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使是笨蛋》YI

6、童年往事

　　蒙琦的童年是相对快乐的。
　　虽然他因为长相原因被欺负，但那种被欺负的日子只维持了半年。
　　因为他认识了比他大两岁半方舒。
　　他是上了小学才跟随纤弱的母亲来到爷爷奶奶家，而方舒是爷爷家邻居的小孩。
　　一样皮肤白，面孔似女生的方舒有着跟他截然不同的性格。
　　就从一件事上就能知道。
　　路口小卖铺家有一个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女孩，据她自己说比他们俩都大。那个比他们都高小半头叫“小霞”的女孩老是让他给她买吃的，而且还是从她们家小卖铺里买。他一直都很害怕小霞，因为小霞说过如果不听她的话，她要把他尿尿的东西剪掉。
　　可是方舒不怕，方舒直接跑到小霞家，当着好多的大小人的面把小霞威胁他们买东西和要剪那玩意儿的事都说了出来。
　　大人们打算一笑带过时，方舒还说如果小霞的家里人不解决好这件事，他会让他爸来处理这件事。
　　小的时候他不知道方舒的爸爸是什么人物，但大人们一听到方舒的爸爸方大雷的名字就不笑了。
　　小霞被打了一顿，打得挺狠。到底有多狠蒙琦也没亲眼看见过，只是知道自那次之后小霞之流再也不敢当着方舒的面欺负他。
　　说是相对快乐，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个基础。
　　他以前的家境是好的。爸爸是几个厂的厂长，所以家里的房子、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
　　方舒家也差不多。
　　蒙琦曾听到爸爸低声骂方舒的爸爸“暴发户”，虽然那个时候不懂，但能听得懂爸爸不喜欢方舒的爸爸。只是平时里来往的时候，爸爸看见方舒的爸爸还是笑呵呵的，问候的那些话一点也听不出来是违心的。他不懂为什么对待同一个人爸爸会有那两种完全不同的表情，他也不懂为什么周围的人家里就方舒没有妈妈。
　　他曾经问过方舒这个问题。
　　从来都是挡在他前面的方舒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那一拳后方舒有很长时间都不理睬他，奶奶抱着他的头直骂方舒，还说再也不要跟方舒玩了。他知道是自己不对，不应该问方舒这个。方舒揍他是对的，他好害怕方舒再也不理他了，所以在奶奶的怀里哭得很伤心。家里人因为他哭得伤心以为他是疼的，心疼他就要去找方家人算账。他抱住爷爷的腿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听到方舒妈妈这个话题，家里人的面容上多了一份尴尬。
　　那时候他只是敏锐地感觉到，方舒妈妈这个人不简单。然而也没有想什么，尤其是被家人搪塞了头脑简单的他。
　　那个时候……是怎么让方舒理他来着的？
　　带着疑惑蒙琦渐渐地陷入甜美的睡眠中。

　　等到蒙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方舒家里了。
　　他看到旁边有一个穿着花衣服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看见他笑着说话。
　　“蒙先生你醒了？”
　　蒙琦愣了愣：“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中年妇女笑着：“你叫我老王，我是负责照顾你的护工，是一位方先生聘的我。你要是渴了饿了跟我说。这里呢，是医院。”
　　蒙琦愣愣地看着中年妇女，过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你说我…在医院？”
　　“是啊，你不是掉到玻璃渣子里了吗？来的时候还在发烧呢！”护工笑笑：“我喂你吃吧，睡了一天了应该饿得不行了才对呢！”
　　“睡了一天？”蒙琦呆呆地重复着护工的话。
　　护工笑笑：“来，蒙先生，先吃点稀藕粉。”
　　将一碗藕粉吃下的功夫，蒙琦从护工的嘴里了解到他是昨天凌晨跟着120救护车来的医院。
　　发了会儿呆，护工喂蒙琦吃了点烂面食。说他饿了一天，米饭再过两天吃比较好。
　　又过了会儿，护士来给他挂水。
　　数着输液袋下管子的水滴，慢慢地觉得眼皮子乏觉着困就睡了。
　　等他再醒过来，发现方舒站在右手侧。
　　方舒看见蒙琦睁开眼，回头唤了声“老王”再看向蒙琦：“你感觉怎么样？”
　　护工闻声赶来，她笑着对方舒报告蒙琦的情况。
　　听到护工说蒙琦烧已经退了，方舒安心地点了点头。
　　蒙琦歉意满满地连声说不好意思，让你担心让你破费之类的话。方舒摇摇头：“明天我来不了，你给我好好的养病，不要胡思乱想——我朋友从s市来我得接他。”
　　蒙琦微笑着点头。
　　“那你弄给他吃吧，我就回去了。”方舒刚要走听到蒙琦喊他，他回头看蒙琦。看见蒙琦一脸的歉意，没等到蒙琦说，他就摇摇头：“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的养着！”
　　出了医院，在四岔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想起蒙琦来，不由得回头看了下。
　　方舒叹了一声。昨天他不放心，夜里醒来看了下蒙琦，发现蒙琦直哆嗦，嘴唇发白。这令他想起了他妈妈。想起妈妈，方舒心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面对现实的生活，没有勇气面对便放纵自己，最后抑郁而终。他对妈妈的印象只有她夜里的呼救和那张什么时候看都苍白空洞、异常美丽的面庞。
　　抬头看了下天，方舒皱眉叹了一声。
　　他都活的比去世的妈妈大了。

