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万两》陈年他惑

8、子玉（4）

　　赵洪波起床洗漱一通拾掇，等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又变成那个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赵总了，哪里能看出来一点老不正经的样子。

　　他已经40岁了，可看起来像是三十五六。因为喜欢运动，身材很棒，他瞥见镜子里的自己，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老，就算老，那也是老当益壮！想想还有点得意。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晃悠到厨房瞅瞅婧姨做了什么早餐。

　　说到婧姨，那是随着赵子玉喊了。按道理赵洪波该称呼一声表姐，她本名陈婧华，五十出头的年纪，一辈子未婚，无儿无女。

　　先前是跟着赵家老太太住在老宅，后来老太太去世便被赵洪波接来市区一起住。赵子玉真正意义上是婧姨养大的，被赵洪波领回家时他还小，又体弱多病。

　　而赵洪波忙着生意根本无暇顾及他，全是婧姨和赵家老太太照料抚养。赵子玉的身体能恢复到今天这样，一方面是生活环境改变得到了有效地医治，另一方面也和老太太婧姨的照料分不开。

　　赵洪波晃悠到厨房，婧姨已经把煮好的甜汤端上桌了。锅里还蒸了一笼奶油小馒头，都是子玉爱吃的。

　　“还真是甜汤啊”他掀开锅盖瞅瞅，转头问婧姨。

　　婧姨看他那动作笑他孩子气，“那你想吃啥？”“弄个猪油炒饭，加一小碟腌蒜头？！”

　　赵洪波被婧姨的调侃逗笑了，那两样确实都是赵洪波的爱。

　　“小玉还没起呢？”

　　“睡着呢，还记挂着你煮的甜汤呢，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怎么偏爱吃甜的？”

　　“反正不像你，”婧姨夹了几个包子用碟子装了摆上桌，“爱吃甜的没事，不像你就喜欢大鱼大肉，你那血脂还是得注意点，以后少在外边吃饭。”

　　她拿了碗盛了甜汤递给赵洪波，又接着说“小玉要睡就给他睡吧，等会甜汤给他留着。你赶快吃，上班要迟到了！”
　　赵洪波连连点头，接过碗坐下。“不能叫他睡太久，等会睡多了晚上该睡不着了，差不多就叫他起床。”他交代完，就着馒头三两下喝了一碗甜汤。

　　吃完了穿上西装外套，拿了车钥匙人摸狗样的出门上班去了。

　　赵洪波接到婧姨电话时刚在公司食堂吃完午餐，正和综管部的经理闲聊，安排年中福利聚会。付清见赵洪波接起电话，识趣的站起身来，用动作示意自己不再打扰，轻手轻脚的开门出了办公室。

　　赵洪波原本手里夹着一根刚点着的烟，正在吞云吐雾。听了电话，立马起身按灭了香烟，拿了外套便步履匆匆的出了办公室。外边秘书台疑惑的看着他，赵洪波转头对着秘书小赵说“小赵，今天下午没有预约吧？”得到回答他点点头继续说“我下午不回来了，午休过后工程部小陈会送资料过来，你先收着，明天给我。”

　　交代完毕他转头就走，赵子玉又发烧了……

　　他心里有些自责自己早晨折腾的太狠，婧姨电话里说不太严重，已经喂小玉吃过药，现在睡着了。可他还是不放心，偏得亲自回去看看。

　　要说就赵子玉这身体三天两头头疼发热那是常事，向来体质偏弱一些。可偏生赵洪波在对待赵子玉的事情上是个爱操心的命，成天烦烦这恼恼那儿。在外边谈生意也没见他这么神经质过。

　　进家换了鞋，婧姨煮了碗面条，正一人坐在餐桌前沉默的吃着。赵洪波见了连忙问“怎么现在才吃饭？家里没菜了吗？”

　　“咱家啥时候脱过粮，只是一个人吃饭哪能吃的下去啊！”婧姨估计胃口不大好，索性收拾了碗筷。

　　“小玉怎么突然又发烧了？”

　　“你问我？我还得问你呢，他胳膊上怎么青了一大块？”

　　赵洪波顿时无言以对，假设不是小玉自己弄得，那就是早晨那啥时他攥得吧……？！他避重就轻的回道“我进去看看小玉。”

　　进了卧室，却发现赵子玉哪是在睡觉，此刻躺在床上，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瞅着他。因为发热，脸颊微红，他小声带着点埋怨撒娇嘟囔道“都怪你。”

　　赵洪波心都快化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伸手抚了抚他的脑门，又觉得摸脑门没啥用。扯了扯毯子给赵子玉盖盖好，又想起胳膊被自己弄青了，于是又探进毛毯里捉了胳膊出来仔细看着，右手手腕的地方确实一大块……手指缝隙的印子还在……可不就是他那啥时攥得太紧淤血了么……

