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重聚 ...
-
南茅山，位处江南句曲山华阳洞，汉代时因江南一代瘟疫肆虐，三茅祖师在未升仙之前曾凭借道术救济百姓，百姓因感其恩德，建庙塑像供奉香火，也就有了今日的南茅山。
一众人从北茅山赶过来，由凌熙几人带着连夜就上了山，去见孙上香和秋无海，
孙筱竺曾想过此次茅山被魔界进攻后的惨况，只是没想到会这般严重。山上仅余的茅山弟子为数不过两百，其中大半还是伤员。
经过几个大殿时，看见那些暂时被安置在殿里养伤的师兄师弟，孙筱竺有种想要吃人的冲动。
待再见到孙上香，孙筱竺就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那种心情了，好像世界突然就不一样了，仿佛几日前她还是那个跟着爷爷屁股后头，抓鬼还会逃跑的野丫头，而现在……
“爷爷！”右脚跨进门槛，另一只脚还未待跟上去，就停在了原地。看着眼前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的孙上香，一股酸楚打心里涌了上来。
老头看到她时，仅一愣便笑开了，却笑的老泪纵横。看着那向她伸开的双臂，孙筱竺再无犹豫地扑了上去，爷孙俩抱头痛哭。
见此情景，别人也不好说什么，直待这两人哭完，几人才在屋里落了座。而延命则直接伏在孙筱竺的肩上，一双圆圆的眼睛，在每个人身上都好奇的转了好几遍。
孙筱竺坐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秋无海说封离的事情。
秋无海面色憔悴，连日的操磨，让平时犀利的眼神也暗淡了不少。看着这样的秋无海，孙筱竺怎么忍心告诉他，封离的事情。可眼下救出封离却迫在眉睫，只能略有些愧疚的道：“秋师叔，封师兄他……因为要救我，被妖主扣在了千帷山。如今我们大家都在，趁此时想个对策，也好将封师兄救出来。”
听了她的话，秋无海却未显示出担心或者惊讶的表情，反倒看向坐在孙筱竺旁边的凌熙有些疑问道：“你未告诉她？”
凌熙摇了摇头，回道：“路上只顾赶路，还尚未说此事。”
两人的话弄的孙筱竺一头雾水了，只听秋无海向她解释道：“离儿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
“可我还……”
孙筱竺话未说完，岚翊就将话头抢了过去，吹胡子瞪眼的怒道：“你没说，自然有人大张旗鼓的到处宣扬。那妖主已向三界放了话，挑明了说要我茅山镇派之宝御秦。此次释道大会就要得到明确答复，否则魔界来袭，她妖界就要考虑到底站在哪一边了。”
岚翊的话里显然带着对凤姒的极度反感，孙筱竺听的一愣，“那妖主不怕咱们茅山与他对上？”
说完才恍然知道她说了傻话，如果是之前，那妖主对茅山估摸是怕的，否则也不会让苏子禺专门拦她的消息。
可现在不同了，仅几日天下就大势已变。茅山可以说是七零八落，自顾不暇。再加上魔界来袭，三界必定要团结一致，才能对抗外敌。
孙筱竺愤愤的道：“她这是在拿御秦再跟三界做交易，我们不能怕了她。”
话落处一片寂静，无人附和。她这才觉出不对，抬眼扫去，满屋子的人皆都沉默，就连孙上香都不敢去看她，那佛爷也有些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来回挪着身子。
孙筱竺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猛的站起身，惊的将肩上的延命都晃了下去，不敢相信的看着众人，“你们，你们……不会的。”
延命见她这般也知事情不对了，几乎是一溜烟的重新窜回孙筱竺肩膀上，喊了孙筱竺一声，孙筱竺却哪里有时间回她，气愤地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突然横在眼前的拂尘拦住了，孙筱竺抬眼看着瞬移至她面前的秋无海，心中是满满的不解，逼视着秋无海的道：“为何，他是你徒弟啊？”
秋无海眼神定定的看着孙筱竺，慢慢的一字一顿地道：“这满山上下的茅山子弟皆是我茅山弟子，我又何止封离一个徒弟。”
