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至天国》孙齐越

24、外传 苏南（三）

　　第二十四章

　　难得的好天气降临，但是，郁风城里一点没有阳光下应有的颜色。官兵们四处出击，围捕藏在城里的义军幸存者。一个不理智的举动。让整个起义行动陷入巨大危机。

　　四方的最高首脑一起遭到刺杀，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无论对谁来说都是这样。皇帝下了诏书，命令四方的剩余起义部队投降——投降的都可以自立为四方的最高长官。南方军的继任领导人动心了，他们宣布退出起义行动。并且，他们似乎得到了皇帝的授意，在宣布退出起义的当天，南部军突然调转进攻方向，滚滚大军向东部军的阵地攻去，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东部军几乎损失了一半的兵力。

　　形势，越发的危机。

　　“可恶！”大鲁一拳砸碎了面前的石桌，他一把抓住眼前的情报官，恶狠狠地说，“怎么会这样，那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苏南抬起头，他没有阻止大鲁的行动。雨兰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跟前，若无其事地说：“现在，吵也没有用，皇帝已经下了命令，整个郁风城开始戒严，接下来的搜捕会更加危险。我想，你们还是尽早通知义军的剩余人马，尽早从郁风城里撤出来。在这样下去，我想••••••他们迟早会发现大家的行踪。”

　　据那个可怕的夜晚已经有些日子了，可那个夜晚给苏南留下的精神烙印却始终挥之不去。与申文刃大战，进而收到了义军遭到重大打击的消息，似乎在一夜之间，夏日变成严冬。自从见到天侍卫后，苏南几乎每个晚上都要被噩梦惊醒。梦里，总有一个浑身滴血的影像，醒来后，似乎还能闻到血腥味。这些日子，无论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血腥味挥之不去。

　　只有雨兰的茶，才有一种清新的滋味。

　　老大终于忍不住了，几天前，苏南得到了命令，离开郁风城，去离郁风城100多里远的一个叫虎沟的小山村里潜伏。这里离最前段的战线有一段距离。苏南不知道老大为什么会这样做，但这几天，他变得愈发慵懒，不想问这是为什么。

　　接二连三的失败，也许老大已经受不了自己顽劣的性格了。接二连三的失败•••••••先是败给申文刃——那个手持巨型镰刀的小个子是他难以逾越的高山，然后，在郁风城的每一个角落，自己都无法保护义军的兄弟们，只能落荒而逃。

　　“你得活着像个人！”趾高气昂的西部军大将用马鞭指着他鼻子说，“拿多少薪水就给我干多少活，如果你在郁风城里的作用只是让敌人追着打，那你还不如给我赶快滚回你自己该去的地方。”

　　大鲁真想冲上去捏碎这个野蛮人的头颅，但苏南阻止了他：“他说的很对，我的确没什么作用，现在情势危急，我想，我们还是离开吧！”

　　虎沟真的很平静，也许在这里很适合建疗养院。苏南、大鲁被组织安排在这里，说是潜伏，但苏南更愿意相信自己是被扔在了这里。老大有自己的主意，也许他觉得，放松心情对经历了腥风血雨的人有好处，或者说，对已经失去了战意的人有好处。雨兰也跟来了，她没有地方可去。

　　今天，苏南接到了来虎沟之后的第一道命令：南部军背叛，三天之内，杀掉南部军先头部队的大将桂生。

　　苏南没说什么，他提起剑。还是那把听雨剑，雨兰送的，不过，还没用它打过胜仗。

　　“你要去吗？”大鲁问。

　　“当然，这是老大的命令。”

　　“你现在的状态，真的能完成任务吗，我觉得悬••••••”

　　“大鲁，不要瞧不起我。”

　　雨兰慢慢站起来，走到苏南跟前，伸出手：“把听雨剑给我。”

　　苏南一愣，但还是照做。

　　“我现在正式把这把剑交给你。”雨兰说着，又把剑送还给苏南。苏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雨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无法拯救自己的伙伴，这是可悲的，但没有力量，更是一件可悲的事。只要你相信听雨剑，它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气。你用这把剑去拯救需要你拯救的人，杀死需要你杀的人——你不需要用这把剑行善，但在你的信仰受到威胁的时候，请你果断的拔出这把剑。只有这样，你才没有什么遗憾。你需要尽力去完成任务，也许任务的失败会令你很沮丧，但不要忘了，你不仅是一个义军的战士，你还是你自己——你还是苏南啊！”

　　雨兰的声音没有平时的娇柔，在这一刻，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不逊于任何勇士的坚定。以后，再回想起来，当时的雨兰似乎真的有她们祖先的那种神奇的力量。苏南结果剑，虽然这把剑一分钟之前还在自己手里，但现在，剑上似乎有一种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伟大力量，拿在手里，苏南感到自己的双手微微发颤。

