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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的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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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周末,我都要和母亲回山里老家忙农活。不为别的——为了母亲,也为了父亲。
自从父亲去世后,我就接过他手中的犁耙,扛起他肩上的锄头,穿行在昔日他用长满老茧的双脚踏出的羊肠小道上,忙碌在他曾经用心侍弄过的田间地头......
我是“农盲”。小时候,只知“溪头卧剥莲蓬”,却不能体会到父亲“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辛;上学了,“两耳不闻农家事”,更谈不上真正理解“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了;工作了,成了“孩子王”,“一切为了孩子”,没日没夜的工作着,也无心“话桑麻”;而立之年,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也很少有机会“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陪着爱人常回家看看”;而今,已过不惑之年,我还不知道“清明前后,种瓜种豆”,父亲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父亲生前,一天到晚总在忙,也从未感觉到累,好像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每天清晨,天刚朦朦亮,就能听见父亲起床的声音,接着是点着一支烟,摸起扁担就去挑水,把家里的大缸小缸灌得满满的。母亲这个时候也起来了,端着簸箕去碾米。等到母亲忙活了一个早上,准备吃早饭的时候,还不见父亲回来,就一边唠叨着“又上哪里去了,饭都不知道回家吃”,一边爬到平房顶上高声喊道“吃饭了”,这时准能听到父亲在不远的山洼里应道“听见了”。之后,母亲又是一阵忙活。直到看见两只大黄狗摇着尾巴蹿向大门口的时候,准是父亲从地里回来了。这时候,母亲迎向前去又是一阵唠叨:“饭都凉了!都到什么时候了,不知道回家吃饭?”父亲并不急着吃饭,也不顾母亲的唠叨,又点着一支烟在饭桌旁吸了起来。父亲吸过一支烟,才端起碗来吃饭;吃过饭,照旧是一支烟。等到母亲收拾完碗筷,父亲早已又到田里干活去了。
父亲就是这样一天到晚在忙活,无冬历夏在忙活!他有病了,还是不停地忙活!
他病了,病倒了,也不想让我知道,是母亲背地里给我打的电话,后来他知道了,还嫌母亲告诉我。可是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带着父亲,从区医院到市立医院,从市立医院到省立医院,医生下的结论是一样的!但我还是不甘心!在我心目中一向身壮如山的父亲怎么能一下子就倒下了呢?父亲倒下了,我依靠谁呢?在父亲的眼里我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我带着父亲的病理切片跑遍了省城的各大医院,病例分析都是一样!我哭了,我无助的哭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父亲临去的时候,自己也叹气!“想想我一辈子出的那些力呀!”是的,那一块砖不是你自己亲手垒的,那一棵树不是你亲手栽的!我现在想起来就想哭!父亲最后把我叫到跟前:“你娘的一生一世都交给你了!”忙活了一辈子的父亲,最后就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父亲去了,我再也没有疼我爱我的父亲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每逢周末都要和母亲回山里老家去看望我那已经不在的父亲。每次看到墙上挂着的父亲的照片,母亲也哭,我也哭;每次看到已经结满果子的成片的果树,母亲也哭,我也哭——
我什么时候又能忘记我那疼我爱我的父亲呢?
每逢周末,我都要和母亲回山里老家忙农活。不为别的——为了父亲,也为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