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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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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这是什么鬼天气?!
雨下得比黄豆还大!
有句话什么来着?倾盆大雨,对,这绝对是倾盆大雨。
朱雀提起湿漉漉的青黛色长裙,一脸怨念的望天:“这该死的老天!把老娘放在深山老林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降这场大雨?你想玩死老娘啊!来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老娘我虽然只是个小女子,但我不怕你!……老天,你听到了吗?我不怕你!!!!”
幽幽山中深谷回荡着“我不怕你!!!”
哼!知道怕了没?老娘要再回到阴司,一定想办法升官,一直升到天上去,把那些欺负过我的鬼神通通痛打一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上天给她的回答是更加猛烈的风,更加强烈的雨。风雨大乍,幽谷中林木鬼神般乱舞,直欲被风连根拨起,飞离土地而去。
“喂!老天!我不过开一下玩笑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吧。”
朱雀抱住一棵参天大树,风雨刀一样刮在她脸上,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为尽快走出这鬼地方,又是日夜兼程,此时精神和体力已经达到极限,身体在树上随风摇摇欲坠,只待一松手便被这狂风暴雨刮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呸!呸!呸!吃了一肚子的雨水。
天色迅速暗淡下来,眼看就要入夜了,可要在入夜前找个地方躲躲才是。
遥想当年,自己是何等的威风满面,众鬼俯首称臣,个个低眉顺耳。现如今的自己,就像只丧家之犬,被这鬼天气欺负,哪里还有一丝阴司鬼界朱雀罗刹的威严?
风势太大,朱雀试着伏在地上慢慢向前爬行,这也许有损作为一个用双脚走路的人的尊严,但生存面前,谁都得低头。
长裙鼓鼓的随风翻飞,朱雀连滚带爬地顺着风势走,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了,倒在了地上。雨水和着泥刷刷地往她身上冲。
等她醒过来时,早已浑身冰冷,哆嗦着睁开眼睛,面前是黑暗得看不见尽头的深谷,毫无人烟,没有希望。
天啊!难道我在死在这里了吗?怀着这样的思想,挣扎着继续前行。
好在风势稍微有所收敛,雨也没有那么大了。
有道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在朱雀自以为必死无疑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点亮光。
是火!朱雀心中一喜,有火就有人,有人就可以走出这深山老林了。
被抽去的力气霎时又回到血液里,随着血流游走全身。
太好了!朱雀毫不思索地朝着亮火兴奋地冲去。
难道她不怕有鬼怪?
笑话,她好歹也是阴司鬼界大名鼎鼎的女罗刹,那些个小妖小怪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亮光是隐在密林的一个山洞中,离地有六尺多高。试着跳了几下,怎么也跳不上去。
难道只能“望梅止渴”?
老娘还就不信了!朱雀心里发狠,攀上离洞边最近的一棵小树上,就着树枝慢慢地向洞口移过去。
太好了,胜利就在眼前了!
终于爬上去了!
还没等她把胜利的曙光好好的品味一番,耳中只听得一声大喝:“什么人!”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就横在了眼前,架到了颈项上。
不是吧,典型的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倒霉的人么?
举双手作投降状,朱雀急道:“好汉饶命,小女子只是路过而已。”
可怜的她面壁而立,连危胁她性命之人的面貌都没得见上一见,那利刃离她的颈脖只有0.01公分,为性命着想,脖子不敢移动半分,只能斜着眼珠子观察周围的形势。
我斜,我斜,我斜斜斜,眼珠子好累,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唯一看得到的东西,是横在她面前青光闪闪、寒气森森的宝刀,那刀犹如一泓秋水,必定是断金切玉的利刃。朱雀向来对宝物都怀着欣赏的态度,但今天却被她一向欣赏的东西威胁性命。
不知道是不是在阴司是作孽太多,所以恶有恶报?
那恶狠狠的声音又道:“路过?这深山老林三更半夜的,你孤身一女子,不是妖精就是鬼怪。”
“大哥,我真的只是路过,外面雨太大了,我想借个火而已。”不知他怎么一下子就猜出了她以前是个鬼怪。莫非,这人是个牛鼻子道士。
糟糕了,阴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惹天惹地别惹道士。惹了道士,饱管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小龙女的清白是怎么没了的,就是被道士毁掉的。
“咔嚓!”
“啊!!!!!!~~~~~~~”女子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好疼啊!你干嘛把人家的胳膊给卸了!”
“公子,这女子不会武功,应该不是暗杀者。”
被男子卸掉手臂甩到一边后,来不及观看四周形势,朱雀先揉揉自己受罪的胳膊,面目狰狞地控诉道:“什么暗杀者,你才是暗杀者,你全家都是暗杀者。”
“公子,你的行踪不能泄露,我看我还是先把这妖女给杀了吧。”
什么?!!!!
惊天霹雳闪电般落下!
一不小心来借个火躲个雨,就要性命不保了?
天啊!我还不想死啊!
不行,得想个办法把这茬给平安地度过去。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不是吗?