　　南部军发动的闪电偷袭很有效果。仅仅用了五天，他们就把战线延伸到了东部军的要塞亿龙附近。桂生是南部军的大将。对南部军的军人来说，桂生就是战神，他的勇猛、智慧保佑南部军一路所向无敌。当然，这个人是玄梦王国的忠实支持者。从战争的初期，他就竭力破坏起义的进行。

　　现在，他正带着自己的精锐武士部队，日夜兼程，抄山道进攻要塞的后方。本来，身为大将的他不需要做出如此动作，但最近，玄梦方面对战争的进展似乎有些不满，那些老头子们似乎着急了，要一口气打到已经元气大伤的义军。

　　战争，本来就是勇敢者的游戏，冒险，只是游戏的普通组成步骤。桂生知道亿龙要塞防守十分严密，如果硬打，一定会损失惨重。玄梦王国虽然名义上说支持他们，但实际上，皇帝的主意还不是想要起义军互相消耗，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从背后来一刀，一劳永逸，消灭所有的潜在危险。所以，桂生知道，自己不能损失太大，这样的话，只能冒险潜入城内——他对自己的武功有绝对的自信。

　　今夜，跟他一起行动的是他精心挑选的优秀武士，这些人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武艺高强，可以匹敌玄梦王朝的御林军。桂生相信，即使不成功，自己也能全身而退。但他还是疏忽了——打仗是不能疏忽的，对高手来说，一寸的疏忽都能要了自己的命。桂生的疏忽在于，他以为那个逃出了郁风城的叫苏南的少年已经崩溃，还有，他以为一个自称叫申文刃的人是上面派来帮他的。

　　有十八个人。这是苏南得到的情报。十八个人个个都是勇士，他们互相之间有五六米的距离，一旦遭到袭击，他们就立刻收缩阵型，一拥而上。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如果他们觉得敌人难以对付，就会毫不犹豫的撤退。

　　这个任务，必须完成。绝不能让他跑了，哪怕是为了郁风城里死去的那几个无能的老头子。

　　苏南快得象一阵风。天下的武功虽多，但快，永远是不变的法则。手快，眼快，下手要更快。

　　走在最后面的武士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紧接着——他刚刚明白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他的人头掉了下来，鲜血似乎也杀了，一时间竟忘记喷涌出来。在他人头落地的一刹那，苏南闪电般的影子贴上了另一名武士。那个武士感到胳膊传来一阵剧痛，不过还没等他叫出声，他就已经没有了痛感。

　　死人是没有感觉的。

　　还有十六个。

　　苏南越杀越快，眨眼间就砍倒了十二名武士，当第十三个武士发现他并大声呼喊的时候，苏南已经看到了桂生惊愕的眼神。眼神里有一种见鬼般的恐惧和无助。这种人不配做大将。他想跑，但已经没有用了，这个距离，对苏南来说已经够了，要怪，只能怪他的感觉能力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

　　一向都是桂生杀别人，这一次，他终于感到了被杀的恐怖，那种咄咄逼人的杀气，以及，感受到死亡时的那种绝望。他还来得及拔刀，但他拔出刀的那一刻，他已经感受到了眼前这把叫听雨的宝剑发出的死亡召唤。

　　暴雨凝碧空！

　　无数绿色的光芒像焰火一般在桂生的眼前炸开。他僵硬的脸色已经难以表达他内心的恐惧，因为在这一刻，他的心已经由于过度的恐惧而停止了活动，他的脑袋与身体分离，过了一会儿，血才喷出来，然后，已经没有头的身体轰然倒地。

　　快，只有快。当一个人快的时候，你需要比他更快。桂生刚刚倒下，其他几名武士也掉了脑袋。听雨剑没有沾上一丝血痕，甚至还有淡淡的芳香。苏南依然保持着出剑时的动作，他知道，这一刻，曾经的苏南回来了，而且变得更强大。

　　“你小子似乎长大了呢，以前杀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大鲁从一旁走了出来，“完全没有我插手的余地，你现在真的是远远在我的功力之上了呢。”

　　“是吗。我只是觉得，我比以前更坚决了，所以，杀得才更干脆，破坏力也会变强吧！”苏南没有收回剑，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听雨剑的剑身。

　　“冷酷。你小子真的是成熟了。看你杀人的样子，我想起一个人来。”

　　“谁？”

　　“天侍卫。”

　　“他比我更强，我打不过他。”苏南说着举起剑来，“大鲁，你先闪开，还有敌人。”

　　大鲁大惊，他急忙闪到一边，这才发现，申文刃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你真是阴魂不散。”苏南笑着说。

　　“你变强了。”申文刃也笑着说，“如果是以前的你，应该会落荒而逃。刚才那招很漂亮，叫什么？”

　　“暴雨凝碧空，似乎比你的半月修罗斩还要厉害，不是吗？”

　　“那要打打看才知道，不过我今天没空，如果你我都还有命，那两个月后再见。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下次再告诉我吧！”

