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使是笨蛋》YI

2、逗你玩儿

　　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方舒就不由得慎重地思考起来。等到下班的时候，又被傅城取笑是在考虑终身大事还是在考虑将暧昧终结。
　　回到住处楼下，稍微停顿了一下，等到爬楼到五楼的时候放轻了脚步。
　　他就像做贼的一样蹑手蹑脚的来到自己的家门前，隔着门听了会儿，掏出钥匙来开门。
　　人刚进到大门里，蒙琦擦着手掌从厨房方向跑来。
　　蒙琦愣愣地看着方舒。
　　方舒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一般，低头来取下拖鞋来换。
　　随即听到轻微的棉底拖鞋跑起来的声响，蒙琦已经蹲在脚边拿起了他的皮鞋。
　　方舒轻吐一口气。
　　蒙琦拿起皮鞋站起来，往阳台上走的步伐看起来有些犹豫。
　　方舒立即就想到是不是要表白，紧忙地要回自己的房间。
　　忽然听到蒙琦说：“我找到工作了。”
　　方舒愣了下，回头看着蒙琦，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那就好。”
　　蒙琦点了点头，往阳台上走去，步伐就像往常一样。
　　方舒微微敛眉，难道说蒙琦刚才犹疑的就是说这件事。就这件事本身而言，不应该是会令人难以启齿的才对，难道说是工作性质？
　　想了想，回头来喊了声蒙琦。在阳台上听到唤声的蒙琦忙回到客厅里，带着一贯地憨笑望着方舒。
　　“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一句话让蒙琦立即局促起来。
　　果然，是工作性质。
　　蒙琦低着头捏着拇指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将答案公布出来。
　　“就……菜市场那边洗碗……”
　　方舒皱着眉头：“你是笨蛋啊！在家里洗碗出去还洗碗？”
　　蒙琦露出十分欣喜的笑容。
　　方舒愣了愣，他明明是在训斥蒙琦……他想了又想，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会让蒙琦露出这种幸福的笑容的话。他从包里取出手机，滑倒私人号码上，拨通了一个号码，当着蒙琦的面给蒙琦敲定了一份工资待遇各方面都还不错的助手工作。
　　蒙琦呆呆地看着方舒。
　　方舒回头来看着了眼蒙琦，长叹一声：“别糟践自己。”
　　回身往房间走，快到门口时想起什么又回头来，话还没说出口。因为他看到蒙琦在擦眼泪。
　　方舒忙撤回来。
　　这样是比较像他记忆里的蒙琦。
　　小时候蒙琦和他都是长得白白嫩嫩的那种，经常被邻居的男孩嘲笑是假男生。他因为小时丧母所以性格很扭曲，所以对于那些人向来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蒙琦则是老是抹着眼泪躲在他身后，还担心他报复得太狠会被大人打的那个。
　　就是那种，自己做不成事还瞎担心的类型。
　　估计先前犹豫也是顾虑了杂七杂八因素的原因。
　　真不知道蒙琦当老师的时候是什么样？是那种斯斯文文的总是带着鼓励笑容的好老师吧……
　　方舒微微皱眉。当初蒙琦来之前，蒙阿姨说蒙琦再也不能回老家了，拜托他看在跟蒙琦一起玩到大的份上先收留一下蒙琦。
　　事情闹到再也不能回去，那要到什么样的地步？
　　虽然有些好奇，也不能问。
　　越是有这种认知，就越是蠢蠢欲动地想问。
　　方舒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擦着湿发的方舒从浴室里出来，看见蒙琦守在门边。
　　“怎么了？”
　　蒙琦抬眼看了下他，又迅速地低下头去，手抬起来露出方舒的手机：“刚刚这个放在客厅的手机响……”
　　方舒道谢后接过手机来，翻阅了下，轻笑了声滑倒私人号码卡上拨通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
　　“那个……”
　　方舒回头看蒙琦，发现蒙琦低垂的角度露出微微泛红的耳朵。
　　“电话接通了之后再放到耳边比较好……辐射……”
　　“喔……”虽然不知道蒙琦为什么就扭捏起来，方舒应答着扭门进了房间。
　　（方子，能去你那住一阵子吗？）
　　“哦，那你就跟我一起睡吧，客房给我发小住了。”
　　（好，明天我直接去你家门口等你。）
　　“来我单位，我把钥匙给你，你直接进家。”
　　（不了，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方舒微微敛眉：“那我拜托我朋友早点回来。”
　　（嗯，谢谢了。）
　　方舒长叹一声：“别的我不管，别在来的路上想不开。”
　　（呵……晓得了。）
　　挂断电话，方舒感觉到脖子后面一阵凉意，才想起来洗澡后只穿着裤衩还没穿睡衣就出来了。等他站在衣橱镜子前看到光着的上半身，忍不住冒冷汗。
　　蒙琦的反应——果然是那个！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方舒脑袋里忽然有了一种危险来袭的意识来。
　　收留蒙琦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套上白T恤，方舒走出房间。先在客厅里绕了一圈，没发现蒙琦；去客房时在洗手间前又听到了昨夜听到的声响。那种熟悉的呻-吟，迅速地唤起了方舒的记忆。
　　方舒怔怔地看着洗手间的门。
　　昨晚就，今天还？要搞回房间搞啊，这个时间点的，就不会想到别人要用厕所会被发现吗？
　　方舒皱着眉头来到厨房。
　　站在厨房门槛上，他微微一怔。
　　搬进来也有两年了，可他从来没踏进厨房过。厨房有这么充满家庭味吗？
　　这种发现，让方舒有些生气。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可忍不住。这种家庭氛围十足的厨房只在朋友家做客时见过，他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这种温馨。所以这会儿看到就忍不住生气，生气之余翻上来的是辛酸。
　　关于家庭，他所能想起的只有郁郁寡欢的妈妈和财大气粗的爸爸，那两种截然不同水油不融的尴尬氛围。
　　然而就算蒙琦众叛亲离、背井离乡，他还能够相信爱，那是因为他得到了爱。方舒越想越是恨得磨牙。那个人现在却在他的浴室里进行那么淫-乱的事，而他却还要摆出未发现的态度。
　　在厨房里生了会儿气，方舒忽然觉得三十多岁了还在这样的事上纠结的自己很无趣。背井离乡的痛苦，他没法理解，就像别人没法理解他无情无欲一样。既然都是一样的，那还有什么可气的。

