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大少的情人》蓮恩

28、哥哥不结婚

　　二十八
　　原本以为在类子说了这样明白的一句话之后，老董必然会住嘴，但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他正想找些别的理由时服务生开始上菜。
　　一道凉拌龙虾上桌，老董招呼大家开动，然后独自举起面前的白酒啜饮。这时耀庭动了筷子夹起龙虾肉片。只是想更加履行之前所说的话，他不惜大费周章、弯腰起身、虚情假意、遥远地伸长手臂把虾肉夹到类子的盘子里。
　　【类子小姐请用。海鲜呢之所以如此美味，妳知道是为什么吗？】
　　【没为什么吧！它不就只是好吃不是吗？】
　　【呵呵呵……那是因为爱神是来自海上，海鲜才会如此美味呀！】
　　当然没有必要讨好，只是想转移她对羽翔的注意力，而且也顺便提醒老董他已经开始行动。要不是顾及他是父亲的上司，耀庭会毫不在乎的当场回绝掉这个相亲。之前的蔡玲被羽翔安排住到家里之后耀庭就很少让他有回家的机会，连电话都想阻止他打了，还会允许这个男人相亲吗？根本想都别想！
　　但对今天这局势却没辙了。
　　餐厅的菜烧得相当美味，龙虾上完之后，干贝丝瓜、樟茶鸭、清蒸猫鱼……一道一道不用钱似地摆满了整桌。
　　羽翔拨弄着耀庭帮他夹到盘里的樟茶鸭；那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肉，鲜嫩多汁，皮，焦黄酥脆，咬上一口怕是会情不自禁地喊上一声『好幸福』吧！但他只是以筷子夹着翻了又翻，不吃。然后老董又开口了。看来今天是绝不让步，一定要促成这段姻缘。耀庭一瞬间恨起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父亲出席这场晚餐？
　　好像看透了耀庭的心事，老董说：
　　【耀庭，哥哥终归只是哥哥不是吗？】
　　【才不是。】
　　【不是？那能是什么？照顾你生活起居，一辈子伴你左右不结婚？】
　　说着说着自禁地笑了起来，又说。
　　【那么你告诉我，希不希望哥哥幸福？希不希望哥哥生儿育女？你也不可能陪哥哥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要结婚的不是吗？】
　　耀庭不高兴了。但老董没有要住嘴的意思。生气的耀庭和沉默的羽翔胸口同时刺痛起来。
　　老董还是继续说着，低沉缓慢的老了的声音像幽灵一样飘荡在餐桌上，传进每个人的耳里，将心情、将味觉、将食欲都压了下去。董事长的话一出，一如君令如山：你们这些结拜兄弟、收干儿子的事就是办家家酒。是儿戏。没什么重要！耀庭直视老人，他说：【董事长，是不是哥哥非结婚不可？】
　　【是。】
　　老董一瞬间也直视着耀庭，似乎在传递他眼神中的坚定，还有其重要性。
　　【羽翔非结婚不可！】
　　【董事长有何权利掌控他的婚姻？】
　　【因为他爸爸生前所托。】
　　【所以你只是履行任务。】
　　耀庭第一次对着一个长辈如此无理。他近距离地看着一张陷入愤怒的长辈的脸。他稳如泰山，但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闪烁不安。
　　耀庭不禁有点狐疑。在问出了如此坚定的答案之后，比老人先一步恢复冷静。冷静加上怀疑，引发了他对万城建设公司股份的好奇心。是的，老董在威胁羽翔。
　　他绝不会忽视羽翔所受的委屈。这时候，身为弟弟和情人…咳…咳的男人该说些什么？该为他做些什么？会不会为他带来更多的不便？不知道羽翔心中是怎么想，怎么打算的呢？
　　耀庭终于看到羽翔与他叔叔之间的不合，好像连续剧里想侵占财产的亲戚硬是进行联姻，把对方推向悬崖，而如此戏剧化的剧情却在羽翔的生命里出现。
　　不管事后会如何改变、父亲会不会失业、羽翔会不会遭受报复，他都不想逃开。爱情之所以伟大，就是有像耀庭这样不怕失败的勇夫，耀庭站起身牵起哥哥的手。
　　【你！】单云和老董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
　　【哥哥不结婚！】耀庭转身，拉着羽翔走出了餐厅。似乎没人想到两人真的这么走了而吓到。众人微张着嘴。
　　当然，这举动激怒了老董，也为单云带来了烦恼。
　　【赫羽翔！】老董喊出声。
　　但这喊声不大，对方也没听到，所以也没了下文。单云很惊讶，这老头什么时候起这样斯文的发飙了。要是对着公司职员应该是茶杯文件一块儿飞过去了，但是单云耳里听到的声音，确实不大，只是他的表情隐隐流露着恨。
　　「你的好儿子啊单云！」
　　老董尽量把声音压低，死命想装着不在乎，但是却不成功。尴尬、冷场、紧张早已呈现。
　　「两个都是。」
　　单云爽快地回答。
　　老董那端涨红着脸，眼尾最近愈来愈多的皱纹此刻正随着他的愤怒上下浮动。单云看看老董，看看没了人影的餐厅门口，在心中秤一秤薪水及儿子哪者重要后，似乎难以决择。就这么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虽然那厚实的薪水的确很诱人，但也不是非有不可。
　　单云暗自下决心，该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不管与老董的交情如何友好，耀庭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自己尽管有了规划，但到头来还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除了亲人以外没别的戏唱。
　　搞不好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但这薪水还是有一天拿一天比较好。没必要跟这过不去。
　　单云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类子小姐，年轻的姑娘一脸茫然。他抓住机会很有技巧地将气氛转移，说很抱歉今晚的事让类子小姐见笑了，真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叽哩咕噜咕噜……。比想象中的还容易，类子小姐说不在意。老董也缓和了心情。