　　申文刃没有一丝杀气，说完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大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这家伙真的好厉害，苏南，你行不行啊？”

　　“当然没问题，即使不行，我要要想办法打赢他。”

　　“唔，他似乎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因为他秀逗。”

　　少年的苏南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即使他不愿意面对。记忆，属于那些值得追忆的时光。时间是500多年前，当天界的一个古老王朝走到末日的时候。

　　仅仅是一个星期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先是南方军背叛，然后，老大终于坐不住了。他亲自带领自己找来的人马发了疯一样扑向南方军的阵地。老大给自己的军队起了个名字，叫梦游路。遥征和苏南成了梦游路的高级将领。尽管，这一年，苏南只有17岁。

　　“你和雨兰进展的如何？”大鲁找了个雨兰不在的空子，贼兮兮的问苏南。

　　“什么进展？”苏南喝了一口茶，虽然他知道大鲁想问什么，不过他还是决定装傻。

　　“你脑子有问题吗？哎呀，算了，我也懒得管你，这种事你自己都不着急，我着急个屁！”

　　“嗯，这叫皇上不急太监急。”

　　“滚，你欠揍啊？”

　　“谁欠谁知道••••••”

　　这几天来，虎沟这个小镇似乎热闹了许多。苏南杀掉了桂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名声，义军的不少人都来巴结他。一夜之间，苏南成了义军中的名人。因为这个，他又接到了新的命令。

　　“怎么样？”雨兰无声无息的走到他跟前。

　　“什么事？”

　　“这次的任务呀。”

　　苏南笑了，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次，又是去郁风城啊••••••我有点儿担心你。”雨兰静静的走到一边，从地上捡起几张地图，“你就要走了，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新的任务，又是去郁风城。老大率领的部队所向披靡，一路摧城拔寨，收复了所有的失地，并在双头镇的战役中取得大胜，全歼敌方主力部队，如果有人在郁风城里制造麻烦的话，那起义军的行进速度一定会大大加快。可是，郁风城里有天侍卫。那个鬼一样的男子是郁风城的精神支柱，没有人能从他的剑下逃过。谁都不例外。现在，天侍卫的存在似乎成了一个图腾，有他在，就有胜利，没有人能赢他，一个人都没有。

　　苏南的任务，就是让这个图腾的神话破灭。

　　打不赢天侍卫的，谁都不行。去郁风城，只是送死而已，但苏南却想要试试，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雨兰，你说如果战争结束了，你会这么样？”苏南问。

　　雨兰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她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我还没有想过，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亲人，未来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预测到的。你是梦游路的高级领导人之一，有远大的前途。而我••••••我的亲人都已经去世，现在，我也不知道战后会如何是好。”

　　“老大指挥作战的话，那我们绝不会输。这样，战争也临近尾声了呢！以后建立了新的时代，也许刀剑、军队都会退出历史的舞台•••••••所以，战争结束后，我不想再回到军队去当什么高级领导人了，在这个地方呆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嗯？”雨兰听出他的话里另有深意，脸一下红了起来。

　　“我是想说，我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去做破坏工作不是吗，又不是去跟天侍卫单挑••••••而且，有这把听雨剑保护我，我才不怕什么天侍卫呢！”不知不觉间，苏南已经走近了雨兰，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在这里等我吧，等打了胜仗，我再回来找你。”

　　雨兰点点头，羞涩地说：“那你小心。”

　　“说完了？”大鲁问。

　　“可恶，原来你一直在这里，谁让你在这里的？”苏南说着，轻轻掩上门。

　　“你刚才怎么说那种话，直接说完不是更好吗？”

　　“我胆子小啊••••••不过，这也是为她好。咱们这一次是死定了，我知道。我们这种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未来，我只希望老大他们好好打仗，建立一个美好的世界。我这么说，唉，也是没办法，如果雨兰追到郁风城的话，我想我们也救不了她。”

　　“也对，现在的天侍卫，不是百年前的那个天侍卫，但他比百年前的天侍卫更强更可怕。”

　　终于又来到了郁风城。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在蒙蒙细雨的笼罩中，城里的古建筑终日笼罩在水汽雾霭之中，木头发霉的味道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现在，天已经渐渐凉了下来，空气中也闻不到木头的霉味，能闻到的只有一种始终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有几个人来迎接他们。这些人是先期抵达郁风城的好汉。每一个人都是好汉，有的来自军队，有的来自荒野，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有无畏的神色。他们冒死潜伏在郁风城里，来之前，他们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命到头了。

　　“苏爷，鲁爷，两位这边走，恕在下照顾不周。”一个消瘦的中年汉子小声说。

　　苏南点点头，那汉子带路，苏南、大鲁跟在后面，剩余的几个人断后。所有人都很小心，看来，他们是吃过亏的。

　　“请进！”