　　上了出租车，方舒接到陈宇的电话。
　　“哎，到了吗？……那等我二十分钟，我发小在医院……没事了，你等着我就行。”
　　出租车司机很给力，十三分钟就到方舒小区。司机找钱的时候还顺便给了一句话：“俺快吧！”方舒接钱的手顿了下，他笑笑点头：“谢谢。”
　　司机憨笑笑开走了。
　　方舒微微一笑。
　　这样的事连个小插曲也算不上，却让人心情愉悦。看到陈宇的时候，方舒脸上的笑意还在。
　　陈宇愣了一下，顿了顿说：“你发小好了？”
　　想起蒙琦，方舒微微一顿，随即摇头说：“没好，才退烧。”说着边开门边对陈宇说蒙琦是怎么回事。陈宇轻笑了一下，看见方舒回头来看连忙解释着：“我还以为又是跟我一样想不开的……”说到这，他顿了顿说：“对不起啊，让你操心了。”
　　“好了好了，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先跟我一起来腾出房间，然后我们出去吃饭。”方舒换上室内鞋指着鞋柜，“捡你能穿的拿。”
　　“你没有帮我备双鞋子吗？我记得你请我们吃乔迁饭的时候还备着的呢……”
　　“那都多少年了，我不喜欢周围有不用的东西，再说这都多少年了？有七八年了吧……”说着，方舒回头看着陈宇，“不是有的穿吗，快点来搬东西！”
　　陈宇委屈的嘟囔着：“小鞋穿了挤脚趾头啊！”
　　方舒摇头：“难伺候呢，先将就吧，吃过饭去超市买双不就行了！”
　　陈宇低下头轻轻应了声，他挑了双看起来最大的鞋穿，刚穿上眼前跳出一双鞋。
　　“呐，你穿这双。”方舒拿出一双夏天穿的脚丫拖鞋丢给陈宇，“这个不会挤着脚趾头了吧！”
　　陈宇笑笑，抬头来看方舒，一边调侃一边换上脚丫鞋：“你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是啊，快点吧，我饿了！”
　　往书房走的时候，方舒抚摸了下肚子，被人伺候惯了过了一点点时间就饿的不行！
　　“家里就没备点方便面什么的？随便弄点吃的呗！”
　　“我是那种自己来火做东西的人吗？”
　　陈宇失笑道：“怎么，一个人住到现在还没把这毛病给纠正过来啊！”
　　“厨房冰箱里有吃的，你把它热了咱们先吃了。我去帮你铺床。”吩咐完，他就进了书房，留下哭笑不得的陈宇站在客厅里。他愣了会儿，轻笑着摇头：“还真会吩咐人……”
　　陈宇来到厨房，微微一顿。他看到厨房油烟机下用保鲜膜贴了一层，这明显就是经常使用的。
　　就他记忆里方舒是一个既不会自己进厨房，也不允许别人进厨房的人。他略带迟疑的打开冰箱，发现保鲜柜里用保鲜膜裹了好几道菜。随意的拿出一道来，掀开保鲜膜。香菇青菜。
　　陈宇第一反应是四下环顾了遍，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厨房里有菜有饭有汤。
　　没多会儿方舒敲了敲磨砂玻璃门：“还没热好啊！”
　　陈宇一撇脸看见一脸不耐烦的方舒，他愣愣地说：“这些都是你发小做的吗？”
　　听到微波炉的声音，方舒很不高兴的往外走：“把好的菜端出来吧！”
　　对于方舒这个毛病，他们几个大学同学都非常清楚。以前也习惯了，可是陈宇有一点小小的震撼。方舒对待厨房用品的嫌弃是真的，可这冰箱里的菜和家电使用痕迹也是真的。震撼之余，陈宇对方舒的发小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但他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在他称赞蒙琦手艺之后，方舒稍微讲了两句。方舒讲的不多，然而从方舒讲述那个人时的表情能看得出，方舒对蒙琦的态度不太一样。
　　只从允许别人在他的视线范围里烹饪这一点，就可以说明，方舒绝对的很重视这个蒙琦。
　　方舒又何尝不知道陈宇心里想的，他想了想，放下筷子：“不吃了，你吃吧。”
　　陈宇以为是自己的打量太露骨，引起了方舒的反感，连连应声，低头猛刨饭。
　　方舒把碗筷放到厨房里，简单洗了下，一边皱着眉头擦手，一边对陈宇说：“吃过了，你先去房间看一下缺了什么，再去买。”
　　陈宇连忙吞下嘴里的饭，看着方舒忙擦嘴应声：“我也好了！”
　　“不用这么急，你慢慢吃。”方舒微笑着，“我在房间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