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一笑》向森锦

10、09 白果爷爷

　　天气晴好时就格外想要到外面吃早饭，享受一下大自然中蕴含的灵气，桃花坞本身就处在自然之中，到外面吃早饭也很正常。第二天的早饭也终于回归了正轨，由花盈盈一人挑大梁。
　　正好鱼尺素来到桃花坞，就顺便为花盈盈把了下脉，把脉的人一脸无所谓的随便一把，被把脉的人一只手伸出去了另一只手还在摆碗筷，结果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在一旁看着的千琳琅都恨不得把鱼尺素“神医”的招牌给砸了，有这么随便看病人的么。然后又恨不得把花盈盈也砸了，有那么对待自己的病情的么！
　　六个人在桃花树下坐定，三个女人表现得极为洒脱，相比之下那三个男人的脸上就多有尴尬了，不过尴尬这种东西也不能当饭吃，饿得时候还是不要尴尬的好。一番默默无言之后大家也都不再客气，直接动起了筷子。
　　明崎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极为兴奋，具体表现为他是第一个下筷子的人，一下子夹住作为配菜的小咸菜，都不把自己碗里的粥当成过渡品，直接往嘴里放，还没放到嘴里，就被飞来横筷打落在地，明崎一脸心疼同样附着上了一脸杀气，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阻止他吃菜。
　　筷子落地的声音倒是打破了一室的沉默，正在闷头吃饭的众人都停下筷子互相看看对方，真凶什么的实在是太好找了，因为鱼尺素的手上就只拿着一根筷子。
　　大家都以为接下来将会看到神医大战盗墓人的把戏，说实在的他们还没有搞清楚这两个明显不是同一性格的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去。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或紧张或激动地等着看明崎的反应，结果对方突然失去了战斗力，只是小声咕哝一句：“连这个都不能吃了么……”
　　那声音，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活像得不到糖吃的孩子。
　　恶娘亲鱼尺素一丁点儿也不带商量的：“你体内寒气太重，禁吃任何生冷食物。”
　　花盈盈一听，盯着自己筷子上的咸菜。呃……生冷？是她做错了么，应该热一下咸菜？
　　“但是咸菜……”
　　“咸菜也不行。”
　　花盈盈站起来：“那我再去热一个菜吧。”这满桌配菜都是冷的，明崎不就什么都不能吃了么。
　　“不用。”鱼尺素摆摆手：“喝粥就好了。”
　　“粥太淡！！”
　　“你可以选择不吃。”
　　明崎一脸无奈而又郁闷的望天，早知道当初吃芨芨草的时候应该把握分寸。不过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呢？有粥吃总比没粥吃好。
　　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千琳琅迅速接话题：“明崎的体内怎么会寒气太重呢？”
　　鱼尺素冷笑一声：“吃错药了。”
　　“那有什么办法补补？”
　　“现在就在补，忌吃生冷事物，冷水也不行，什么东西都要吃热的，耐心调理个半年就差不多了。”
　　“半年？！”明崎叫起来：“女人，这跟你说得不一样啊，你之前不是说三个月就可以了么。”
　　“之前？”鱼尺素抬眼，微微一笑：“昨天某人偷吃了水果，当我不知道？水果不是生冷的东西么？”
　　以为自己成功骗过鱼尺素的明崎十分尴尬，最近鱼尺素禁止他吃任何生冷的东西，实在是太不能忍受了，昨天一时没忍住，就吃了两个果子，最后还是被她发现了啊……他明明把果核都埋起来的说……