　　一间破旧的小屋，四面都在漏风，屋里的设施也很简陋，看不出这居然是义军的基地。看不出是最安全的，来这的人都明白，他们十有八九十来送死的，因此，完成任务之前，尽量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否则••••••想到天侍卫可怕的力量，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我是角翰，是这里的联络官。”那个汉子自报姓名说，“都是自己人，咱们赶快进入正题吧！”

　　“再好不过，我最讨厌客套！”大鲁不在乎地说。

　　角翰点点头，从破旧的木桌上抓起一张地图，在苏南面前展开，说道：“苏爷，请看！”

　　羊皮纸做的地图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苏南不认识的符号。这是一张郁风城的城市地图，画的非常仔细，连街道和房屋都画得跟真的一样。

　　“二位刚到就参与行动••••••本来是不必的，可这几日义军进展顺利，官兵的搜查也日益严密，今天天侍卫不在城里，再不行动，恐怕坐失良机。”

　　“这个我知道，我们来这不是旅游的，讲讲行动的具体部署情况。”苏南说，“在这，我们可要听你的指挥了！”

　　“今晚，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去破坏潜龙庙的祭坛•••••••”

　　“你疯了？！”大鲁突然叫起来，“一上来就去捅敌人老窝？”

　　“你怕了？”苏南问。

　　“嘿嘿•••••••怕？我现在太兴奋了。只要天侍卫不在，那就好办了，咱们一口气把他们老窝端了，省的一遍一遍的费那鸟劲！”

　　“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说，今晚，潜龙庙里将举行一个秘密的仪式，至于仪式的内容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以我估计，这时候他们还有心思举行仪式，那一定是个重要的仪式。”角翰瞪大了眼睛，“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说玄梦王国百年前消灭死灵族的传说？”

　　苏南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你是说，他们是在向神祈祷？召唤••••••不对啊，上一次他们召唤来了天侍卫和天剑客，这次，他们想召唤什么？”

　　“这次，应该是黑暗封印。老大上次破坏了黑暗封印，使天侍卫没法发挥最强状态。”

　　郁风城的空气里，有一种血的味道，苏南不喜欢这种感觉。大鲁微微张了张嘴，可他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大家觉得如何？”苏南问。

　　“有点儿冒险吧？”刚才还是自信满满的大鲁声音有点发颤，“再怎么说，潜龙庙是敌方的重要建筑，里面一定有重兵把守，袭击潜龙庙即使有很高的价值，但•••••••但我怕损失会很大。”

　　“怕损失的话就不要再郁风城里讨生活。”角翰低沉地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相信苏南大人的能力。”

　　多说无益，角翰准备好了行动计划，苏南也不好更改。况且，这真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表面上看。

　　“苏南••••••你••••••那个••••••”大鲁拦住苏南，想说什么。

　　“怎么了，大鲁，今天你有点儿反常啊。”

　　“苏南，你今天赶路太累了，要不然你就不要去了。这次没有强敌，你在这休息好了••••••”

　　“哪里的话，我们要统一行动才是。”

　　大鲁低下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是怕有叛徒出卖情报••••••如果有危险，你一定要抓紧跑！”

　　苏南笑着拍拍大鲁的肩膀，说道：“我知道老哥你关心我，可我不是小孩儿了，我不立下点儿功绩，雨兰会看不起我的。”

　　潜龙庙，是玄梦王国的最重要祭坛，也是郁风城的禁地。这是一座极尽奢华的建筑。庙门是黄金打造的，一半人根本推不动，皇帝亲临时，10个彪悍的御前侍卫会走上去，一起用力，才能将门推开。普通老百姓只是知道，这里面的地也是用上等的美玉铺就的，走在上面能看清自己的影像。据说，玄梦王国崇敬的天女神像是用十足真金做的身体，黑钻石做眼睛，整个神像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皇帝有的是钱，他能让庙里的祭司也得到奢华的享受。人们说，庙里祭祀时用的是真正的夜光杯，隔着杯子都能清楚的看见里边的美酒，酒香最浓的时候，走在庙门外的路人也会觉得头晕目眩，有一种到了天国的感觉。这里有皇帝最信得过的御林军看守，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勇士。

　　参与今晚行动的有七十名勇士，他们分散行动，在庙门口集合。

　　今夜天上没有月亮，天上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不过，没有风。苏南一直保持着沉寂，他知道，即使天侍卫不在，他依然要面对一场恶战。

　　潜龙庙的院墙有三十多米高，一半人根本进不去。

　　“怎么办，翻墙？”大鲁问。

　　“走正门。”苏南说着，他自己走在最前面，今天，听雨剑似乎听到了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声音。

　　暴雨凝碧空！苏南任意挥洒着自己卓越力量，黄金的庙门，瞬间被炸开了几道裂痕，苏南没有停下，又是一剑，这一剑直接砍在了黄金的庙门上，金粉四溅，大门开了——不过是有人从里面打开的。几十名御林军威风凛凛的站在里面，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他们布下的阵势，一丝不乱，静静的等待着侵略者的进攻。

