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峦》笑儒冠

1、空峦

　　空峦来到这处山庄的时候，抬头看到灰蓝的云层，在不远的山丘处，飞过一个影子。空峦跟上去，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这个时候，这个日落的时候，为什么会在这里。太阳刚下山不久，世界变得冰冷起来。空峦按一按腰间的刀。它很厚重，藏在刀鞘里，隐没了慑人的寒光。空峦一步步走上前去。

　　也许对方发现他了，也许没有。他直觉那人并未察觉到他。他跟过去，在这悄无声息的傍晚。黑色的衣衫，他只看清楚了对方这一个特征。那人的轻功太快了，他在他身后也施展轻功跟上去，然而不一会对方就没影了。小心为上。他想。此时此刻在修月山庄的外围出现，恐怕不是良善之辈。

　　空峦远目一会，决心转头回山庄门前。

　　一个响雷，一道闪电。他赶回修月山庄门口，依照赌约，吹响了一枚鸽哨。一只灰色的鸽子扑棱棱从某处飞了过来。他将纸条系在鸽子脚上，放它飞走。纸条上写着：“城破。杉敏已死。”鸽子径直飞去。不一会，山庄内传来脚步声，有人朝门口走近了。这门年代挺久，用上好的木材做的，上面也有些刀剑痕。看得出来，修月山庄不是清净之地。一个老仆人给他开门，空峦微微点头以示谢意，踏进门去。大雨倾盆而下。

　　老仆人领他沿着回廊向山庄的中心走去，免得淋雨。空峦边走边偏过头，望着院落中央的池水，雨中摇曳的荷花，眼前掠过一根又一根廊柱。

　　他们走到又一扇大门前。老仆人上前开门，空峦紧跟其后。此处也有池水，养了一些金鱼。雨落得急，鱼游得快。依然是走回廊。空峦跟着那老仆，不知不觉走到第三扇大门前。

　　老仆做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要他自己开。空峦走到门前，缓缓把门推开。

　　这里是修月山庄的大堂，堂上挂着一块匾，上书“风月无边”。室内的陈设也是华丽精致，朱红的桌椅，鎏金的屏风，被风吹动的珠帘，在耳旁玲玲作响。

　　老仆躬身道：“庄主，人带到了。”

　　屏风内的人答：“好。”

　　老仆推出堂外，关上屋门。

　　山庄主人按了一下手边的机关，屏风分作两半，往两旁退去。空峦抬头看向坐在正中座位上的女子，修月山庄的现任主人，皓月。皓月说：“事情办得很好。他怎么死的？”皓月年初才继承下这座山庄，年纪十五。空峦说：“我夜晚带人攀了城墙，有人从里面接应，我们放火烧城，杀了他个措手不及。”皓月说：“就这么简单？”空峦说：“当晚他们庆祝百年之约。杉敏夫人生的那个小子，是满月之日出生，是百年之约里剑客魂魄的新一任宿主。也就是那天，他终于肯喝了一点酒，我们下药灌醉他，火烧到屋子里了，头砍下来，他脖子还是麻的，眼睛半睁。”皓月说：“阎王肯收他也是稀奇。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死了。”空峦把手伸向怀中，掏出一把短剑。他说：“这是那把剑。”剑客魂魄只认那把剑，剑也是一样。皓月说：“那孩子呢？”

　　空峦沉默一会，说：“被乌鸦带走了。”

　　当晚，杉敏的夫人在察觉到这一切之时，她吹响哨子，在空峦他们想要斩草除根的时候，那只乌鸦飞进屋内，爪子抓住孩子后背从窗口飞走了，留下一个充满混乱与血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