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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惊天逆转 ...

  •   自那日谈了关于欺骗的事,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李清吾提心吊胆地等刘嫣发难,奇怪的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唐安宁整日往外跑,寻找印刷间,以及书画的一些材料,忙得脚不沾地,每天一回来便是吃饭,然后抱着李清吾纯睡觉。李清吾看着唐安宁眼下的两片青黑,很是心疼,奈何自己对经商毫无概念,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多画些画在那,等店铺开张。
      这日,唐安宁意外地回来很早,脸色也十分难看,李清吾问了好久才知道是遇到钱财方面的问题。唐安宁的积蓄用来买这座宅子,从唐府拿的分家费除去家里的开销、佣人的工钱和店面的租赁,已经所剩无几,印刷、书画全需要材质,不是凭空变出来的,要想和印刷间合作就必须先付一年定金,而现在是买稿纸的钱都拿不出,为此,唐安宁很是烦恼。也想回去借一些应急,不曾想唐老爷似乎下了“格杀令”,不允许唐家底下任何产业向同行融资,于是,唐安宁被逼上了绝境。
      李清吾没什么积蓄,从唐府拿的工钱也都寄回了桐安县,给刘婶生活,因此更帮不上忙。想到刘嫣,李清吾突然道:“不知道林老板那里能不能借到钱?”
      唐安宁似乎并不像经过林老板,李清吾哪能看不出来,当即劝道:“这只是为了解燃眉之急,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允他些利钱,至少书铺的生意可以先做起来。”
      唐安宁想想似乎也只能这样,便同意明天去问问,哪知竟是生生断了自己和李清吾的一切可能。
      唐安宁出门后,李清吾在房间里作画,正提笔细描,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叫道:“先生,不好了!”
      李清吾不悦地放下笔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夫人去衙门告老爷去了!”
      李清吾一惊:“你说清楚点。”
      “夫人……夫人拿着状纸去衙门了。”
      “老爷呢?”李清吾问道。
      “老爷刚从城南回来就被传去问话了。”丫鬟拽着李清吾就走,“先生,咱们得快点去。”
      李清吾就这样被扯着逮到了县衙,门口已经聚集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李清吾被拉着挤着人群来到公堂,堂下刘嫣和唐安宁都分别跪在地上,见到李清吾,唐安宁脸色一僵,继而目光犀利地看向刘嫣,刘嫣镇定地目不斜视。
      李清吾发现唐安宁看自己的眼神复杂,像是在挣扎着什么,还没想明白就被身后的丫鬟推了一把,趔趄地步入公堂,座上的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怒道:“放肆,来者何人?”
      这时,跪在一旁的刘嫣声音悲怨道:“禀大人,这就是民妇之夫,唐安宁。”
      李清吾诧异地看着刘嫣,刚要反驳,就见县太爷又打了一下惊堂木,厉声道:“公堂之上,还不下跪?”
      李清吾辅一跪下,县太爷即对刘嫣道:“唐林氏,你接着说。”
      “是,大人。”刘嫣轻轻磕了个头,一脸悲戚地缓缓说道,“民妇本是城南人氏,前不久刚刚和城南唐家的三少爷成亲,分了家就搬到了这里,买了座老宅、几个家仆,打算安安静静过日子,我们从唐府什么也没带出来,只带了一个人,就是我身边的李清吾。”刘嫣指了指唐安宁道,“这人是个画师,想必喜欢字画的人也曾听闻。他在唐府帮忙花了两个月的画,谁知道……谁知道……”说到这,刘嫣举袖掩面,嘤嘤地哭了起来。
      李清吾越听越心惊,有什么像是要呼之欲出,只听刘嫣哽咽着继续说道:“谁知道他竟勾引我相公!”
      一时,满座哗然,公堂外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有人竟还大声说出来:“看上去仪表堂堂,原来是个兔儿爷!”
      县太爷皱了皱眉,拍着惊堂木大声道:“肃静!”这才安静下来。
      县老爷姓关,已年过半百,执一把虚白的胡须,为人正派、严谨,墨守陈规且有些迂腐,对这分桃断袖之事自然不齿,当即看李唐二人的眼神就有了些轻视,对刘嫣也充满了了同情,如此娇容月貌,却嫁了这样一个人,遂放轻了语气问刘嫣道:“如此说来,你是要告这位画师?”
      岂料刘嫣摇了摇头道:“不,我不告这画师,我要告的是家夫唐安宁!”
      “哦?此话何意?”关老爷奇怪地问道,“不是这个画师勾引你家相公的吗?”