　　苏南踏出第一步，其他人也受到了鼓舞，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一步，御林军不动，两步，御林军还是不动。第三步，苏南像一道流星似的迅速杀到，最前面的御林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青光一闪，他的人头就飞了出去。受到当头一棒，御林军仍是不慌不乱，他们迅速调整好了阵型，刀剑齐下，迅速将苏南围到了阵中心。

　　苏南轻轻一晃，避过一把长枪的突击，听雨剑像活了似的，瞬间削下了长枪兵的头颅。高傲的御林军，知道这次是遇上了大敌。

　　苏南不是一个人，不等御林军反扑早有一名勇士跟上来，削掉了对手的脑袋，苏南冲他感激的笑了笑，大手一挥，说：“今天就要跟他们分胜负！”

　　深沉的夜晚，因为有危机四伏，所以变得更加深沉。

　　苏南在夜色中，准确的削掉敌人的首级，跟他一起作战的勇士们也是越战越勇，渐渐的，他们占了上风。御林军是百里挑一的战士，他们不会轻易屈服。在苏南暴雨凝碧空绿色的光芒下，他们始终是沉着冷静，尽管他们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通常是御林军杀别人，但这一次，他们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就算赌上性命，可能也难逃一死，除非••••••

　　听雨剑轻轻划过，又有几个官兵应声倒下，身体受到冲击，那些人却一声不吭。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的浓厚，每一次刀剑交锋的金属碰撞声都微微震颤着紧绷的空气，终于，开始下雨了。起初，只是蒙蒙的细雨，但根苏南的想法一致，雨势逐渐加大。无数的雨点变的生猛起来，从万米高空猛地坠落，像舍身取义的勇士，一头栽在地上，霎时间粉身碎骨，雨花飞溅，然后柔软的贴在地上，和自己的伙伴们溶在一起，形成涓涓细流，悄悄的稀释着地上战士们的鲜血。

　　五个••••••四个••••••一个！苏南的听雨剑指到的地方，必是鲜血飞溅。御林军已经全部倒下，眼前一马平川。

　　“走吧！”苏南走在最前面。

　　雨水敲打在他的脸上，雨花在他的鼻梁间舞蹈。苏南脸色沉寂，一点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大家停一下。”苏南不急不慢地说。所有人都听苏南的号令，大家停下来，等待苏南的指示，但只有大鲁听出，苏南的话里，有一丝微微的惊恐。

　　血腥味！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那简直不像是人间的气味，苏南感觉到了，其他人也渐渐感觉到了。这种气味，只有在规模庞大的战中之后才能闻得到，这是地狱修罗场的味道。

　　刚刚收回剑鞘的长剑再一次被拔了出来，大雨敲打着地面，传来千军万马般的轰鸣声，却依然阻挡不住一个沉重的脚步声。

　　“啪！”

　　“啪！”

　　“啪！”

　　脚步声很缓慢，听起来也不算刺耳，但这声音却能穿透大雨，直接刺激人的神经。脚步声似乎每一下都要在地上留下一个脚印，如果这真的是人类的脚步声，那来人一定是个不寻常——极不寻常的人。

　　透明的空气似乎成了一道帷帐，当帷帐渐渐被揭开的时候，后面露出的景色往往会吓人一跳，也可能吓得人魂飞魄散。

　　一个男子似乎割裂了空气，他从另一个世界缓缓走来，静悄悄的，但他的脚步声每一声却是一个晴天霹雳。长发，黑衫，步伐稳重，浑身都透着一股血腥味，似乎他刚从地狱的血缸里爬出来。

　　“快跑！他太强了，他太强了！”角翰凄厉的喊声震得苏南心里传来一阵阵发狂的念头，角翰是个硬汉，如果他也感到恐惧，那，这个人••••••

　　“快跑啊•••••••”刀剑撕破皮肉的声音传来，声音很细微，但在义军战士的耳中，却无异于爆裂般的轰鸣声，角翰停止了呼喊，鲜血从男子的黑衫里渐渐滴洒出来，沾到地上，和雨水混合。男子的黑衫下藏着一把泛着红光的剑。

　　“久候了，我是天侍卫。”

　　男子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天侍卫三个字却像重锤一样硬生生的砸在所有人的胸口上。有人睁大眼，有人张大口，却唯独没人敢叫喊出来。

　　果真是天侍卫。他没有上次见到时的那种疲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战斗力溢满了他的身体。枯枝般消瘦的手臂罩在黑衫里，苏南相信，他一定提着一把剑——一把叫白夜的剑。

　　“来吧，你们一起上好了。”平淡又自傲的口气，天侍卫的声音很奇怪，他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大肆厮杀一番。苏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其他的同伴都被我干掉了。”天侍卫从黑衫里提出一把血淋淋的长剑，果然，那是把泛着红光——血一般红光的长剑。

