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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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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交了腰牌,走出皇宫北门时,天刚蒙蒙亮,他揉揉一夜未眠有些酸涩的眉心,快步离开。
在所有四品带刀护卫的职责中,展昭最厌恶的便是入宫值夜这一项。每月逢五逢十,他都要在戌时进宫,在皇上的寝宫外守卫一夜,次日寅时方可出宫。其实皇城戒备森严,何须带刀护卫值夜再来锦上添花,寻常人即便有胆量,亦没有本事进来,而江湖中人,即便是有本事潜入宫中,又有谁愿意干冒奇险,逆犯天威呢?几十年间,也就只有那只胆大妄为的老鼠进了皇宫,杀了人放了火,还全身而退的。
想到那人,展昭淡淡一笑,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自从那道闭门思过的圣旨下来,展昭便连白玉堂那份的值夜差事也接了过来,弄得三两天就要进宫一次。展昭暗自倒有几分庆幸,白玉堂以内力为他祛毒损耗极大,在他养伤期间又操劳不堪,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调养一番。
展昭才进开封府,就听见赵虎的大嗓门一路嚷过来:“展兄弟,你可回来了,我们哥几个寻思着那刀谱,一晚上没睡踏实。”
展昭蓦地想起,昨日巡街时曾对张龙赵虎提及故人所赠的一本刀谱,上面的招式简明实用,又极出人意表,只不过他用剑,刀谱在他手里用处不大。开封府张王马赵四大校尉皆用刀,张龙赵虎听过后垂涎的神情让他不禁开口答应将刀谱送给他们参详。
展昭微微笑道:“东西在我房里,我去拿来给你。”赵虎摆摆手,兴奋道:“我跟你去北厢,先拿到刀谱一刻是一刻。”展昭看他那猴急样,不禁失笑,两人说笑着来到北厢。
一踏进房门,展昭便发现室内有人,他看到榻边那只修长苍白的手,心中已明白,那人准是又来他的房间睡了。
白玉堂听见展昭进屋,勉强将左眼撑开一条缝,轻轻支吾了一声。展昭知他疲倦,轻握一下那微凉的手,低声道:“还早,你再睡会儿,我给赵虎拿点东西。”
白玉堂咕哝了两句,又合眼睡去。展昭蹑手蹑脚搬出屋角放书的藤箱,打开却看到几件冬衣,不由一怔,这才想起那人奉旨停职思过,穷极无聊,嫌他房间布置太差,自行动手收拾了一遍,结果所有的东西都已不在他熟悉的位置了。
不忍吵醒那人难得的休息,展昭只好拿出平日查案的本事,在自己的房中搜索刀谱。
屋外的赵虎等了恁久,终于按捺不住,推门而入,嚷道:“展兄弟,可找到没有?”
展昭被赵虎那破锣般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赶紧示意他噤声,可惜已经太晚,白玉堂揉着眼睛坐起来,没好气的问:“要找什么?”
看到坐在榻上的白玉堂,赵虎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指着睡意朦胧的那人,大张着口,结结巴巴道:“你,你,怎地,怎地睡在展兄弟房里?”
白玉堂剑眉一皱,展昭心中暗叫不好,只见一物自榻上飞起,“嘭”的一声砸在赵虎脸上,打得他一个跟头跌出了房门,而落在地上的,不过是个枕头。
白玉堂冷着脸,眉间带煞,厉声道:“一大早的,大呼小叫到底是找什么?”
展昭同情的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鼻青脸肿的赵虎,冲白玉堂歉意的一笑,道:“对不住,吵醒了你,我想找那本彭氏刀谱给赵大哥他们。”
白玉堂斜睨着门外挨了一枕头颇不服气的赵虎,淡淡道:“那本刀谱啊,全是些走江湖卖把式的门面功夫,被我放那儿掂柜子去了。”
一听这话,赵虎的脸色立时就黑了,憋了半天,蹦出一句:“你,你凭什么乱拿展兄弟的东西?”
白玉堂眼色一寒,便要发作,展昭连忙将刚找到的刀谱交给赵虎,笑道:“赵大哥,五弟那是与你说笑呢,你快去和王大哥他们一起参详吧,若有不解的地方,再来问我。”
赵虎拿到东西,挨枕头的怨气立时去了大半,向展昭道了谢,也不敢再招惹白玉堂,生怕又天降飞枕,便匆匆去了。
展昭转身,却见白玉堂已下了榻,正在穿外衫。展昭道:“赵大哥已走了,你不再睡一会儿么?”白玉堂摇摇头,皱眉道:“被赵虎一番呱噪,谁还能睡得着啊!”
展昭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赵大哥嗓门不小,可你也不用丢枕头丢得那么用力啊!”
白玉堂冷笑一声,道:“用力?没有见红,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他微微侧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展昭,眸色深沉,缓缓道:“赵虎看见我睡在这儿,一定觉得蹊跷,你却不做解释,难道不怕他胡乱说话么?”
展昭坦然一笑道:“随他去说,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可怕的?”白玉堂何等聪慧,怎会听不出这言外之意,凤眸微垂,长睫掩住淡淡的笑意,展昭从后面轻轻拥住他,低声道:“有没有上药,要不要我来帮你?”
白玉堂俊颜通红,猛地从展昭双臂中挣开,气急败坏道:“你,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谁,谁要你帮,还不当你的差去!”
展昭想起昨日自己帮忙的结果,也不禁红了脸,一闪神间已被白玉堂推出了屋子,看着那人狠狠把房门关上,展昭摸摸鼻子,讪讪道:“那我去公孙先生那里再要点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