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小素》冰舞で缈月

2、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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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小素，女，年十四。

　　　　茹小素这个人，与她的名字正好相反。她的名字如同淡淡的江南烟雨般雅致，所有人都说看到这个名字想到的是小小的、清秀的、淡雅的如同公主一般的女孩，反正与茹小素正好相反。

　　茹小素挺高，1米7出头的个儿，但她还想再高些，到1米74。茹小素挺瘦，但因为父亲遗传下来的骨头架子，她的体重并不令人满意。她不喜欢自己的手，不够纤细；她不喜欢自己的脚，太大了；她也觉得自己的腿很粗。但她喜欢穿短裤和高跟鞋。

　　茹小素喜欢穿色彩浓艳的衣服，她喜欢尝试不同的风格，只要够张扬，又不显另类，她喜欢那种，低调的奢华。

　　茹小素在学校是一个标准的好学生。朴素、大方、热情、能力强，办事效率很高。但人们说，她在校园里和在平时完全是两个人。

　　茹小素上高一了，还在她初中呆的学校。她的日子过得很充实，整日忙忙碌碌的，上课、写作业、判作业、判卷子、工作……可是她很无聊，空虚的发慌。她就是这么个人，越忙就觉得越空虚，感觉这日子没盼头极了，她突然觉得与其这么煎熬着耗过高考，不如就跟着父亲到美国去算了。

　　茹小素知道自己空虚的原因。她说过，女人无法拒绝的事情——珠宝、服装、化妆品、甜点、奢侈品、爱情，和男人。她恨不下心买那些珠宝，她不太会化妆，她怕吃甜点会发胖，她与爱情恋爱却还没找到男人。

　　　　茹小素还没谈过恋爱。她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也不是没人追过她，当然，人也不是很多，可能是因为她不够漂亮。但是对于她看不上眼的人，她是绝不会有任何动摇的。或许是因为她骨子里那点儿高傲的劣根性。当她发现自己身边一些不如自己的人都开始出双入对时，她宁愿选择孤独。但这，并不妨碍她空虚。

　　　　茹小素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茹小素感谢这个女人。并不是因为她给了她生命，因为人活着要经受太多痛苦，譬如死亡，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永远不要生在这个世界上。她感激她，纯粹是因为血缘与爱。同时，茹小素也为这个女人从没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一点痕迹而感到遗憾。

　　　　茹小素的父亲是一个医生，在学术上有绝对权威，几年前已经移民到美国去了。她固执地没走，她想再体验几年中国的生活。当然，父亲安排了人照顾她，自己也时常回来看她。但他是已经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并且要好好走下去的。

　　　　茹小素看起来挺强势，但实际上极度缺乏安全感。她小的时候，父亲很忙，虽然她一直在走读，但每天父亲回来时，她已经睡了，第二天她离开家时，父亲还睡着。后来，父亲就移民了。因此，她清楚，自己是恋父的。她喜欢年长的男人，那种强势、霸道、凌厉，能给人安全感的男人。三十岁以上。她喜欢看着他们沉耽于自己魅惑的笑里。

　　　　茹小素没有梦想，因为梦想是用来破灭的。茹小素深爱爱情，但她相信现实可以摧毁一切。茹小素喜欢暧昧，她说不清这滋味，或许有一句她从旁处看到的话可以说明这原因——暧昧这东西，比昙花短，比爱情长。

　　　　茹小素知道，自己渴望的爱情终是得不到的。自己喜欢的优秀的男人怎么有可能爱上自己？她不够优秀，不够美丽，她太平凡，太普通，太黯淡。

　　　　茹小素决定龟缩在自己天地里，在自己厚厚的壳上帖一张纸条——“勿扰”。

　　　　“茹小素，赶快去开会吧，别迟到了。”

　　　　“诶。”

　　　　“要命！天天开会，他也不嫌烦，又不给咱们工资。”

　　　　“……”

　　　　茹小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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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言，男，四十有二。
　　莫言是一个出生在美国纽约的中英混血儿。他是学金融出身，当然还搞点别的生意，但总算是在华尔街工作的。他的相貌更像他的母亲，一个中国名媛，挺直的半鹰钩鼻、深深的眼窝、深蓝色的眸子还有强硬的轮廓分明标志着他的英国血统。
　　莫言挺满意现在的生活，几年前恋人好不容易放下了包袱移民到了美国，这几年除了一起去旅游和回中国看他的女儿，两人都生活在布朗克斯区的别墅里，彼此包容、谅解，生活的还不错。
　　莫言是个双性恋，他自己十几岁就发现了。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双性恋，但莫言偏于同性恋，当然，他对女人也不是很抗拒，他有过女友，现在的爱人是个男人。
　　这男人名叫茹蒙，比他小两岁。茹蒙总说这名字有点女气，以前不觉得，跟他在一起后总是怕他把自己当女人，于是让他叫他Rick。Rick在中国是个很有名气的脑科医生，曾经结过一次婚，有一个女儿，不过妻子很久之前就死了。他们在一起有六年了。Rick的思想十分西化，不太像莫言印象中的中国人一样排斥同性恋。有一次他们谈到这个问题，Rick说，暹罗之恋在中国的传统是根深蒂固的，只不过中国人把传宗接代作为头等大事，因此总觉得这是所谓的“有悖伦常”。莫言的中文不错，但对有些词也不是很了解，对大概意思是明白的。Rick的女儿莫言见过一次，印象不深了，似乎对他也并不排斥，这让两人都松了口气。莫言知道爱人对女儿的爱。
　　四年前，莫言在中国的度假就要结束了，男人犹豫了一下，也没有跟他回纽约，只是放不下他女儿。“中国的医生的条件跟英美哪里能比？不过莫，我放不下小素，她还太小。”他们险些就这么分手了，不过谁也不想放弃。一年多以后，茹蒙松口了，莫言听说还是他女儿劝的他。“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一天，茹蒙窝在他怀里的时候突然说，“小素说‘爸，找找个爱人挺幸运的，谁不希望你好过些？你别等人家倦了再找地方后悔去，我再在这边儿玩两年，就找你去。‘她说这话时吓了我一跳。”莫言无言，这是他对恋人的女儿的第二个印象，仅此而已。

　　莫言关掉了浴室的花洒，在腰间围上一条浴巾，拉开门往外走，不意外地看到茹蒙刚刚回家，正在床边松着领带。
　　“Rick，我帮你放好水？”
　　“恩，”茹蒙回头给了他一个微笑。莫言是一个浑身透着冷峻气息的人，但他喜爱的，便是Rick这种温和、带着一丝丝神秘的诱惑的情人。茹蒙冲他走来，“今天有个专家过来开了个会，回来晚了。”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亲吻，“你先呆会，我给你做饭？”
　　莫言回到浴室里去给浴缸放水，一边说：“你洗吧，我来做饭。”他熟练地拿起架子上薄荷味的精油，向池子里倒了一点，他们各自都是有点讲究的人，凑在一起便更添了几分讲究。
　　“恩，好吧。”茹蒙带着条浴巾进来了。
　　莫言让开他，退了出去。
　　茹蒙把身体浸进热水里，洗去了不少疲惫，忽然他听到莫言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问：“你女儿叫什么？”
　　“哦，小素，茹小素。你不记得了？”
　　“我没记得过。突然鬼使神差，是这么用吧，想起来，就问问。”
　　“真是的。过两年她来了美国，你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这次知道了。茹小素。”莫言答道，拿起手边的番茄酱，加到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