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苏小俗

6、第六章

　　用完早点后，苏染发现周围的人都还是一副兢兢战战的样子。似乎真的被之前她和管家之间的事吓到了。但是，她也不打算多做解释，这个家里她才是主人，根本必要去关注或者在意家仆的情绪。

　　“今天上午的日程？”

　　“是，再过十分钟，是秦医生将娜娜送回来的时间。”

　　娜娜是苏染的猫，一只纯白的波斯猫。
　　在不久前消失过一段时间，她让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后来它自己回来了，但是身上却被传染了狂犬病。发现的人是莱因，顾及到在外面那么久可能会染上什么所以没有让苏染碰，而是自己抱着，最后还差点被抓伤。

　　即使是现在想起来，她还有些后怕。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莱因的阻止，她一定会被抓伤吧...

　　想到今天早上的那一巴掌，她多少感到了歉疚。说到底，莱因...其实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个梦...以及对自家产品的盲目信任，明明第一晚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因为过度自信而发生了那样的事，最后甚至把责任推到莱因身上。

　　扶着额，她垂眸望着桌边的花纹。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蛮不讲理了。

　　等莱因回来，再...

　　“喵~”软绵绵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染感觉到脚边有什么在骚动，低头一看，蓬松而短的尾巴在小腿扫过，纯白的波斯猫高傲的仰着头，似乎在不满她竟然没有先注意到自己。

　　“娜娜？”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刚想伸手去抱它。对方却极其不屑的尾巴一扬拍开了她的手，径直跳上了沙发自己转着圈找了个位置懒洋洋的趴下。“娜娜...”她无奈，难道它还在生气莱因坚持把它送走的时候自己没有阻止成功吗？

　　一旁站了许久的秦医生低声唤道，“苏小姐。”

　　女仆奉上茶点，安静退下。

　　“秦医生...”她移了下视线，望向已经在对面坐下的青年，以往的白大褂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休闲的银色西装。秦瞻微笑道，“我已经不是宠物医生了，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

　　苏染皱了皱眉，
　　“秦先生...”其实对方并不是她专属的宠物医生，但是因为对方的口碑很好，所以一直以来娜娜的安全卫生问题她都很信任的托付个他。但是现在对方却说不当宠物医生了，她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惊讶。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瞻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该怎么说呢...”“抱歉...”苏染平淡的带过了话题，“如果涉及到私人问题的话，我的话可能给你造成困扰了，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苦笑了下，这位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体贴’。
　　手指交叉放在腿上，他望着不时用尾巴尖撩一下少女的猫咪，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能看到娜娜现在这么安逸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多亏了你的治疗...”伸出手抚摸着蓬松的毛，苏染眸底也露出了些许暖意，“它当时一副抓狂的样子真是把我吓坏了，原本以为即使治好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健康。没想到...说起来，我还欠你一声谢谢。”

　　“嗯？不用...”挥了挥手，秦瞻眨眨眼倜傥道，“这都是我该做的。更何况，你每月不是也付了我足够的薪水吗？！”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因为莱因不在，由女仆送人出去。

　　娜娜也跳下了沙发在窗台阳光晒得到的地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喝着红茶，清理大厅的女仆面有难色的小心望着苏染，欲言又止。

　　“有事吗...”

　　“...是、是...”

　　攥着抹布女仆迟疑的低声道，“其实，前几天我...”

　　莱因拿着从研究所取回的资料，想到那个老头子狂热的表情就心底一阵烦闷。刚进了大门，隔的老远就已经看见一辆宝蓝色的车停在别墅前。莱因从车上下来，让司机把车开走。
　　见到没穿白大褂的秦瞻走出来，他眸色一暗。

　　“秦先生。”

　　秦瞻微笑了下，

　　“是莱因啊！刚把娜娜送回来，完好无缺哦！”

　　“真是谢谢您了！”

　　“太客气了。”秦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打了招呼上车走人。莱因眼看着那辆宝蓝色的车拐了出去，才转身进了别墅。刚刚到了前门就听见里面说道，“...好像是因为作风问题，所以被吊销了医生的执照...听说这件一开始闹的挺凶的后来因为...”