　　没人可以击败他，这一点，苏南最清楚。看来调查的情报有误，天侍卫并没有离开，看来这一次，自己也没法逃脱了。

　　“快跑！”大鲁在他耳边急促地说。

　　“什么？”

　　“你快跑，我们替你阻挡他，没有我们可以，你绝对不能死。”

　　“不可以，如果我跑了••••••大家一起上，说不定能赢。”苏南说。

　　天侍卫步步逼近，那把叫白夜的剑开始放出令人心寒的红光。

　　苏南先动手，他的听雨剑发出了不甘的光芒，他一眨眼就攻到了天侍卫的跟前，出手便是绝招“暴雨凝碧空”，速度和力量都十分惊人，饶是天侍卫，也微微吃了一惊。苏南这一下偷袭集合了他平生的所有功力，可谓是相当成功，天侍卫毕竟是小瞧了苏南的本事，还没做出反应，就被打个正着。听雨剑精准的刺中天侍卫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力掀起一片尘埃，几乎将整个潜龙庙淹没。

　　“好！”大鲁咆哮着说，“好功夫！”

　　“还愣着干什么？！机会啊，快跑！”苏南的话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刚才的一击可谓是毫无破绽，天侍卫必定身负重伤，可看苏南的样子，当像是自己吃了亏似的。

　　“愣着干什么，这家伙一点儿伤都没受！”

　　苏南说话的瞬间，他的胸口喷出一道血柱，烟雾中伸出一把带血的长剑，众人这才明白，苏南刚才一下不仅没有对天侍卫造成任何创伤，反而让天侍卫抓住机会发动攻击，如此近的距离，只怕苏南伤的不轻。

　　这下更没有人逃走了。勇士，就是这种时候毫无畏惧的人。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毫无畏惧是不可能的。天侍卫的威压感不是通过杀戮来表现的，在他动手之前，一种必胜的精神力量已经给对手造成了足够的精神冲击。

　　天侍卫突然起步，苏南反应过来的时候，天侍卫已经冲到了他面前，苏南举剑迎敌，但天侍卫的速度更快，他没有用剑，只使用双手在苏南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随即又跨出一步，大鲁立刻明白了天侍卫的意图，他不及细想，挥动大斧，劈向天侍卫的身体——可天侍卫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动向，在大鲁出手之前，他就在空中来了个曼妙的转身，精巧的躲过了大斧的袭击。

　　然后是扑面而来的一股烈风，大鲁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他的身体就不自觉的飞了出去，跌在地上，腹部随后传来阵阵剧痛，他想站起来，可他分明看见自己的肚子开始冒出青烟！

　　不，不对！是自己的身体开始融化了！天侍卫没用用剑，但被他双手碰到的地方，都开始冒出丝丝的青烟，肌肤逐渐被腐蚀，流出了脓水。

　　“快跑！”苏南的声音响起。他用听雨剑勉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想要指挥大家撤退，可天侍卫已经开始了他的杀戮游戏。

　　没有人撤退，大家众志成城，抵抗这个被称为魔鬼的对手。现在，逃或不逃都会死，所以，没有人希望自己窝囊的死去。

　　天侍卫的手碰到了一名持剑勇士的额头，那名勇士的额头随即炸裂，他的手碰到一个战士的肩膀，那个战士的身体顿时被完全腐蚀，死的惨不忍睹。脓水代替了鲜血的位置，但没有人叫出声来。天侍卫的嘴角涌起了笑意，在雨中，他挥舞着双手，迈着轻巧的步伐，给一个个不屈的战士送去死神的召唤。

　　“你还是不要站起来了，你救不了任何人。”天侍卫的话飘进了苏南的耳中。苏南感到身上的痛楚逐渐加剧，双肩已被逐渐腐蚀，黑色的脓水流了出来，有一股腐臭的味道，那里已经露出了白骨。

　　“停下来！”苏南无力的朝天侍卫喊道。

　　“你知道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什么事吗？”天侍卫说着，双手丝毫不停，眨眼间就让三个人横尸就地。

　　只剩下10个人了。

　　“你保护不了你的手下，也保护不了你的朋友，因为你太弱了，郁风城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没有本事，最好不要来，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

　　苏南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大脑似乎已经无法思考，跟着自己来的人一个个倒下，自己却只能在这里傻站着，根本无能为力。

　　“苏南！治疗术！你会治疗术的啊！”大鲁咆哮着说，“还没完呢，你傻的吗？”

　　对啊，我还有这一招！苏南在自己的肩上拍了两下，治疗术的效果立刻就显现出来，伤口开始逐渐愈合。

　　“天侍卫，我是保护不了大家，但我至少可以跟大家一起死！”苏南说着，听雨剑已经刺到了天侍卫的眼前，天侍卫不急不慢的闪到一边，一名义军战士眼疾手快，一刀砍在他的肩上！

