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世·祸世》凉夏の忆

4、第四章 风临天下

　　为什么要去凤临国？怕是连镜染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底有种声音正在牵引着自己，反正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柳苍雪常年待在悠然谷，应该也不会知道什么。
　　安陵璟翊，即墨曜天。镜染絮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名字，这一次，会发生什么呢
　　临行前，姜澧将白牙令交给了镜染絮。白牙令，见令如见掌门，可随意支配悠然谷所属弟子及店铺，虽然柳苍雪武功不俗，身上也带足了银子，但以防万一总是没错。
　　镜染絮与柳苍雪一路上停停走走，最终来到了与凤临国国都凤都一样繁华的冼香城。
　　冼香城的城主世代由凤临八大家族之一的沈氏长女担任，而现今沈家族长以及冼香城的城主是沈南柯。
　　沈南柯是沈氏家族迄今以来最为出色的女子，她能文能武，天资聪颖，十三岁已闻名于整个凤临国。虽说沈南柯并不是什么绝世倾城的大美人，却也不失为端庄清丽佳人，再加上沈氏夫妇很早便相继去世，沈南柯自幼便成熟懂事，并且除她以外，沈氏家族已无继承者，于是她只好一肩挑起冼香城这个担子。沈南柯已经二十有三，却至今云英未嫁，并不乏有人上门提亲，而是她眼光颇高，想要找到一个与自己匹配的男子，但放眼天下，才情武艺能胜过他的又有几人呢？
　　刚在茶楼歇脚的镜染絮听说了关于这位传奇城主的事迹，不禁生起结交之心。
　　而在一旁的柳苍雪也有些担心，此时她的少主不宜多生事端，毕竟神女现世，多得是人想要对少主不利，不过想到聪颖如少主，怕要担心的，并不是她了，也便不多加劝阻。
　　一路行来，未免多生事端，镜染絮主仆二人都是以男装示人。镜染絮一身白袍，头上并未束冠，即便是如此简单的装束，也难掩其天人之姿。虽说柳苍雪姿色也属上乘，但是在其主的映衬下，倒是逊色不少，柳苍雪面色偏阴柔，所以穿了一身黑色劲装，手中剑不离身，再加上不苟言笑，十足护卫的样子。
　　镜染絮从沉睡中醒来到现在也有两个月了。虽然已过千年，并且镜染絮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两个月，她倒是把当今局势以及武林轶事摸清楚了，所以，这一次招惹沈南柯并不是率性而为。她从来没有忘记，她的使命，一山尚且不容二虎，这天下，又怎可留得两个君主？
　　镜染絮在沈府的正厅已经喝了八杯上好的雨前龙井，但，始终不见沈南柯的踪影，奇怪的是，镜染絮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仿佛笃定，沈南柯必定会来。
　　“少主，”不待柳苍雪说完，镜染絮便打断了她的话。
　　“她只是考验我们的诚心，不然，我们如何进得了这沈府大门。”
　　“啪——啪——啪——”
　　柳苍雪看向声源处，只见一名年约二十的华衣俏丽女子，此时正鼓着掌从内堂出来，并且手中握着那张今早镜染絮派她送去沈府的拜帖。
　　镜染絮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却依旧未看沈南柯一眼。沈南柯倒也识趣，喝退了所有下人，然后慢慢踱步至主位坐下，神态自若。
　　“冉公子，拜帖之上的事，你当如何？”
　　镜染絮化名冉絮，也是为了方便，而此次送予沈南柯的拜帖之上，除了自己的名字，只有寥寥三个字——段隆，正是凤临国权倾朝野的太师段隆。几乎除了沈南柯之外，没有外人知道，二十年前，将沈家拉下凤临第一贵族之位以及使沈家人丁单薄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位段隆，甚至，在沈南柯豆蔻年华骗取她的信任夺走了沈家大半的财富的正是段隆的独子——段沐阳。沈家有今天的辉煌可以说完全是沈南柯的功劳。如此秘辛，外人不可能知晓，除了段隆那边的人，那还真是神通广大，不失为一个好盟友。
　　事实上，镜染絮并非是想扳倒段隆，而是想借他引出凤临、驭龙国之间那个神秘操控手，一个操控两国关系的人，虽然不知道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以现有的线索来看，那个人的目的应该不只是让两国国力受损，怕是在于坐收渔翁之利，可惜，并没有什么怀疑的人选。
　　“听说，最近段隆在物色美人进献宫中。”镜染絮将手中的茶杯送至唇边却又不饮，嘴角轻绽笑意。
　　“此次定不简单，莫非他是想……”沈南柯复而看着镜染絮。
　　镜染絮放下手中茶杯，终于看向沈南柯，接着她的话道：“没错，他是想找一个细作，牵制皇帝，当然，这个人最好是一个绝世美人并且聪慧过人，要知道，在皇帝的后宫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并不容易。”
　　“你是想我们派人成为段隆的棋子，继而找到段隆狼子野心的证据。”沈南柯越来越欣赏眼前的女子了。没错，她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虽然从装束上并没有不妥，只不过，镜染絮骨架太过纤细，不该是男子该有的。
　　“不全对。”
　　“哦？愿闻其详。”沈南柯饶有兴趣的看着镜染絮。
　　“我去。”镜染絮目光坚定，似是胸有成竹。
　　沈南柯眉头紧锁，不知该不该答应，此事事关重大，是否该与族人从长计议？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知道的人越少，对我们越安全，不是吗？我也知道你对我不够信任，但是，你没有其他的办法不是吗？”说到这里，镜染絮顿了一下，语笑嫣然，“况且，你觉得，有人可以比得过我吗？”
　　一时间，镜染絮媚眼如丝的表情连同样身为女子的沈南柯都呼吸一顿，更何况男子呢？也罢，看镜染絮的能力，也非一般凡夫俗子，那便由她吧！
　　“既然如此，好，便有劳冉‘公子’了，我沈家定倾囊相助！”
　　如此，盟约算是订立了。“安全起见，你我最好还是订立一份书面的盟约，双方各持一份，你看如何？”沈南柯在商场那么多年，还是比较谨慎的。
　　“一份就足矣，但是要交到与我们完全不相干的第三方保管，这也是为了你我的安全。你可有人选？”
　　沈南柯没想到镜染絮更为聪慧，看来没找错人。“我想到一个地方，襄垣当铺，那里可专门为人保管东西，很安全，但价值不菲。”
　　“钱对于沈城主来说，不算什么，不是吗？”
　　两人相视而笑。
　　不一会儿，镜染絮起身告辞，沈南柯也不好留她，“盟约起好之后，你我再来签字画押吧！”
　　镜染絮已至正堂门口，背对着沈南柯，“不必了，直接存放到那个地方。现在，是我们建立起信任的第一步。”说完，镜染絮带着柳苍雪头也不回地出了沈家大门。
　　次日，镜染絮派柳苍雪送信给沈南柯便启程出发了。
　　那封信一如当初的拜帖，只有寥寥数字：“启程，安好。”而沈南柯也托柳苍雪带给镜染絮一封信，是冼香城的派遣令。
　　段隆选美，动用了各州各县的官员，有官员进献美人，合情合理。
　　沈南柯望向凤都的方向，一个人的身影挥之不去。这时，一只飞镖飞进来，沈南柯反手夺下，飞镖上绑了一张纸条，字迹与先前沈南柯送来的一模一样，信上延续了镜染絮简单的风格：“我会帮你问问那个人的。”
　　那个人，有七年没见了吧，不由得，沈南柯攥紧了双拳。
　　镜染絮与柳苍雪向凤都进发，她似乎忘了，那里有个人，正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