      刘嫣恨恨地看了一眼李清吾,在别人眼里就好像李清吾是个无恶不作的丈夫,令人生寒。刘嫣正对县太爷:“大人,我要告唐安宁骗婚!”
      “此话怎讲?”
      “我本是城南林府的三小姐,一日出门上香,偶至唐府书店墨轩,买了几本书回去,当天被唐安宁看到了,于是过了两日着李清吾来府中说亲。我听闻唐府三少虽不如大少、二少一般风流才情,却是个书画好手,民女也是个爱画之人,想若是唐三少人品样貌各方面说得过去,一起生活也未尝不可,至少我们有共同的喜好。见了他,我喜出望外,因为没想到居然是个俊俏公子,连女子也自愧不如。”说到这,众人朝李清吾望去,都言确实好看,县太爷冷眼旁观,对这纨绔更是无甚好感,轻咳了一声示意刘嫣接着说。
      “我也是被他的表象迷了心窍,当即求爹爹允了这门亲事,之后就商量起了婚事。我爹爹觉得等过了一年成亲比较好,可唐安宁却希望尽快,见说服不了我爹爹,就偷偷找我,让我求求我爹,我被他花言巧语骗了,两个月后进了唐门。我以一片真心待他,敬他爱他,岂料他和我成亲竟是幌子,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和这画师行苟且之事,若不是我的丫鬟不小心发现他们的秘密,我还被蒙在鼓里!之后,我去问他,他供认不讳,说是会补偿我让我不要声张,天地良心,老爷,我嫁人是希望有人疼我怜我的,若这点心愿都没办法满足,岂不是和修行的出家人无异?于是,我想和他和离,他不肯,还威胁我若是不听话,就要我好看,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便不再顾忌脸面前来告状,还望老爷替民妇做主!”说完,又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关老爷听罢,转向李清吾,厉声问道:“唐林氏所言可否属实?”
      李清吾一直在想刘嫣想要干什么,却终不得解,如今得了机会,立刻道:“大人,草民并非唐安宁。”
      “大胆!”关老爷怒拍惊堂木,“死到临头还敢性口雌黄,你不是唐安宁是谁?”
      “李清吾。”
      “……”县太爷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又指着唐安宁问道,“你若是李清吾,他又是谁?”
      唐安宁自第一眼之后就没再看过李清吾,这时转过脸来对着他,神色漠然,李清吾心下一凉,顿觉不妙,连忙道:“他是唐安宁。”
      “大胆!”县太爷怒道,“一会儿你是唐安宁,一会儿他是,你们视公堂、本府为何物?还不快从实招来!”
      “草民真是李清吾,还望大人明鉴。”李清吾道,“我不知唐夫人为何说硬我是唐安宁,不过我确实不是,那里的丫鬟可以为我作证。”说着,指着身后带自己过来的侍女。
      不料那丫鬟道:“老爷,你做什么冒充李先生啊?”
      李清吾直觉被设计了,转而对唐安宁道:“你呢?怎么不说话?”
      唐安宁面色淡然:“你要我说什么?”
      “说我不是你!”李清吾满脸受伤,“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刘嫣冷笑:“还看不出来吗?他不会再帮你遮丑了。”
      县太爷拍了拍惊堂木:“公堂之上禁止喧哗!唐林氏,你来说,怎么回事?”
      “大人,想他是不愿伏法,公然狡辩,不过他确实是我相公唐安宁,府里的家仆均能作证。”刘嫣一脸令人信服的真诚。
      “只是家仆做不了证人。”关老爷人老却不糊涂,“也有可能是你让他们说,须得有确切证据证明他就是唐安宁,我看不如往城南请唐府的人过来认认。”
      刘嫣脸色一白,刚要说什么,就听一直没说话的唐安宁淡淡道:“不用了,我有办法证明他就是唐安宁。”
      县太爷奇道:“如何证明?”
      “只要证明我就是李清吾。”
      “你怎么证明?”
      “麻烦大人差人去我院子里拿些纸笔。”唐安宁道,“我要作画。”
      一旁的李清吾双手紧握,骨节突白。待到官差将东西带过来,县老爷皱着眉道:“你要我们坐在这里等你画完?太费时间了。”
      “不用多久。”唐安宁道,“半柱香即可。”言毕,执笔沾了点墨在洁白的画纸上渲染开来,李清吾望过去,画纸上熟悉的轮廓浮现,便不再看,绝望地闭上了眼。
      最后一点香燃尽,唐安宁刚好收笔,将画递给身边的官差呈上去,对县太爷道:“这是我来靖河作的第一幅画,唐府唐安宁的院子,名唤荷院。”
      县太爷点了点头,对师爷道:“可知谁人识得李清吾的画?”