孙筱竺惊心的看着秋无海，却张着嘴，半天找不出半个字来反驳他。门外夜色如水，刚刚入秋的天气分外冷涩，孙筱竺的心好似都跟着苍凉了起来。
延命几乎成了茅山的救命稻草，一根头发或者一滴眼泪，就连口水都没放过的被人精心收集起来，去救治山上受伤的弟子。所以到哪里都受到热情拥戴，茅山其他三小害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特别是岚翊，总喜欢抓着延命的头上由叶子变来的小辫儿晃。
每每弄的延命都对她怒目而视，可她却乐此不疲。
而孙筱竺自从由秋无海和孙上香合力，将她的魂魄摄回到了本体，观察了几日无碍便也跟着里里外外的忙乎。但只要一停下来，就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发呆，延命就坐在一旁静静的陪着。
见到之人皆不知如何去劝她，四小害来看她，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就连孙上香几欲开口，却都又转身离开了。只能告诉自己，那些大道理，想来他那天资聪颖的孙女自然懂的，只是一时还转不过弯儿来而已。
于是就这样孙筱竺神游般过了几天，释道大会的日子临近。秋无海和孙上香，打算留下凌熙在家打理事物，带着岚翊，怀界去释道大会。
想着把孙筱竺也留下，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去与她说。
“不行，不行，那丫头点跟着。”一听说不带孙筱竺，首先不答应的却是那佛爷，摇头晃脑了一番道：“说好了那丫头要过到我佛家的，如果不带上，到时候我如何跟佛祖交代。再者那丫头的本体和魂魄虽两者合一了，但是这般总是无法继续修仙的。只有菩萨的莲藕化身，才能融合好那怨者活灵的魂魄。”
不知怎的，那佛爷打第一眼见到孙筱竺，这心里就喜欢，总觉得这丫头与佛有缘。说什么也定要将孙筱竺渡到他佛家才行，说不好还能混上个师傅当当。
想到这里那佛爷不由笑道：“孙老头，你家丫头好像还没师傅吧！”
孙上香一看佛爷那张嘴都笑歪了，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横了他一眼道：“你个秃驴，我孙女即使要渡到佛家，拜也拜菩萨为师，跟着你，还不被你给教坏了。”
“唉唉，你这道理不妥，我怎么说也是个佛祖座前神通第一的金身佛陀”说着还正了正脖子上的佛珠，气哼哼的道：“教化徒弟自然不在话下，你可不要污了我的名头。”
岚翊看着屋子里，这些所谓的长辈，不由无奈的道：“师傅，佛爷，你俩再吵都没用的，现在不让筱竺去释道大会根本不可能，以她的性子，自然要去与凤姒理论一番的。”
那佛爷一听这话可高兴了，刚扯开嘴角，就听岚翊继续道：“佛爷你也别高兴太早，筱竺一向主意正，她既然说了不拜入佛家，那就说死了不会答应的，除非你有什么能让她同意的理由。”
佛爷刚刚上翘的眉毛又耷拉了下去。
秋无海一直没吭声，见这一屋子的人没主意，只好开口道：“岚翊，你去叫筱竺来，还是当着她的面商量为好。”
岚翊点了头称是，可刚开门就撞上了急匆匆冲进来的怀界。伸手在怀界头上敲了一下，“你小子，吃错药了，怎么跟牛似的乱闯乱撞。”
怀界急的半天才道：“不好了，筱竺师姐下山了！”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那佛爷一拍大腿，叹道：“还是没看住不是，人不在，商量有个鸟用啊！还不追人去，肯定去了释道大会。”
孙筱竺盘腿坐在细长的银星剑上，周围是洁白绵软的云彩从身边飘过，风景独好。可她此刻却叫苦不迭，“还不如不回本体，这身子好像沉了不少，累赘的很。就连运用法术都不是那么自如了。”
延命窝在孙筱竺的腿上，悠哉游哉的咬着一根枯草杆道：“那是你飘习惯了，其实各有各的好处啦，有了本体，你的法力自然比魂魄时好凝聚。毕竟你现在还属于人的范畴，有身体比没身体更附和自然天道。”
孙筱竺撇撇嘴，“做人还真麻烦！”
延命倏地做起来，眼睛里熠熠生辉，“要不，你来跟我做妖吧，妖最自在了，不像其他生灵那么多规矩。”
孙筱竺一巴掌拍在延命脸上，将人又按了回去道：“不要，妖界里没几个好东西，特别是那个妖主！等我什么时候把法术练好，一定要让那丫哭的很有节奏。”