　　“中了！”大鲁欢呼起来。

　　可是，中刀的天侍卫丝毫没有反应，他只是一挥手，那名战士也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很惊奇吗？”天侍卫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得意，“如果你们连这个都对付不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潜龙庙的一段围墙突然倒塌，天侍卫微微一惊，大鲁立刻抱住苏南，向大门的方向跑。

　　“妈的，大鲁，放开我，还有人没有出来！”苏南想挣开，可武功不怎么样的大鲁臂力却是远远在他之上，他的双手像铁箍一样牢牢的抓住苏南，把他使劲往门口脱。

　　“你这混蛋，你不跑大家的努力就白费了，你的命最重要，大家为了保护你已经死剩无几，你想让大家的努力白费吗？”大鲁用力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掀翻在地，再一下抗到肩上，不理苏南的抗议，使劲往外跑。

　　“别跑。”天侍卫甩开还在于他缠斗的义军战士，用他惊人的速度眨眼就追了上去。

　　白夜出鞘！带着红色的火光直直的刺向苏南的身体。

　　用东西挡住了白夜——能挡住天侍卫的一击，那这人的功夫一定也相当了得！

　　是遥征，那个无畏的战士。

　　“二哥！”苏南大喜，一下摔倒大鲁，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遥征跟前，“二哥，你怎么来了••••••咱们一起上，干掉••••••”

　　“还不快滚！”遥征没有看他，他的声音里没有怒气，却有一种威严。

　　“姓高的呢，他怎么没来？”天侍卫没有立刻进攻，他收起白夜，缓缓的问。

　　“老大不知道你已经回到郁风城了，来这里是我自己的意图，就算我死了也是我自己的责任。”遥征饱含深意的看了苏南一眼，苏南随即明白，但他刚想上前，大鲁健壮的双臂就再次按住了他的肩膀：“快走啊，苏南，别让二爷的一番心血白费！”

　　苏南直到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是，遥征是他的二哥，排位也在自己之上，自己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哥送死来救自己？

　　“不行，二哥，要死也是我来，这是我的事！”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很高尚吗？如果你死了，那我可没脸见老大，你是梦游路的希望，潜力远远在我之上，未来，你一定能打败天侍卫，所以，你要活下去。”遥征笑了笑，“我以前没有好好教你，真是遗憾——大鲁，苏南拜托你了！”

　　“明白！”大鲁吼着说，他立刻拖住苏南，向门口走去，但苏南坚决不愿离开，死死的踩住地面：“二哥，这不像你的作风，还没打，我们岂能认输！”

　　天侍卫的白夜放出了火红的光芒，在苏南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刹那，他身形一晃，突然出现在了遥征的身边，尽管遥征已经做了准备，可天侍卫的速度还是吓了他一跳，慌乱之中，他的一只手被天侍卫碰到。那只手顿时开始腐烂，流出深黄色的脓水，遥征却丝毫不在意，他默默念了几句，伤口随即愈合。

　　“你好厉害的治疗术，比起你的功夫，你的治疗术似乎更加出名。”天侍卫收起剑。遥征虽然远远不如天侍卫，但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败下阵来。

　　“苏南，一刚才不听你二哥的话，这次要后悔了。”天侍卫说着，身体已经化作一道红色的鬼影，猛地扑向苏南——这一招，遥征没有预料到他连忙朝苏南的方向奔去，可刚走了几步，眼前一花，胸口已经中了一剑。

　　“快走！！”

　　“我不走！”

　　“走！”

　　“我不！”

　　雨越下越大，天侍卫冷冷的笑诠释了这个完美的图画。跟随苏南一起来到潜龙庙的义军勇士全都付出了自己勇敢的生命，现在•••••••

　　“二哥！！！！！！！！！”

　　苏南像发狂了一样扑向天侍卫，听雨剑劈开大雨，每一下都凝聚了自己所有的仇恨和怨怒。遥征倒下的时候，还在让自己赶快离开，可自己离开了，二哥也照样会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魔鬼害得。听雨剑毫无章法，天侍卫似乎很享受这一时刻，他没有出招立刻打到苏南。

　　“不是我杀的他，真正要他命的人是你啊！如果不是你在这里碍事，也许遥征还可以逃走，可结果呢？你们几个互相牵扯，一个都没走成！”天侍卫突然停住，他的白夜发出了血色的光芒，“看吧，遥征是因为你才死的，但他的死救不了你，你到最后还是要死！”

　　苏南感到耳朵已经失去了功能，天侍卫的声音，白夜撕破空气的声音。

　　雨水顺着苏南的长发缓缓滴下来，他全身都被浸透了。暴雨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甚至还有他的五感。他只能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炸响：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白夜切裂肌肤，撕碎骨骼，直直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胸腔内——大鲁，他赶在天侍卫出招的一刹那拦在了苏南的面前。