不过在此间不容发之际,哪里还顾得了多想,千万个念头在脑海中转一轮,不过时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她的身体已先于理智迅速退到壁角,由于用力过猛,被那壁上的倒刺撞得生疼。
在呲牙咧嘴期间,倒是有时间把周围观察一遍。
山洞是个一丈见方的方圆小地,中间往左上方有火堆地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火上架着一个简单的木架,一只浑身烤得焦黄油光散发着食物香气的野兔子被架在火上烤得正欢。
好香啊!好想吃啊!
揉揉自己肌肠辘辘的肚子,朱雀情不自禁地咽咽口水。
不,不对。目前不是顾着吃的时候。
忽然,朱雀眼前一亮。
一身月白衣衫的男子端坐在火边,由于背倾着洞口,看不清楚样貌,他衣饰虽然简洁,但质地色洁比起另外一个男子来高出了不少档次,而那个向自己的拔刀霍霍的另一男子正高举寒刀面对自己,他衣服没有白衣男子那么讲究,根据穿衣原则,端坐着的男子显然是主子。
“等等!”太吓人了,行踪暴露就要杀人?那天底下见过他们的人岂不是要死光光?
“什么?”
“我实在太饿了。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请求有些不合理,看在我已如你们砧板上的肉片一样的事实,可不可以让我饱餐一顿再来杀我。”
话音刚落,端坐火边的白衣男子“噗哧”一笑,举刀的男子这挥刀的手却砍不下来。
“你笑什么?”朱雀最讨厌就是别人用这种“你的请求很可笑,但你还是会成为我的刀下亡魂”的笑容来讥讽她,“难道我要求成为饱死鬼很可笑吗?你不知道饱死鬼比饿死鬼气色好多少倍。我不想回到阴司之后被我的手下笑死。”
“回到阴司?姑娘的说法真是可笑,难道是你是从阴间来的吗?”白衣公子转过脸来,夹着熠熠火光般映在朱雀眼瞳中,端的是雍容徘徊,隽朗都丽。人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今天是火下观美男,更觉得他清华绝俗,虽是一身素白衣衫,但丝毫不减俊雅风流。
他不过弱冠之年,脸上看似令人温暖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朱雀眼睛一亮,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一样:“哇塞,你好帅啊!眼睛非常漂亮,就像鬼都那边的黑曜石,顺便说一下,黑曜石是我的最爱。”
凑近去:“哇哇哇!鼻子也好挺啊!嘴唇也好性感,好想亲一口。”
她一番冒似挑逗的话,白衣男子嘴边依旧是温煦的笑着,倒是拿刀的男子按捺不住了,一声怒喝:“大胆妖女,竟敢对我家公子无礼。”
朱雀奇道:“我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你家公子无礼了?我只是在夸赞他而已。”
“你……你说想亲我家公子的……你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还胆敢否认不成?”
朱雀翻翻白眼:“看到喜爱之物喜爱之人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也有错吗?”
“你一个姑娘家,就算心中当真喜爱,也要深藏于心底,怎么当着人面宣之于口,你说你不是无礼是什么?”
“就算我真的无礼,那也是对你家公子无礼,又关你什么事了。再说了,我想亲你家公子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很多人想让我亲我理都不理呢。”
拿刀的男子见她说出这番不合礼教的话语之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更是怒不可恕:“你这丑女,配得上我家公子吗?我家公子何等人物,岂容你这般……”
“喂!你说谁是丑女,我现在虽然披头散发,呃,衣裳也被树枝刮烂了,但是稍微收拾一下,你们人世间差不多的妃嫔美女都比不上的。”
男子还想说话,公子淡定从容地挥手阻止:“好了,阿莱,你一个大男人今天怎么跟个姑娘斗起嘴来了。”
阿莱尤自不解气,恨恨地退至火堆边:“公子,要不要杀了她。”
“不要啊!公子。”朱雀扑过去抱往公子的腿,泪水扑簌簌的落下,“小女子我平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品行端良,像我这种好人,您不可以杀了我的。”
看来这位公子是个话事人,只要他开了金口,那叫阿莱的手下又能奈何?
为保住性命,刹那间泪水与演技共齐飞,表情与声调都一样出色,这位少年公子还不乖乖手到擒来。
“不要往你脸上贴金了,这一套对我没用。”公子的声音一如三春和煦之风,然话里的意思让阿莱一喜,让扑倒在地求饶的朱雀愁眉苦脸。
“公子你英明神武,睿智过人……”还要垂死挣扎一下。
“打住,不要套近乎,这一套对我也毫无作用。”将军的脸色依旧不温不火,如暮春之桃花带露浓,说不出的俊朗潇洒。
这人真是!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就不能心灵美呢?难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朱雀讪讪的退回去,脸上努力的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相,奈何她本就蓬头垢面,裙摆也破烂不堪,全身上下实在没有一点让人怜惜的,如果把她看成是乞丐的话可以另当别计。
公子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沉呤了一下:“我们长安沈家似乎有不杀妇孺这条不成文的规矩。”
这条规矩好!朱雀立刻从愁眉苦脸转为喜笑颜开,看来我福大命大,不是有句话这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吗?都还没完成阎王交待的任务,怎么可以轻易的死去?