延命看着孙筱竺一边磨牙一边放狠话，不由感叹“女人的怨恨，真是可怕。可是……”延命转了语气又道：“可是，你的那个封师兄，真的大的过天下苍生吗？”
孙筱竺被他说的一顿，她不知道封师兄是不是大的过天下苍生，她只是知道从在茅山被抓走的那一刻，在她此生第一次那般无助的时候，是封师兄的那只手给了她继续支撑一切的力量，不再害怕和恐惧这个本不该属于她的世界。
所以她现在只希望能为他做些什么，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选择为了大义，无动于衷。
本来沉浸的思绪，被延命的一声叫喊拉了回来。
“猪猪，你看那边的云彩好奇怪，是黑色的。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外面的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呢！看来我出谷绝对是正确的。”
孙筱竺凝神注视着远处那一片黑暗密布的云朵，脸色暗了下去道：“那不是云朵，那是魔气！”
延命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揉了揉眼睛，继续看向那黑色的云彩，“不会吧？那要聚集多少魔气，才能好像一大片云彩，笼了半边天啊！”
孙筱竺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不一定是聚集起来的魔气，也许……是那里有法力更强大的魔。”
“啊！”延命惊讶的道：“那是不是魔族的王啊！”
孙筱竺有些失神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延命吐了口中的干草，仰着脖子问孙筱竺，“那要不要去看看？”
“不，我们先去释道大会，就我们俩个去不管是魔族的军队，或是法力更加强大的魔，都是以卵击石。所以我只能去尽快报信。”
延命点了点头，孙筱竺变换了手印，使飞剑加速向西而去。
释道大会每千年一届，每次皆在西天极乐界，由佛家主持。参加的有人界道家魁首，仙界道家尊者，还有些愿意谈佛论道的散仙。
孙筱竺以往都是听说，此次是第一次前来，还不知道这释道大会门朝哪边开呢。
虽然路上见了很多仙尊和诸佛，以她的法力却根本追不上人家，没一会儿就跟丢了。只能朝着大概的方向慢慢前进。
“你确定这样能行？”延命看着银星剑柄上的绳子，又看了看已隐没在云端看不见的绳子另一头问道。
“你不懂，这叫拖车。绑在中斗星君灵驹蹄子上这绳子叫锁天绳，是临走时我从爷爷的百宝囊里偷来的，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其实走之前孙筱竺可不只偷了这一样，还黑了他爷爷不少好东西，统统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而且这中斗星君，是五斗星君中最迷糊的一个，跟着他最保险。”
延命半信半疑的看着那绳子，生怕那绳子发生意外。还好，所谓的“拖车”计划还算顺利，银星一直跟着中斗星君的坐标缓缓移动。
最后还真就被他们跟到了极乐界的入口。
可那锁天绳却未像孙筱竺想的那般直接将他们带进去，而是在入口处就断掉了。孙筱竺看了看入口处的白色漩涡，又拿起断了的锁天绳看了看，郁闷的道：“爷爷，怎么竟留一些假冒伪劣产品啊，每次都出故障。”
“不是锁天绳出了故障”
孙筱竺疑惑的看延命，就见延命正对着入口处发呆。孙筱将延命抱起，“小鬼，你怎么了？”
延命指了指那白色的漩涡，“这东西我知道，叫‘神束结界’，七七曾经用这东西将我困在房里背法诀。只有满足设置结界之人的特定要求，才可以进去。
孙筱竺将这白色的漩涡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怎么看都觉得很普通，“特定要求？是什么！”
延命将两只小手一摊，“鬼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重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