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睡了，好不好》景棉

2、哥哥变大了

　　又安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偏头就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于是大大的笑容挂起来，“爸爸，早安。妈妈，早安。哥哥...”
　　棕黄色卷发的少年正趴在妹妹的床边，不时发出鼾声，哥哥...睡着了？
　　芥川妍子看见终于有了生气的女儿，眼泪瞬间涌入眼眶，哽咽着为女儿纠正，“安安不对哦，已经是晚上了。”
　　芥川治也将心爱的妻子揽到怀里，心头也是压不住的酸涩。他们的女儿一睡就睡了五年，前两天还在国外的两人忽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安安醒了，他们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匆忙回到国内，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两天，他们实在害怕，害怕安安不会再醒。那他们，该怎么办呢？
　　“那爸爸，晚安。妈妈，晚...”又安十分乖巧，喊到一半又有些奇怪的停下来，“晚安”不是指可以睡觉的意思吗？
　　哦，又安恍然大悟，既然晚安了，那就可以继续睡吧。
　　又安心满意足地再度闭上眼睛，没有看到爸爸妈妈瞬间惊惶的模样。
　　“安安，哪里不舒服？”妍子还没有来得及拭去眼角的眼泪，急急地问。
　　又安睁开眼睛，疑惑地很，“安安可以睡觉了，有跟爸爸妈妈说晚安。”
　　难道是没有跟哥哥说吗？于是，补上一句，“哥哥，晚安。”
　　现在安安可以睡了吧。又安再度有了心满意足的感觉，闭上眼，继续睡。
　　“怎么会又想睡觉呢？安安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好不好？”妍子十分焦急，刚才看见女儿醒来的惊喜早已抛诸脑后。
　　又安十分奇怪地睁开眼睛，为什么妈妈老不让她睡觉？不过又安是一个好孩子，于是乖乖巧巧地解释，“安安有跟妈妈说晚安，安安可以睡觉了吗？”
　　妍子深呼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真是急昏头了。
　　芥川治也盯着自己的女儿好长一会儿，扯扯妻子的手臂，眉头稍稍皱起，“妍子，安安有些奇怪。”
　　奇怪？妍子有些疑惑。
　　趴在床边的少年早就被自家母亲的惊呼的声音弄醒，于是抬起头，看着好久不见自己的妹妹，大大的笑容绽开，“安安。”
　　“哥哥。”又安很乖，也给了哥哥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晚安。”
　　“笨蛋。”慈郎没好气地赏了妹妹一个爆栗，“刚醒怎么又想睡？”
　　“痛痛。”又安抿紧唇，黑色的眼眸里迅速聚起水汽，委屈地看着哥哥。
　　慈郎忙凑近自己的妹妹，十分自然地朝妹妹额头上吹了一口气，“呼呼，痛痛飞走了。”
　　又安点点头，眯着眼睛，“痛痛飞走了。”
　　明明十分熟悉的语句动作，此刻听来，慈郎顿时有了一种百转千回的感觉。呃，文艺了，而且有些用词不当。
　　看到这样的场景，妍子也皱紧眉头，他们的女儿...
　　“安安可不可以睡觉？”又安睡意再度袭来，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睡吧睡吧。”治也将声音放柔，轻声安抚自己的女儿。不管怎么样，安安刚醒，身体虚弱，老是想要睡觉是肯定的。不过，明天一定要检查一下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只能先这样了。