　　“下去！”
　　直接走进大厅，他冷声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女仆慌慌张张的离开。

　　苏染神色漠然，将手中冷掉的茶杯放到桌上。她瞥了眼窗边的波斯猫，神情淡然，“辞退她...”乌黑的眼珠落在他身上，莱因心一紧，只听见她说，“我最讨厌，多嘴的人。”

　　他一愣，低头不语。
　　手中的文件不经意往身后移了下。

　　“...我记得，你直到现在还在用旧型H7-N的睡眠床？”

　　脑中有一秒的空白，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文件，“是...是的，小姐。”“还是换点吧！...先不说安全性，H7-N型听说现在已经被市场挤掉了，如果被人知道，恐怕还以为我亏待你。”

　　听到这话，莱因才暗暗松了口气。
　　看着小姐漫不经心的样子，忍不住微笑道，“对我来说，H7-N型很好，况且用了三年，我已经习惯了。”

　　与众所周知的各种随机设定梦境的最新科技不同的，H7-N型并没有制造梦境的功能。作为被梦境杀死的时代，它算是最初的机体，仅仅是在人睡眠后保护大脑，在大脑受到梦境的影响而死亡时保护其不受损害。

　　比起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这种死板而缺少乐趣的机体已经被大众抛弃。

　　虽然难得小姐这么关心自己，但是...
　　他有些歉意道，“请原谅我...”

　　“算了...”苏染从沙发上起身，往楼上的书房去，“随便你好了。如果某一天死在梦里，我正好换一个更听话的管家。”

　　扶着眼镜的手一僵，
　　莱因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这么恶毒啊...不过...

　　他望着旋转楼梯上的少女，镜片后的眼睛深不可测，低声轻笑，“就是这样口不对心，才更加可爱...”

　　来到书房，打开光脑。苏染开始查起睡眠床的各项设定以及原理。总是不明不白的享受着外界带来的成果，总有一天会出错。“...NREM-REM交替现象...”明明灭灭的光在房内闪烁不定，她手指在桌上敲动，“...最早的睡眠如果说有控制机体能量的作用...那么，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这种稳定性质的能量最后变成杀人的凶器。”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医学界三年，直到现在也没有被解答。
　　苏染自然不会认为就这么粗浅的看了一遍资料就能得出‘梦中死亡’的真相。

　　“但是...如果说做梦会使人死亡，那么...”她咬住下唇，“制造不会使人做梦的仪器或者食用能造成深度睡眠的药物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在那种重要的时期选用了最不安全的梦境治疗。”

　　以现在的科学技术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那么，未被公开的信息，或者说制约了这种更具有安全性的治疗方式的因素，是什么？

　　靠着柔软的沙发，她仰着头望向天花板。
　　“我不可能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疑问的人，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透出半点风声...”直起身，她关掉了光脑，眸底情绪不明，“这种浑水，我可不想乱淌...”

　　作为一个连门都很少出的富家千金，
　　她只要自己活的够自在就行了，那种问题还是交给寻求真理的勇者比较明智。

　　推开书房的门。
　　靠在门边上，她有些苦恼。

　　不能总是这么换来换去，什么时候才是头。

　　还有，她明明是准备查有关梦境的事，为什么最后会发现一些不相关内容啊！揉揉额头，陷入阴影中的眼眸无奈的神色闪过，自家产品出了差错，无论她是不是被困扰的一员，总有一天会被其他发现这个BUG的人找上门。

　　关于梦中隐私，律法里已经有明确的规定了。
　　一次...两次...

　　指尖滑过唇，冰凉的触感透出一丝寒气。她目光深沉，“就让我看看，亿分之一的机率，你究竟还能占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