　　赵子玉见他这一连串动作，心里觉得好笑，忍不住调侃他“看啥啊，不乐意给你看。”说着，试图抽走自己的胳膊，奈何右手废用许久，只是微微抽动了两下没能从狼爪里逃脱出来。

　　赵洪波抓着他的胳膊轻轻得揉捏着，“别动，给你揉揉，怎么不再睡会？”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赵子玉的两只胳膊是不一样粗细的。

　　右边胳膊要细一些，他四肢中能自己控制也就剩个左手了。其余的，都是因为疾病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残疾。此时赵洪波的大掌撑开了他原本蜷缩的手指，正力道轻柔的摁着他手上的穴位。他看着他的动作，感受着暖暖的温度，力道适中，舒服的自己想哼哼两声。

　　“等会二伯要来。”

　　赵洪波疑惑，问道“他来做什么？”

　　赵子玉称的二伯是赵洪波伯父家的儿子——赵洪雍，他们年纪小时倒是一起玩耍过，可现在早已各自成家立业，平时工作繁忙接触得并不多。也就偶尔逢年过节能遇上罢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此刻赵子玉却说他即将到访，还是在他赵洪波不知情的情况下。难免会疑惑起来。

　　赵子玉面面俱到的本事俨然让他吃了一惊，整个赵家无一不知晓他和赵洪波那点拿不上台面的事。

　　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公然反对，支持倒是谈不上，不过也从不曾有人提出过异议。大家好像都商量过似得缄口不言。大约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吧，谁挣钱养家谁做主，谁才有话语权。

　　赵洪波无疑早就成了这个家族的大家长，而赵子玉又是谁？

　　那可是十七年前赵洪波亲手领回家的，与赵洪波日日同床共枕的人。要问赵洪波挣那么多钱谁管？

　　赵子玉管！

　　赵子玉还在享受着赵洪波周到的服务，“二伯跟我叨叨好久了，他年前入手三支股，那时我给他看过，让他短线操作，适当减仓。他不听，这会套牢了又来找我。他最近不知听谁说现货好做，过来问问。”
　　赵洪波了然的点点头。

　　要说这赵洪雍，赵洪波从心底是不怎么待见的，虽说比赵洪波年长几岁，却白长了岁数，这年纪本该是家庭美满和睦，事业发展最顶峰。可他这个兄弟偏偏吃喝嫖赌样样占，搞得离了婚，落得个妻离子散。

　　四十来岁便进入退休状态，没事就聚集狐朋狗友喝点小酒，吹吹牛逼。爱好搞点投资，却也不好好钻研，听风就是雨。挣钱了便挥金如土，没钱了就回家啃老。

　　赵洪波已经不止一次为他干的那点破事擦屁股了。想想就一肚子不痛快，于是没好气的和赵子玉说“以后他的事你少管，败家子！”

　　“再怎么说也是你二表哥啊，瞧你那样儿！”赵子玉眨巴着眼睛看他，接着说道“二伯虽说不务正业了点，人倒是不坏的。”

　　赵洪波满是无奈，这孩子到底心地纯良。从来都是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

　　赵洪雍来的时候赵子玉还躺在床上，他急着要起来换了衣服见客。赵洪波却发话了，“你急什么，叫他等着！”

　　婧姨在外边招呼客人，赵洪波这才半抱着赵子玉靠坐在床上，不慌不忙的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浅蓝色的针织开衫，开玩笑说道“你何时对我这么上心过？”

　　赵子玉瞪他，反问道“没有吗！”

　　“我怎知在你心里我的分量如何。”

　　赵子玉听了这话心里却好笑起来，“你又何时变得这么虚荣，还得人人都哄着你啊？”

　　赵洪波也笑了，绕到床边捉了赵子玉的手来给他仔细穿上开衫。可赵子玉却不乐意了，他埋怨道“哎呀！~你就不能把我的睡衣脱了换件T恤嘛，开衫穿在睡衣外边好丑啊！”说着便伸手准备解睡衣扣子。

　　赵洪波哪里允许赵子玉撒泼，他心里明白赵子玉是觉得见外人，衣衫不整显得没规矩。可他更心疼他，这还发着低烧呢，别再折腾来折腾去的又病了。

　　他大掌一挥，抓住赵子玉的左手腕不给他动弹。顺便无情的剥夺了他下床了权利，“你给我在床上好好呆着！今天允你见客就是够惯着你了，趁我不在家你也是无法无天了？恩？！我要不下午回来我还不知道你都约了赵洪雍！小兔崽子，你是好利索了？这会不晕乎了？！”

　　赵子玉瘪瘪嘴，默认了赵洪波的安排，嘟囔着“那你把平板给我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