　　坐上计乘车，横跨C城往云母东的高速公路上，看见远处万家灯火于黑夜里划出一道金色长河，耀庭深深地吸气叹息。多像一场梦，望着闪亮亮的长河，握着梦境的手，耀庭希望这梦永远不要醒过来。
　　但是，自己有能力握紧这个梦吗？耀庭突然害怕，好像自己根本就是在演戏，等到落幕以后，耀庭换上轻便的服装，回到与父亲共同生活的家。而和羽翔在一起的话，就是梦假成真；戏剧和现实合而为一，但却没有家可回。
　　【对不起，羽翔。】
　　───哥哥你放得开我的手吗？
　　羽翔几乎整晚都没说话，也没生气。没将他的手放开就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证明。
　　羽翔好像很喜欢耀庭拉着他的手离开现场那个动作。一直到坐进车里、下计乘车，都紧紧回握着，好像是他的一种感谢。
　　【怎么样，见识到叔叔的真面目了吧！很耸动，这可是持续上演了十几年的戏码。】
　　【十几年？】
　　【嗯。】羽翔露出苦笑，把耀庭的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擦拭因为紧握而冒出的汗水，亲昵的动作，是他不经意的流露。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让我惊讶。】
　　任羽翔玩弄自己的手指，他很快地问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羽翔，你……该不会是有什么被他威胁着……呃，我的意思是……】
　　【没什么。就算有也是那些股份。】
　　【很不可思议，亲人竟然可以这样狠心对待。】
　　【嘴上总是说对我好，但行为都不是那样。】
　　耀庭的脑海中又浮现了老董的脸，心想：可恶，老头真讨厌，真搞不懂为什么已经掌控了整个公司还想要把羽翔那份也掌控。浑身都没体力了还想管羽翔结不结婚。
　　【哥哥别怕，我会帮你把属于你的那一份给夺回来的。我是不同的哟！对哥哥可是真心真意，要当你一辈子的靠山。】
　　【是吗？你这样讲我可会认真喔！】
　　羽翔不经意玩弄手指的动作马上改为双手包住对方。
　　耀庭也用两手包住羽翔的手，捧到嘴边轻轻吻一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与哥哥厮守一生的耀庭内心满满都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