　　“以为都藏好了？埋完果核之后好歹也得把挖土工具放回原位啊。”鱼尺素一脸凉薄，嗤笑着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大铲子就放在那边，让她想忽略都难。
　　明崎最终选择低头吃菜，不再开口自取其辱，想要跟鱼尺素拌嘴成功，看来还得再历练两年。
　　千琳琅在旁边看得饶有趣味，凑到花盈盈身边去问：“也不至于连咸菜这些都不能吃吧？”
　　花盈盈一开始还不解，不过后来却听明白了，知道鱼尺素是故意，也就不当面戳破，只是暗暗对着千琳琅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有什么话说一样碰碰千琳琅的肩膀。
　　千琳琅一时变了脸。
　　花盈盈最一开始的动作大家都没注意到，碰千琳琅肩膀时被紫亦凡看见了，他觉得奇怪，于是问出来：“盈盈，怎么了？”
　　这一下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到这边来了。
　　千琳琅瞬间大窘，赶紧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
　　紫亦凡疑惑的看着她：“我是问盈盈，你干吗？”
　　“……我替她回答不行啊！”
　　花盈盈看千琳琅一时半会儿是不愿意回到正题了，干脆就挑开来说：“有件事情，琳琅你还没做。”
　　这下千琳琅是想避也避不开了，谁让她最听盈盈的话，只能干咳两声，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一瞬间千妈妈重出江湖，声音那叫一个媚：“玄公子~”
　　尾音悠长，玄非手一抖，筷子上夹的菜就掉在了桌上。
　　千琳琅也不停顿一下，一气呵成了：“昨天是我无礼了，不应该让玄公子吃这么多辣，实在是太伤胃了。”
　　“……”玄非咬咬牙，摆出一副“我原谅你”的表情：“啊，那说来我也是太过分了，明知道琳琅姑娘不爱吃鱼，还故意做那么大一条。”
　　说完之后，转过脸去，依旧黑得不行。
　　紫亦凡心知肚明，安慰似的看看玄非。一旁的明崎早间也拜读过了千琳琅的大作，知道玄非在气什么，脸上漾起十足同情的微笑。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一顿早饭吃下来，六人倒算是正式认识了，话说要好好了解一个人，必定要在饭桌上加强认知才行。一顿饭其实是吃得风起云涌。紫亦凡和花盈盈同属于淡定派，对周边空气一概不了解，一个喝着热腾腾的粥，想起前一晚的温馨。一个只顾吃自己的饭，觉得今天气压可真是低。
　　明崎和鱼尺素则一直在眉目传情，互放暗箭。一顿早饭下来，明崎除了喝粥以外什么都不能吃，一旦筷子有一点点伸向其他菜的动向，鱼尺素就开始行动。刚开始还是扔筷子，手上的筷子扔完了之后就开始扔针，上面涂了麻醉药的那种，一连扎到了几只麻雀，明崎眼睁睁看着五六只麻雀陷入沉睡，终于停手了，尤其是看到最后一只麻雀过了好半天都没醒的时候。
　　至于千琳琅，自以为是的认为道歉成功，心内想着这回算是扯平了，成为了心境无比平和，甚至还带有一点小得意的人，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看得玄非极为痛苦，然后表面还得做出一番大度的样子，内心老早把千琳琅骂了个遍，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让千琳琅收回那句话。
　　你才有隐疾！！

　　花盈盈身体好了不少，早就能够自由活动，正巧今天天气晴朗，真是举家出游的大好时机，紫亦凡和千琳琅两个人就鼓动花盈盈出去走走。玄非目前暂住在桃花坞，自然也是想跟着出去。鱼尺素想了想，提了个建议：“不如我们到城内去吧，有一家糕点铺，倒是想带你们去看看。”
　　鱼尺素想带他们去糕点铺？！这下大家都来了兴趣，一行六个人就往城内走去。