阿莱握在刀柄上的手无奈的垂了下来,“那……就把这女子赶出去好了,外面风大雨大,她一个弱女子,必定熬不过去,到时候就算是死了也怨不着咱们,将军也不算是破了规矩。”
这话说的真是……真是让人无语啊!
“不用这么狠毒吧~”朱雀颤抖着手指着公子主仆俩人,“你们要是死后别落在我手里,哼哼,要落在我手里,一定要让你们受那刀山油锅的地狱苦刑,把你们烫得死猪般呱呱乱叫,那时你们才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
反正左右是死路一条,死之前讨讨嘴上便宜也好。
公子对她这番冒似垂死挣扎的言论置若罔闻,往火里又丢了几块木柴,方缓缓道:“姑娘若不想被赶出去,最好乖乖的闭上嘴,我的刀一向讨厌呱噪的人,惹恼了它,也会让姑娘死猪般呱呱乱叫。”
他的话语似乎有些松动,朱雀当即听话地乖乖闭上了嘴。
阿莱显然对主子的决定颇为不满:“公子!这死丫头疯子一个,成天里满嘴胡言,难道公子愿意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指不定,她就是肖家派来的细作。”
“肖家?肖家是哪家?我不认识什么肖家。”朱雀脑袋打了个结,不管了,几步过去把阿莱推到一边,“公子这么说,是不是我不吵就可以待在这里了?”难道这个洞穴是他凿的,一看就是天然的好不好,凭什么一个天然的洞穴还要她去求人家给不给待?
白衣公子打了个请便的手势,朱雀马上开心得眉笑颜开,“公子,你人真是太好了。我瞧你的烤兔子肉似乎烤得很好啊,能不能……”
说到“能不能”的时候,手已经不由自主地伸过去了,没办法,她实在太饿了,顾全不了形象了。
“啪”的一声,一根小小的树枝打在她手背上,朱雀只来得及“哎哟”一声,细长的鲜红印子立刻在白皙的手背上显露出来,“你怎么打人啊?”
“你想吃?”
朱雀努力的挤出两滴泪水作楚楚可怜状:“嗯。”
“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问吧。”眼睛还是看着火架上的肉。
“姑娘怎么来的这里?”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一说你又以为我是疯子了。”
白衣公子笑了笑:“那好吧,这一问题可以略过。姑娘可否告诉在下,对这一带可还熟悉?”
“不熟悉不熟悉,我也是第一次来呢。”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做个诚实的孩子不知道会不会有好报。
朱雀见白衣公子默然良久,垂涎三尺道:“没有问题要问吧?那我可以吃了吗?”
“不能。”公子简洁地回答。
“为什么?”朱雀疑惑。
白衣公子很自然的回答:“你的手,脏。”
“你!”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不过,这兔子肉本来就是他的,只好低眉顺目的苦苦哀求,“那如果我去洗了手呢?”
“洗过了也脏。”
“你逻辑思维怎么这样啊?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心地这么这么坏。”
白衣公子笑得温和:“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
好像被人这么说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公子~”尾音高高扬起,朱雀开始撒娇,无奈撒娇是个技术活,她还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如此真是勉为其难,“人家肚子真的好饿饿哦,你就可怜一下人家嘛!”
话刚说完,朱雀自己就先被自己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阴间传说阳世间的男人最喜欢女人这么说话,女人一撒娇,男人耳根子就软了。
然而传说终归是传说,实际的结果是——
公子“哗啦”一声拔起身边的剑,速度快如闪电,只一瞬间那秋水如泓的剑刃直指朱雀心脏的位置。
“如果不想待这里,就出去;如果想,话就不要说太多。”
朱雀首先想到的是妈呀,一天之内就让人以利刃相胁两次,这运气不是非常背啊!然后想这剑可真好看了,通体青光,好像是等着吸人血似的,真想好好的摸两把啊!如果说刚刚阿莱想拿来宰人的刀是极品,那公子的这把剑就是极品中的极品。最后才想完了这下子完了没的吃了。
“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朱雀很没骨气地缩回角落了,两只眼睛还可怜兮兮地望着那烤架上的烤兔子。
肚子真的是饿扁了,还是睡觉吧,睡着才可以保存体力。等天气好了,外面什么吃的没有?
这地方虽然布满灰尘,但总比在外面风刮雨淋。朱雀拍了拍周围的灰尘,在角落里躺了下来。
“公子,这兔肉烤好了。”自从公子说留下那下身份不明的“疯女子”之后,阿莱就一脸的不高兴,以为自家公子是转了性子变得菩萨心肠了,没想到原来是虚惊一场,看那女子饿得拼命揉肚子,心情真是大好啊!
朱雀恨恨地看着主仆两人。
不是说我的手脏吗?难道他手下的手不脏吗?就只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究竟他的嘴有多衿贵,吃不得我动过的东西?哼!现在死手下阿莱递给他的食物他还不是照样吃得欢?
太过分了,我遇到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不想了,再想下去他们没疯我还真成了疯子了。
朱雀恨恨地转过身去。
大概是太累了,加上腹中饥饿的关系,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