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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跟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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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是被热醒的,嘴里有甘泉一般的温热从喉咙一直滑落进胃里,疼痛也减轻了几分。
她睁开眼,火光闪动间,看见山谷里的那人抱着她,挽起袖子将手腕放在她的嘴上。
他在用自己的血救她!
她头往后一仰,推开他的手臂,也让自己摔落在了草堆里,她警惕的看着他,眼中冒出一股无名怒火。
珊瑚知道自己有些不识好歹。
她只是个卑微的奴隶,可是却一直都学不会卑躬屈膝。阿爹总是告诉她说,奴隶是没有尊严的,生来就只能服从,作为奴隶来说,只有服从才会有好日子。
可是,她却总是做不好,整天浑浑噩噩,不知事态,面皮又厚。常有住在一屋的奴隶大姐、小妹在背后对她指指戳戳,嫌她牙尖嘴利,虽然长得有点姿色,可是全无一丝讨人喜欢的地方。
每每听到这些,她就只当是耳旁风,笑笑也就过了,可有的人却不依不饶,恶语相向了还要拳脚相加,她忍不过,总要变本加厉的还回去。事后,总是阿爹点头哈腰的给人家道歉作揖,才能让她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可是像他这样穿着华贵的人,竟然愿意拿自己的血救一个奴隶,她虽然不懂礼数,可是从小就知道的阶级观念却是极其深重的。
“你可真是不知好歹。”擎沧放下袖子,斜眼瞟了瞟她,语气依旧冷冷的。
珊瑚有些窘,挪了一下身子,稻草刮到伤处痛得五官都扭曲了。
擎沧也不管她,往火堆上架了些柴火,扯下披风铺在稻草上,和衣躺下。
外面仍然下着雪,珊瑚离火堆远了些,冻得牙齿上下打架,哆嗦个不停。她脾气硬,死活就是不往那边凑,擎沧叹口气,起身将她抱了起来用披风裹住,放在他刚才躺下的稻草上。珊瑚急于挣扎,被他一把按住。
“躺下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丫头年纪小小的,心眼倒是挺多。”
他误会她的意思了,珊瑚欲言又止的想要解释,终于还是放弃。最后抵不过疲倦昏睡了过去,她太累了,抱着他的披风,她竟睡得格外的香甜。
擎沧坐在一旁,听见身后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转过身借着火光看着这个孤傲、别扭的女子。她的浑身伤痕累累,右额上的烙印泛着黄,还不时的淌出血水来。
她算得上是个漂亮的女子,虽然是个奴隶,可是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面却闪着桀骜不驯的光芒,这让他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是为什么会救她的原因。他仿佛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有这种表情,倔强、刚烈、委屈,这种眼神莫名的很吸引他。
身为青国大将军之子,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乐善好施的善人,可是他能以血喂食救活了她,这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两人一躺一坐,天也渐渐的亮了。
珊瑚醒来的时候感觉精神比昨天好了许多,疼痛也像是减轻了。她起身没有看见擎沧,脸上明显的有些失落。
她站起来,把裹住自己的披风披在身上,四下看着。这是间破庙,虽然破旧,但是也足够挡风避雨了。她想,她可以先在这里躲避一阵子,再好好的想一想应该要怎么办。
那个救她的男子本跟她不是一路人,他就是走了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待到何时能再遇上他,如果有必要她一定竭尽所能,还他的救命之恩。
“醒了?”这时,擎沧突然从门外进来,手里提溜着一只野山鸡。
珊瑚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坐下,呼吸都变急促了,久久不能成语。
“会烤这个吗?我有点饿了。”见她不动,他将野山鸡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点头便将山鸡扔到她的怀里。
珊瑚是奴隶之子,这些活儿对她来说一点也不算什么。她将山鸡拔了毛,除了内脏,用木棍串起来架在火上烤,动作又快又利索。没多久就有香味飘了出来,她起身,将烤好的山鸡递给他。
擎沧接过来,抬头看了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珊瑚。”她答,心擂鼓一般。
“多大了?”他又问。
“十三。”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不害怕我?”
“…不怕!您救了我!”
“我看你昨天还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愿意跟我走吗?”他突然问。
“…愿意。”她点头,笑了笑。
他不再说话了,点头表示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
擎沧将山鸡分了一点给她,她两手接了,默默地吃着。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擎沧说要走珊瑚便跟了出去。他翻身上了马,伸手欲拉她到身前坐下。珊瑚明白他的意图,朝后一躲,道:“珊瑚不能跟主人同骑。”
擎沧脸色一凛,又朝她伸出手,“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叫擎沧。”
擎沧——擎沧——擎沧——
珊瑚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嘴角渐渐的泛出一抹笑容。她将手放在他的手里,握紧,坐在他的身前。
他“驾”的一声,马飞奔起来,她握紧马鬃,让风迎面吹在自己的脸上,顿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
“擎沧…”她突然喊他,她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对他的芥蒂也在上马的一瞬消失了。现在心里有话,她是怎么也憋不住的。
“什么?”他在她的耳边回应。
“你跟别的主人是不一样的对吧。”她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哪里不一样?”他带着笑意。
“你不会当我是奴隶,还愿意跟我骑同一匹马。”
“哦?”他弯起眉眼。
“你能让我一直跟着你吗?我想一直跟着你。”
“好。”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以后她一直叫他擎沧,他也默许她这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