      师爷想了想道:“书画斋的老板应该识得。”
      县太爷便道:“传。”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虚白的小老头气喘吁吁地被带进来,喘了口气,慢慢跪下对县太爷道:“草民李云书画斋的老板李云。”
      “免礼。”县太爷招了招手道,“可认得出这幅画出自谁之手?”
      李云微弯着腰恭敬地上前看了看,面露奇色:“莫不是桐安李清吾的手笔?”
      “你认得出?”县太爷问道,“可会认错?”
      “应该不会。”李云道,“李清吾的画很难仿,而且他的画虽然妙,却是个年轻的后生,买主不多,没有多少人会仿他的画,不挣钱,不过多年之后,一定是个备受追崇的大家。”
      县太爷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回去了,对下首的李清吾道:“你可还有话要讲?”
      “画还是可以仿的,唐安宁就可以。”李清吾说得很艰难,“我不是他。”
      这时,站在一旁的官差突然道:“大人,我去拿纸笔的时候,看到了这个。”说着,递上了一卷画。
      师爷接过打开摊在案桌上,关老爷一见,竟一幅美人图,当即问道:“这幅画怎么了?”
      师爷看了一眼画,诧异道:“这是……唐爱莲?”
      “哦?师爷认识?”
      师爷对县太爷道:“这是当年极具风名的陆衍风的夫人,唐氏。”说着看了李清吾一眼,“也是唐安宁的母亲。”
      “有这种事?”县太爷道,“那为何唐安宁不随父姓?”
      “这陆衍风风流成性,对妻儿也不甚关怀,唐氏心怀怨恨,所以孩子冠了母姓,这在城南不是秘密。不过,这画似乎是仿的,没有印章、题词。”
      “如此说来……”县老爷对唐安宁道,“这画是你画的?”
      唐安宁点了点头:“真品在唐府,是李彦霖所作。”说着看了一眼李清吾,“唐少说他甚为想念母亲,我便作了一副仿画送给他,聊以慰藉。”
      李清吾已经面无血色,愣愣地看着唐安宁,昨天还抱着自己温软耳语相拥入眠的人,此时竟变得如此陌生,一切都不真实起来,仿佛不时闪现的绮丽场景不过是一场空梦。
      说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李清吾就是唐安宁,县太爷问李清吾:“你还否认吗?”
      李清吾苦笑着摇了摇头,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县太爷接着问道:“那么唐林氏所言可否属实?”
      李清吾定定地看了刘嫣一样,供认不讳:“是。”
      “据本朝律法,通奸以刑罪论处,你与李清吾通奸犯了刑法,再加上对林氏骗婚至其受辱蒙羞,本府现宣判,犯人唐安宁罪名成立,于狱中伏法五年。奸夫李清吾认罪态度良好,杖责一百以示惩戒,立刻执刑。”
      法凳抬上来,官差拉起唐安宁,李清吾突然出声道:“大人,罪民有一事相求。”
      县太爷一愣,接着道:“何事?”
      “我愿代为受刑。”
      唐安宁身体不自然一僵,只听李清吾淡道:“情分还在,就让我还了吧。”
      县太爷若有所思地看了唐安宁一眼,见对方表情依然,不为所动,又观李清吾满眼决绝,微叹了口气,道:“打吧。”
      官差不知说打谁,站着没敢动,李清吾自己趴到了法凳上,对官差道:“差爷,打吧。”
      官差见县太爷没说什么,便举起刑棍一下下打到了李清吾身上。李清吾死死咬着下唇,闭着眼睛承受,强忍着还是发出好些痛苦的闷哼,血渐渐染红衣衫,脸已被冷汗浸湿,出现不正常的白,唐安宁看着握紧了拳,意识到李清吾只剩一丝游离之气的时候,忍不住想要上前,刘嫣一把拉住了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事,于是,在座的所有人看李清吾强忍着疼痛保持清醒受完了这一百棍。
      人们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笑了,似乎自己所不齿的兔儿爷并不是眼前这位,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些尊重和复杂,这其中,关老爷最甚。
      李清吾瘫了一般趴在法登上,气若游丝地对县太爷道:“多谢大人。”
      县太爷到底年纪大了,对很多事都多了些怜悯,对官差道:“带下去吧。”暗地里,着人给狱卒打了招呼,准备了好些伤药。
      李清吾被拖着往外,经过唐安宁的时候,李清吾轻声地说了句话:“骗了你,半条命已还,以后互不相欠。”
      唐安宁一僵,怔怔地看着他清瘦的身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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