什么事不拉着自己一起的！可为什么去当过兵回来之后就……

　　想着想着，楚棂开始满头冒黑气，磨着牙，眯着眼睛活脱脱一只充满怨念的小狐狸。

　　一旁办公室的齐睿用手肘顶了顶司徒
　　“你看棂少那样子……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免得等下被棂少误伤啊。”

　　司徒表面平静无波，其实心里也在想着怎么开溜，不过，他可不能去撞枪口，想了想，他对着齐睿指了指手表，齐睿马上领会
　　“咳咳……棂少，快吃饭的点儿了，我们去买午饭啊。”边说边拽着司徒就往外跑。

　　楚棂压根没注意他俩，楚棂现在只是执着于莫云居然让他出来，也非常郁闷于之前莫云瞒着他事情，但是，楚棂啊，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因为莫云有事瞒着你而这么别扭呢？

　　人是容易屈服于习惯的动物，一旦某一件事情作为习惯存在了，突然的改变就会让人觉得不适应，就好像当年楚棂突然出国留学了，莫云就不习惯了好一阵子，最后只能去当兵，把自己扔进一个相对隔离的环境里，以此来强行改变自己的习惯。

　　不一会莫云出来，靠在门上，用手揉了揉额头，楚棂见状走过去，拉下了莫云的手
　　“你还好吧？他说了没有？”

　　“嗯？嗯……说了。”莫云的神情略显疲惫，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楚棂的头发。

　　“楚棂，答应我一件事。”

　　“嗯？”

　　“案子破了之后，可能会有军方的人来接管。到时候，我们就把人交出去就好，不要去理论什么，好不好？”

　　楚棂狐疑的看着莫云，一下拍开莫云在他脑袋上的手。
　　“不行！凭什么？凶手既然抓到了，我们就应该还死者一个真相，一个明白！”

　　楚棂有些愤愤的转身就走，手却被莫云从后面被莫云死死的抓住，楚棂转头刚想跟莫云发火，却因为看到莫云一脸的担忧，愣在那里
　　“楚棂，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够介入的。这件事牵涉到军方的一个高层，那个高层，甚至是三叔都得掂量着办。楚棂，我们做警察的，只管办案，抓人，然后结案，其他的就让三叔去头疼吧，行不行？”

　　面对莫云难得的认真，楚棂一瞬间不知所措，别扭的把手从莫云手里抽走，转身回了办公室。徒留一脸担忧的莫云在后面定定的看着楚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