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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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微弱的“陌儿”打破了房中的寂静。
苏陌放下茶杯，走到母亲床前，坐在床沿，俯身道：“娘，有什么需要么？”
床上，三十二岁的苏瑾，已得不治之症，现不过靠药物苟活而已。
面如枯槁，骨瘦如柴，全无以往的窈窕风情，这，便是现在的苏瑾。
苏瑾其实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几天前，残音来看她，教她好生照顾自己，可在残音离开时，苏瑾却听到了残音的一声轻叹。
“娘？”苏陌略带疑惑的声音打断了苏瑾的思绪。
呵，眼前这个孝顺女儿，她是自己含辛茹苦了十五年拉拔长大的，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呢……
不不，自己怎么能咒自己的女儿呢……她宁可苏陌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也不要苏陌重蹈她的覆辙……
如今，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了，那么，在死之前，她必须要将几句要紧话对苏陌和盘托出。
苏瑾强撑着，道：“你附耳过来。”声音极其细弱。
苏陌赶紧附耳过去。
苏瑾长吸一口气，道：“我死之后，你必须在风月楼呆上两年，两年后，你便得离开风月楼，自力更生。”
苏瑾知道自己是在冒险，她在赌自己女儿的未来，因她既不希望苏陌落到当年她那样的境地，也不希望苏陌永远在风月楼。
苏陌一愣，随即道：“娘，你在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绝对不会！”落地的声音坚定有力。
苏瑾似是没听到他的话，微微一笑道：“还有……”
还有？
“永远，不要把自己的真心交付于一个男人。”
永远。
苏陌从房中出来，心事重重，脸上大有疲惫之态。
刚刚，苏瑾死了，死得很安详。
而苏陌怔怔的，不知是因为苏瑾死了，还是苏瑾的最后一句话让人猜不透。
出来后，鼻子很酸。
她想哭。
可她不能哭。
抬起头，吸了下鼻子，泪在眼眶里打了几转，隐了下去。
“怎么了？”一声关切的问候在苏陌耳边响起。
来者是青衫姑娘的丫鬟——小红，她长苏陌两岁。
“我娘死了。”听不出任何语气。
闻言，小红叹了口气，将苏陌搂进怀里，安慰道：“没事了。”
虽是简简单单三个字，但对于苏陌来说，走出悲伤，已足够了。
苏陌忽然用力推开她，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道：“我差点忘了，你是女子。”
小红不语。
思绪仿佛飘回一年前，那段苏陌曾经刻意想遗忘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十四岁的她，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年纪。
那时，小红刚来到风月楼，名字是顾焉。
他与残音谈当丫鬟的事情时，苏陌躲在屏风后，怯怯地听着。
他面如美玉，目似明星，且谈吐不凡，只是面色有点冷冽。
他的样子深深印刻在了苏陌的心中。
从此，她每天都有意无意的要去见顾焉一两次，且每次看到他，苏陌的心就止不住的砰砰乱跳。
这就是别人说的——春心萌动么？苏陌想当然地以为。
当然，苏陌不会在意顾焉的丫鬟身份，虽然当丫鬟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是一件不止变性而且变态的事情……
但苏陌的少女情怀只酝酿了一个月，就被残酷的终结了。
那天，是苏陌决定对顾焉表白的日子。
秋风萧瑟，如泣如诉，枯叶似蝶，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顾焉只身在树下，眺望远处，眸子里有种莫名的哀伤。
苏陌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后。
“有什么事就说吧。”顾焉淡淡的说了一句。
苏陌有些惊讶，他发现她了？
正兀自愣神，却见顾焉好笑地看着她道：“有事么？”
她紧张地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我……”
豁出去了！她想道。“我喜欢你！”
说出了第一句，仿佛接下来的话都很容易能说出口，“我以后……能做你的妻子吗？”
无言。
片刻的沉默后，顾焉突然探上她的额头，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手指柔软的触感，和微凉的
体温，让苏陌的心有些许的兴奋。
“没发烧啊。”顾焉皱眉道。
他竟是以为自己发烧说胡话么？
苏陌颇为生气地甩开他的手，“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
顾焉无语地望看着她，眼里流露出诧异.
良久，顾焉拉起她的手，“去我的房间一趟。”
为什么？她想问，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还是算了罢。
顾焉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去了你便晓得了。”
合上房门后，顾焉挑眉道：“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
“呵。”顾焉冷笑了一声，苏陌不禁哆嗦了一下。
接着，顾焉慢条斯理地一一解开胸前的衣扣，手微微向后一扬，外裳顺势滑落在地上，露出了一双藕节似的雪白酥臂。
苏陌看得呆了，他这是在——脱、衣、服？！
且，他的肌肤，不像是男人的，倒像是——女人的？……
最后一件丝衣顺着顾焉细腻的肌肤缓缓褪下，苏陌吓得用手捂住了双眼。
一点一点地将手移开，苏陌看到的，竟是女体！
顾焉是女子？！
苏陌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顾焉开口道：“你也看到了，我是女子。我本名——”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顾嫣然。”
顾嫣然么。
苏陌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颤抖道：“那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来风月楼……当丫鬟？”
她的回答只有简短的五个字：“你不会懂的。”
苏陌并没有去细想顾嫣然的这句话，她已经快到崩溃的程度了。
跌跌撞撞走出顾嫣然的房间，苏陌的眼眶已红了一圈，暗处，她痛哭了一场。
初恋，就这样过早的消亡了呢。苏陌自嘲的笑笑。
背上不提防被人拍了一下，苏陌回过神来，却见残音摇着团扇，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陌下意识地转过头找顾嫣然，却听见残音不紧不慢道：“小红已经走了。”
苏陌这时才发现，残音后面还跟着一紫衣女子，手持一柄紫竹箫，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全身上下惟一的饰品便是手上的一对碧玉镯，极是晶莹圆润，发出幽绿的光泽。
她是残音的妹妹——风月楼军师——南宫逸。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