　　鱼尺素想要推荐的糕点铺，名字很奇怪，叫“白果铺子”，一看这名字，明崎第一个发出疑惑之声：“白果？这什么名字？”
　　“不懂就别出声。”鱼尺素瞪了他一眼：“这家店铺是一位老人开的，他为人和善，古道热肠，还知道不少江湖上的新闻，所以开在这城中央，老人姓白名果，人称‘白果爷爷’，所以这铺子叫这个名字。”
　　“那尺素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千琳琅好奇地询问。
　　“这家店很有名，而且我说过了，白果爷爷消息灵通，有一些药材的来源我也得问问他，毕竟是老人家，见多识广。”
　　“没想到是位这么厉害的人。”千琳琅感叹道：“那我们赶紧进去呗！”说完就去拉盈盈的手边拉还边咕哝：“糕点什么的要一次吃饱。”
　　花盈盈听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白果爷爷倒也并不是很老，只是脸上一把雪白雪白的胡子，说他不是爷爷都没人信。鱼尺素显然是和他熟得很，进门就先喊一句：“白果爷爷，我来了。”
　　从没有听过鱼尺素喊那么响，显然是相熟已久。
　　话音一落，就有一个老人从里面出来，一见鱼尺素都笑眯了眼：“啊，尺素啊，今天来得人好多啊。”
　　鱼尺素难得摆开笑颜：“介绍几个人给您看看。”她指着站在那边乖乖排一排的人：“那边是花盈盈、紫亦凡、千琳琅、玄非、明……”手点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突然转了话：“明显就这几个人了。”
　　前言不搭后语。明崎脸都绿了。这忽视忽得，真当他死了啊，这鱼尺素记仇还要记多久？
　　白果爷爷一脸和蔼可亲的一个个问好，大家都是有礼的人，自然不会怠慢了老人，鱼尺素再次一个个指过去：“这是盈盈。”
　　白果在花盈盈面前站定，长久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姑娘今日心情不错，可为什么不笑呢？”
　　花盈盈惊讶于面前老人的洞察力，不过还是回答了他：“我不习惯笑，也不能笑。”
　　白果是聪明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脸上带着的探究神色依旧没有减少，他又看向紫亦凡。
　　鱼尺素随手一指：“这位，蝶庄公子，白果爷爷您消息灵通，肯定认识他。”
　　“是啊，江湖后起之秀，听说最近逃家了？”
　　“呃……是啊是啊，逃了逃了。”紫亦凡尴尬一笑，看来这次逃跑是闹大了，也不知道小棋子有没有顶住那般狂风暴雨，老爷子会不会气死了？有空写封信吧……
　　“白果爷爷您别那么客气，管他叫小紫就行。”
　　千琳琅永远都是个自来熟，已经异常亲热的叫开了。紫亦凡郁闷的瞥她一眼，这“小紫”的名号估计以后就会代替“紫亦凡”这个大名吧……这天杀的！
　　然后是和千琳琅与玄非打招呼。最后看到明崎的时候，鱼尺素又岔开了：“白果爷爷快点摆糕点吧，我们今天来就是来吃的。”
　　大家频频看向鱼尺素，这姑娘今天怎么回事，平时冷冰冰的形象全没了，整个变成吃货了啊！
　　明崎在旁边就差泪流满面，还没介绍他呢……他也是有名有姓之人啊……
　　白果爷爷轻笑一声，转身准备去了。明崎留在原地伸手：“呃……白果爷爷！”
　　老人应声回头：“明公子，你安心吧，我认识你的。”
　　一句话，旁边的人都冲着明崎乐。
　　看吧看吧，丢人了吧。

　　白果铺子有名之处，是在于这边不是让客人下单，而是根据老人自己的判断为客人单独制作糕点，白果爷爷年龄大阅历多，看人准得很，传说他做的糕点能让他们饱口腹之欲之后泪流满面……
　　当然这个传说被白果爷爷自己打破了：“那个泪流满面的客人的糕点里，有很多的辣粉啊。”
　　传说什么的，霎时就能被打破。
　　为鱼尺素准备的，是和以往一样的糕点，鱼尺素生性爱净，连糕点都是白白净净，像豆腐一样的一小块摆在那里，连点花纹装饰都没有。