　　进房间前，稍稍停顿了下，听到洗手间里是规律的水声。折身来到洗手间前，敲了下门。
　　水声停了，传来微微慌张的声音。
　　“什，什么事？”
　　“明天我有朋友来，你能早点回来帮他开个门吗？”
　　“喔，好的。”
　　方舒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工作如果做的不顺心，我再帮你另找一份。”
　　“……喔……我会努力的。”
　　方舒回身往房间，刚进房间，外面就传来蒙琦追出来的声音：“明天你还回…家吃饭吗？”
　　方舒没有忽略掉蒙琦停顿的地方，正因为这个停顿让他想起什么，才无法忽略。吃饭前蒙琦红脸前，他骂蒙琦去做洗碗工的时候就是这么骂的，把这个地方连成了两人的家，所以蒙琦才脸红的吗？
　　如果这样的话，不是说明蒙琦很喜欢他了？
　　他干咳了声：“回，你要多准备一人的菜。”
　　“好的。”
　　虽然隔着门，还是能听到蒙琦穿着拖鞋走开的声音。
　　话说起来，这套房，无论是哪个房间隔音都不好。
　　但凡隔音好一点点，也不至于隔着门能听到□□声。
　　方舒摇摇头。
　　希望蒙琦不要逼他，他不想让蒙琦再次尝到被抛弃的感觉。

　　坐上班车，跟同事们打过招呼后便打电话给陈宇，就是昨天在电话里要来借宿的人。
　　电话响了一遍没有被接通，他想打过一遍也没人接，那不是陈宇没醒，就是没听到铃声。一直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陈宇的电话才打过来。
　　方舒从座位上离开到阳台上接电话。
　　“喂，到哪儿了？”
　　（那个……方子，事情有变，我不去了。）
　　“喂，你没事吧！”
　　（……我只是……不想再过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了。嗯，尘埃落定了，就快了……）
　　“喂，陈宇？！你……”
　　（方子，谢谢，还有对不起。）
　　电话挂断了。如果这个时候方舒没有当机立断地打电话给同陈宇在一个城市的焦广，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焦广听到方舒的判断立即就去了陈宇的住处，发现了割脉躺在浴缸里的陈宇和洗手台边录音机。隔天焦广才打电话告诉方舒陈宇的情况。方舒一知道这个情况就请了假赶到S市中心医院。
　　方舒到的时候，看到的不止是焦广一个人，还有一个熟人。
　　当初他住过两个宿舍，焦广和陈宇都是他第二个宿舍的室友，这个熟人是第一个宿舍的室友，叫王友朋。
　　王友朋的脸色没比病床上躺着陈宇好看多少。
　　焦广略微尴尬地看着方舒，他的眼神微微地往王友朋和陈宇身上飘。
　　这种飘移的眼神加上王友朋抬眼看他时那个饱含复杂情愫的眼神，不用谁来解说方舒就明白了情况。这个时候方舒突然想到如果里面躺着的是蒙琦，心在瞬间不舒服起来。

　　陈宇睡醒了。
　　方舒站在病床边看着陈宇睁开眼看见他时，眼眸里闪过懊悔和忏愧，随即眼泪就往下流着。
　　念大学的时候陈宇家失火，父母兄妹都没能逃出来。
　　那个时候都能挺过来，反而在生活稳定后再寻死觅活的！
　　方舒皱着眉头，深呼吸一口气后抱着胳膊说：“你是打算让我这辈子都睡不好觉吗？你要知道最后一个接你电话的人是我啊！”
　　“对不起……”
　　“我不明白！”
　　焦广拍拍方舒，轻声劝着：“你让他好好歇着，他不适宜太激动。”
　　方舒瞪着焦广：“有什么好歇着的，他要是还想着死，还会在意情绪激动不激动？我跟他那么久的朋友，他但凡为我想着一点点，也不会打电话给我说来投靠我，转脸又自杀！我这朋友做的真是太没劲了！”
　　“方子……对不起，我……”
　　方舒狠狠地瞪了陈宇一点，指着陈宇的脸骂着：“你他妈的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就算是个行尸走肉也给我活着！他妈的我就不明白了，死都不怕，你还怕个活！”
　　陈宇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动弹了一下，疼得脸皮子拧成一团。无神的眼睛寻到方舒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方舒老是会想象到躺在病床上留着眼泪说对不起蒙琦的样子。这种认知让他很不舒服，一股子火慢慢地烧起来。当着这些大学朋友的面，他甩了一句脏话就离开了医院，气呼呼地离开了S市。虽然气呼呼的，也还是把住院费清了，并垫了两万在陈宇的卡上。
　　坐在回程火车上，方舒还在生气。
　　他抱着胳膊看着窗外呼呼而去的风景，眼前浮现陈宇拧成一团的脸，耳边放佛还能听到他那微弱的对不起。
　　陈宇的对不起，并不是针对自杀，他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