　　翌日，又安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妈妈红着眼睛看着自己，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又安还是乖乖巧巧地说，“妈妈，早安。”
　　妍子心疼地看着女儿，心头一软，努力扯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安安，早安。”
　　又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使不上力，顿时有些无措地看着妍子。
　　妍子含着泪，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扶起来，就听到又安用有些哑的嗓子糯糯地说，“妈妈，安安饿了。”
　　“乖。”妍子亲亲女儿不复肉感的脸颊，心里酸涩，又拿起放在一边的牛奶，用小勺子喂给又安喝。
　　又安就着妈妈的手喝了几口，忽然吐吐舌头，垮着一张脸，有些委屈地看着妈妈，“安安要吃蛋糕，牛奶不要。”
　　妍子心里难过，安安从小不爱喝牛奶，但安安的身体暂时是不能吃太腻的东西的只能狠狠心皱着眉头，“安安不听妈妈的话吗？”
　　又安果然很吃这套，虽然还是很委屈的抿抿唇，但还是很快张开嘴，乖乖让妈妈喂，只是又安很不喜欢牛奶的味道，没喝几口就推开妈妈的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偏着头，“安安饱了。”
　　妍子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叹了一口气，将牛奶放在一边。安安胃口已经变得那么小了吗？
　　又安想起小哥哥，扯扯妈妈的袖子，“安安要去找小哥哥。”
　　妍子的面色瞬时变得奇怪，随即又恢复过来，“安安忘记发生什么事了吗？”
　　又安疑惑地紧，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什么，于是摇头，“安安要去找小哥哥。”
　　小孩子抿着唇看着自己的妈妈，十分固执的模样。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棕黄色卷发的脑袋探进来，看见又安看着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扯开，“安安醒啦！”
　　“哥哥。”又安看看自己的哥哥，又看看自己的妈妈，最后目光停驻在慈郎的身上，“安安要去找小哥哥。”
　　慈郎笑容一滞，不耐地摆摆手，“那个家伙...不行。”
　　又安小脸一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让妍子跟慈郎心疼地不得了。
　　“乖，等过几天去找小哥哥，好不好？”妍子狠狠瞪了慈郎一眼，随即将小女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抚。
　　又安大概是知道自己让妈妈跟哥哥为难了，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小声地“嗯”了一声。

　　妍子将慈郎拉出去，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终究还是开了口，“安安好像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了，而且...”
　　“而且什么？”慈郎心里疼痛，攥着自己的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安安好像永远都不会长大了。”妍子捂着嘴，眼眶再度红起来。
　　“不会长大的意思...”慈郎瞪大眼睛，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是说，安安的心智可能永远是七岁。”咬咬牙，妍子看见自己儿子隐忍的表情，心疼地不得了，“当年安安的脑子伤得太重，而且...”
　　“七岁就七岁。”单纯的少年背过身，满目坚毅，“我会好好照顾安安。”
　　“慈郎，以后尽量不要在安安面前提到他，我不想让安安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作为母亲的妍子，想起女儿那时满身是血的模样，心里不由自主地恨起来。
　　“知道了。”少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头也不回地进了病房。

　　病房内，小孩子摆弄着放在床头的洋娃娃，黑眸里，一片纯稚，看见慈郎进来，瞬间眯起眼睛，糯糯地喊，“哥哥。”
　　慈郎眼睛一热，走到床边，揉揉妹妹黑色的头发，“乖。”
　　又安歪着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惊喜地睁大眼睛，“哥哥变大了。”
　　“不，是变高了。”平日里好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的慈郎，在自己的妹妹面前，有模有样地扮演着哥哥的角色。
　　“那安安可不可以变高？”又安攥住哥哥的手指，一脸期待。
　　“呃...”慈郎面露难色，心里却不自觉地疼起来。他的妹妹沉睡了五年，原本肉嘟嘟的小脸急速消瘦，脆弱的身体只能靠营养液来维持。
　　“要多喝牛奶才能长高哦！”慈郎拿起放在一边的牛奶，柔声诱哄着。
　　“可是安安不喜欢喝牛奶。”又安皱着眉，满脸嫌恶的神色。
　　“安安不想长高了吗？”慈郎板起脸，手指点点妹妹瘦瘦的脸。
　　“想。”又安重重点头，她想要变得高高，然后帮小哥哥打坏人，又安抬眸看看自己的哥哥，“安安喝牛奶。”
　　“嗯。”慈郎如释重负，心头软软。
　　又安此时又变得困乏，揉着眼睛，抓住慈郎手指的小手紧了紧，“哥哥等会儿带安安去找小哥哥。”她一直没有忘记要去找小哥哥的事情。
　　又安说完就睡着了，没有看见慈郎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