　　“不用报仇••••••走啊！”大鲁留下了最后的声音。

　　苏南没有说话，他眼睁睁的看着大鲁的身体倒在雨中，鲜血渐渐从他的体内流出来，将周围的一大片地染红。他只是傻愣愣的看着，等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双臂在不住的颤抖，有液体从他的脸颊上滑下。

　　“这不是真的吧，大鲁怎么会死？”自己最好的兄弟，竟然就这么死了，大鲁的确死了，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坚强，他的肌肉依然棱角分明，却不再有活力，他到在地上，一动不动。

　　“还打吗？”

　　“打。”

　　对不起，大鲁，又让你费心了，不过到最后我还是没听你的。我不能就这么回去，真的不能，我害怕•••••••

　　“别打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那是很熟悉的声音。

　　苏南和天侍卫依然在对峙，他们似乎已经听不到来自外界的声响，茫然中，那个女孩儿的身影挡在了苏南的身前。

　　“雨兰，你怎么来了？”

　　雨兰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秋衣，已经被雨水淋了个透，泪水无声的在眼眶里打转，看来，她已经在雨里站了许久，见到苏南，她脸上勉强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别打了，你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这一次，我帮你挡住他••••••”

　　“又多了个送死的，我就不信你敢这么挡住。”

　　苏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想去抓住雨兰的胳膊，可他这才发现自己剩余的力气，竟只能勉强保持身体的站立而已。

　　“天侍卫，我们又见面了。”雨兰轻轻地说，她展开双臂，挡住了苏南，“希望这一次，你能信守你的承诺。”

　　“我当然会，死灵族的女人。我早就答应过你，如果你愿意付出生命去换取另一个人的生命，那我会同意的。”天侍卫举起剑，“不过这要看你到底敢不敢挡在我的剑之前了。”

　　苏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惊之下，听雨剑掉落在地上。雨兰默默的转过身来，捡起听雨剑，放回苏南的剑鞘里，轻声说：“再见了，苏南。”

　　又是熟悉的红光，白夜再一次放出了这种光芒，苏南感到一股炽热的液体打在了他的脸上。雨还在下，而且越下越大，几乎已经看不清面前的天侍卫了，苏南听得一个声音叹息着问：“你为什么不躲开？”

　　雨兰柔软的身体向后倒下，苏南轻轻接住她，不知怎地，在这一刻，苏南的心反而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像水一样。治疗术已经不起作用，因为自己所学不精，雨兰的鲜血还在不停的喷涌着，喷到自己的身上，似乎格外的温暖、柔软。

　　“雨兰••••••”苏南轻轻唤着雨兰的名字，可雨兰始终闭着眼睛，再也没说一句话——她的嘴角似乎有一种笑意。

　　苏南跪在雨中，一动不动。

　　“你已经不值得我去杀了，心死掉的人，杀也没有用。”

　　“那，请给我一点时间，五年后••••••不，三年后，我会给雨兰报仇！”

　　“好啊，我三年以后在这里跟你决战。”

　　天侍卫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雨兰•••••••雨兰！”苏南的泪这才渐渐的流下来，一发不可收拾，他紧紧的抱住雨兰已经冰冷的身体，就这样跪在雨中，一遍遍呼喊着雨兰的名字。

　　有一个人踏过大雨，走了上来，他看看苏南，没有说话，拖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径直朝天侍卫离开的方向走去。

　　也许，这不是一个故事这么简单，怀戈听得潸然泪下，苏南摇摇头，轻松地说：“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多愁善感的？”

　　“不是啦。”怀戈抹抹眼泪，“想不到二哥当年还有这种故事••••••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苏南拍拍脑袋，“我还没想好呢，编故事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煽情的故事•••••••“

　　“啊，不要告诉我刚才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这种事发生怎会在我的头上？”苏南看着怀戈的表情，满脸坏笑。

　　“二哥好狡猾•••••••”

　　“行了，赶快去执行任务吧，要不然龙沙又要骂你！”苏南说。

　　“哦！”怀戈不甘心的从树上跳下来，蹦蹦跳跳的消失了。

　　苏南揩揩眼睛，疲惫的说道：“哎呀，让你见笑了。”

　　“哪里。”申文刃走了出来，“原来我们一早就见过面了，当时我也想到你可能就是苏南，不过你没有承认，我也不敢确定。”

　　“唔，你怎么说这些？”

　　“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但这件事真正的目的迟早还是会暴露出来的•••••••还有一件事，我们曾经约定单挑••••••你还记得吗？”

　　“记得•••••••改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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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终于考完了，这最长的一章也终于完成了。不过，与我原来的设想还是有点区别的。我本来想把大鲁写成那个告密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一章最后涉及很多杀与被杀，写的太多有点什么疲劳的感觉，只好尽量带过······有点影响整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