　　给花盈盈做得是花蒸糕，盈盈一尝就知道里面有桃花，入口即化，却毫无涩味，花盈盈心下敬服：“白果爷爷做得点心很好吃。”
　　“你的桃花茶也是很有名的啊。”老人微笑着：“有空倒要去你那边看看。”
　　花盈盈脸上一红，被称赞了。
　　给紫亦凡的糕点是杏仁糕，只是做成蝴蝶状，杏仁撒上去倒颇像蝴蝶的花纹，紫亦凡觉得这糕点作得精巧，都不太忍心下口，结果千琳琅在一边催他：“小紫小紫，你这糕点好漂亮，给我吃了怎么样？”
　　紫亦凡大窘，决定速战速决，不给他人可趁之机。
　　琳琅的糕点和玄非的糕点却是一对，好像是一块大糕切了两半，里面酸酸甜甜，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不过这两块居然是一对，紫亦凡和明崎冲他们两个眨眼。连花盈盈也一脸诚恳的一副“百年好合”的表情，要不是糕点好吃，琳琅真想摔盘子。
　　事实上成功阻止琳琅摔盘子行为的是玄非的一句话，对方咬了一口自己的糕点，看了一眼对方的糕点，说了一句：“比我小。”
　　千琳琅发誓至少要吃得比他慢，这样就能让他眼馋，气死他！
　　明崎一直在等着自己的糕点，结果等啊等啊，等来了一大块，这下众人都意外了，这白果爷爷怎么那么偏心呢，瞧明崎的糕点，简直是大家的两倍啊。
　　明崎乐呵呵：“谢谢白果爷爷！”争回了面子啊。
　　白果爷爷为难的挠挠头上仅剩得几根白发：“呃……这是薄荷糕，一时失手，做多了。”
　　……以为是人家老人一心向善，今日方知其实是个美丽的误会。
　　白果爷爷的糕点都是现做的，所以都冒着热气，难怪鱼尺素会允许明崎在这里吃东西了。铺子里的生意很好，白果爷爷聊不到一会儿就要去照看新的客人，六个人也就自娱自乐，边吃边聊。
　　千琳琅说：“哎，你们知道不，东城这边前两天发现一处冰泉，里面的水似乎被千年寒冰泡过，有空倒是想喝上一喝。”
　　“太冷的，伤胃。”花盈盈摇摇头。
　　鱼尺素接上话茬：“准备点姜汤也无所谓，水也是极好的药，不过……”她看向明崎：“你绝对不能喝，体内寒气够多了。”
　　“我不喝，我泡怎么样？”明崎一脸无所谓。
　　紫亦凡惊叹：“哦，你是打算在里面泡澡，然后给我们看？”
　　你还是不是我这边的了！！明崎很受伤。
　　我只是解释一下你的话嘛。小紫很无辜。
　　玄非听了也是笑笑：“南城那边开了岩浆，这边开了冰泉，看来两城的繁华要更上一层楼了。”
　　“可惜了西城和北城。”千琳琅抹抹嘴：“西城那里荒凉得很。”
　　“北城又是极冷之地。”花盈盈补上一句。
　　“不过西城景色听说不错，天下分四城，都要走走看嘛！”明崎豪迈的说。
　　鱼尺素鄙视他：“挖遍天下坟？”
　　明崎微笑了：“探究一下各地的文化嘛……悠久、深远的那种。”
　　切！众人翻白眼。

　　从白果爷爷那边出来，天还大亮，吃饱了，自然想要回桃花坞喝喝茶，不过鱼尺素说明崎要喝要药，生生拎着明崎的耳朵把他带走了。剩下的四人就打道回府。还没等回身，旁边突然闪出一个人，低低叫了一声：“爷。”
　　玄非皱一皱眉：“你不是应该在那边谈生意么？”
　　“谈不拢，有一个人出价更高。”
　　“谁？”
　　来人在他耳边耳语一阵，玄非眉皱得更深了，突然一把拽住紫亦凡：“小紫，借你一用。”
　　“嗯？”紫亦凡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拉着往前走了。
　　花盈盈和千琳琅两个人愣在当场，只看到玄非回头喊一句：“你们先回去！”然后又看到小紫哀怨的回了个头：“盈盈……我们有可能晚上不回来吃饭……”
　　花盈盈连句“嗯”字都没能喊出，两个人就已经没影了。她疑惑不已，不过此时也解惑不得，一转头，正对上千琳琅的奸笑。
　　“琳……琅？”
　　“哼哼，有问题，走！”
　　这下换花盈盈被千琳琅拉着往前走了。
　　看这架势……莫非，要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