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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天色渐渐昏暗,古街两旁的红灯笼亮了起来,晕黄的灯光透过薄薄的灯壁投射出些微的温暖。当七月伸手抱住双臂摩擦的时候,韩初将自己刚买的厚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外套是两人昨天在春熙路时韩初拉着七月一起去买的,中性的棉衣,橘红的色彩穿在身上好像人都活泼了不少,买的时候七月还笑话韩初,马上快夏天了还在买冬衣以后一定是家庭煮男,但是韩初拒不承认,他实在没办法把自己185的体型跟家庭煮男联系起来。

      张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在眼前一晃而过,没有交谈没有微笑,即使偶尔不小心被人踩到一脚,受害人也只是得到对方的一个后脑勺,丝丝的凉意被挡在棉衣外面,将手套进棉衣,没有把袖子挽起来的打算,任自己的双手在袖子里面晃荡,鼻子周围弥漫的新衣服特有的气味,站在街道中央,七月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将走失的她再找回来。

      七月忽然想到几年前,一样的时节,当时这个国家正弥漫着一种叫做非典的病毒,人人闻之色变。而当时的七月已经初三,秦默也在备战人生最重要的一考。那时的七月感冒发烧到40°退不下来,在医院门诊里,医生一声惊呼天啦这个女子烧到40°后,上一刻还拥挤的门诊室一瞬变得空旷,除了医生就只剩站在自己身后的秦默。拍肺片的时候医生都不愿意给七月拍,就怕要真是非典怎么办,后来还是老院长亲自给她拍的,七月一辈子都记得当时老院长温和的笑脸,拍片的时候,他说丫头别怕,爷爷看下就好了。

      那年七月享受了有生以来的最高规格待遇,一人住了医院一层楼。那个漂亮的护士每次来给自己量体温都要戴好几个口罩,把温度计往床上一丢人就闪出去。那年的七月跟秦默不管医院怎么说就是不说出自己的家庭电话跟学校电话,那年的秦默在医院里守了七月七天,他红着脸给七月擦背,红着脸给七月量体温,他在七月哭着求他后才把口罩戴上,那年的秦默晚上偷偷爬上七月的床,从背后将七月搂进怀里,在耳边小声告诉她,如果你死了我活着,我就把你的骨灰带在身边,把你的父母当我的父母来孝顺,那年的七月写着那句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我就要死去,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再没人像我这样爱你,崩溃大哭,那年第一次发现原来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虽然最后七月只是普通的感冒,但是那七天的夜晚七月都没安稳睡过,她渡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七天七夜,第一次有发自内心的恐惧,可是那年的七月却从没感觉冷,即使出院后她被秦默的妈妈打了一巴掌,她也是笑着说的阿姨,对不起。

      5年后的七月,站在C市的锦里古街,看着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即使把身上的棉衣拢的再紧,仍然觉得心被冷的发疼,5年后的七月,在转身看见身后高大英挺的男子后说了一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寒露立中宵,同样骄傲的微笑着,眼眶染上薄薄的湿润。

      空气中飘来清耳悦心的吉他声,不知是不是音响的效果太好,竟仿佛在耳边拨弄勾弹一样,在这繁杂的夜晚就这么毫无防备的传入耳中,女歌手略微暗哑的嗓音,轻轻的撩拨着人们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
      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
      小小的泪水还在撑
      稚嫩的唇在说离分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
      小小的我傻傻等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
      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
      小小的感动雨纷纷
      小小的别扭惹人疼
      小小的人还不会吻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
      小小的我傻傻等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当初学人说爱练剧本
      缺牙的你发音还不准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小小的手牵小小的人
      守着小小的永恒 (容祖儿小小)

      唱歌的女孩子也是短发,不过她的短发已经短到贴着头皮的程度,她闲适的坐在街旁的台阶上,一把普通的吉他在她手中发出悦耳的声音,面前的纸箱丢着面额不等国籍不一的纸币,看着她泪水满布的脸,七月想这个女孩子更适合长发披肩,标准的鹅蛋脸搭上微曲的黑发,那样的她应该会夺去很多人跟谁的目光。

      一曲毕七月看着女孩轻声的问她,能不能把刚才的歌再唱一遍?

      女孩没有擦拭脸上的泪水,似乎也不介意自己此刻的狼狈,她看了七月一眼,然后低头,开始拨弄琴弦,空气中略带沙哑的歌声飘的老远老远。

      韩初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卖唱的女孩面前已经站了多久,也没有刻意去数她将刚刚那首歌唱了多少遍了,反正每次她一唱完,七月就轻声询问,可不可以再唱一遍,然后那个女孩就又唱一遍,即使她在唱这歌的时候一直淌着泪水。

      韩初想,每个人都有一段不能提及不能触碰的故事,不管是这个唱着歌泪流满面的女孩,还是带着笑眼睛却黑的看不见底的七月,心里应该都有一个流着血且不能愈合的伤口,只是,看着七月上扬的嘴角,韩初心里悄悄的问道,只是七月,你的伤口还愿意让旁人帮你愈合吗?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两旁的店铺一家接一家的关闭,卖唱的女孩似乎已把眼泪流干,她满脸木然的重复着最开始的那首歌曲,七月不自觉的用手按着自己的胃,站得太久的脚似乎已经麻木了,七月不太能用语言形容此刻她传递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无理的央求女孩重复了多少遍这首歌,总之到后来七月都已经能跟着女孩哼唱的词曲不差。

      韩初从钱夹里抽了300块钱放到女孩面前的纸箱,他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说了句谢谢,然后想了想又加了句,爱一个人之前,应该先爱自己。虽然说完这句他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他妈多事,但他还是对女孩肯定的点了点头,把自己编演的戏给完美落幕。

      将身后的大背包挪到前面,再将七月的包也挎在前面,韩初走到七月的身前蹲下,他头也不回的对七月说道,七月,快点儿,待会客栈得关门了,那咱今晚的房钱可就白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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