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爱说再见》落卿尘

2、002走入社会前的辛酸事

　　002.
　　毕业是个体力活。其中一项就是要按照学校每个部门开放的时间，处理不同的事情，以完成从校园人到社会人的完美对接，可恶的是，宿舍楼和办公楼根本就在南北两个校区，中间隔着一个马路不说，还要七拐八拐的来回转，六月呀，南方的六月呀，出门一趟就得扒一层皮呀，无奈，终于走进办公楼，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却让你看不到一丝希望。
　　青妍拿着要盖章的各种档案材料，站在后面，手里的号码条上显示前面还有二十三个人，估计今天下午要在办公楼里虚度了。青妍活跃的大脑一刻也不消停，她天马行空的乱想，晚上要和暖芸去阳台吃洪濑鸡爪，然后骑自行车去轧马路，对，闽江大桥上肯定有弹吉他的帅哥。
　　“姚青妍。”有人在喊她。
　　青妍马上收回将要流出的口水，回头一看，辅导员王老板站在学工处的办公室前向她招手。青妍走过去，说：“王老板，救命呀。”
　　王根生看着朝他扮鬼脸的青妍无奈地摇头，他拿过青妍手中的档案，放在组织处一室的某个戴眼镜的老师前面，并低头说了几句话，青妍没听清是什么，然后王根生很客气和他握手，走了出来。
　　“明天下午三点来取。”
　　“遵命。”青妍兴奋地差点要拥抱王老板，又顾及到周围还有许多怒目相视的兄弟姐妹们，青妍放下了张开的手臂。
　　“我说姚青妍，你就不能淑女点吗，都毕业了，还是疯疯癫癫的。”王根生和青妍走出办公楼的走廊后，站在电梯里，皱着眉头说。
　　“淑女？”青妍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扭过头，笑嘻嘻地说：“王老板，我都来传播系四年了，四年来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写‘自知之明’四个大字了，我性本癫狂，林妹妹般弱柳扶风，自是我辈之人所望尘莫及的。”
　　青妍翘着兰花指，一副欲说还休，蕙质兰心的样子，含情脉脉地望着电梯里的王老板，王根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姚青妍呀，姚青妍你还是做个妖女吧，因为你淑女起来太吓人了。
　　王老板笑点很低，这是整个传播系的共识，因此每周一晚上七点的学生会干部讨论会上，大家在讲述这周工作中，都会插进许多小笑话，于是，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王老板“哈哈”“呼呼”“哧哧”的笑声。当然，青妍的笑话能让王更生抱着肚子，在座椅上打滚。而她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坐在下面说：“下周，我觉得需要在学习和生活上加大对各位同学的管理强度和力度。辅导员，您觉得呢？”
　　王老板和青妍相差五岁，毕业就留校任辅导员，和学生基本上没有代沟，甚至有时还会和他们一起疯癫地去KTV狂High。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你和暖芸下周组织一次毕业聚餐，记得叫上大一新训时的教官，听说你和他关系不错呢。应该会请到人吧。”王更生走出办公楼，一股热气扑来，热辣辣的阳光顿时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般包围住他和青妍，王老板收紧笑容，站在门口不动了。青妍往后退了几步，撑开她的天堂伞。
　　“好的。我回去和暖芸商量一下。先走了，王老板。”青妍真得恨不得马上钻进宿舍的空调扇里，无奈还是要左拐三次，右拐四次，中间横穿马路，倒霉时还会碰到红灯。
　　王根生虽然表面上和他们这群85后们一起人来疯，但他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管理方式的，亲民是他的根本原则，所谓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只有和群众拧成一股绳才能齐心协力，这些年，他混得不错。送走了青妍他们，他就不再做辅导员了。刚才去学工处就是处理落实下学期的编制问题，九月新生报到时，他就成为学校行政阶层的一份子了。
　　青妍推开宿舍的门，看到地上躺着水杯、“长征七号”、摄影原理概论，还有自己的丝巾，再抬头看看暖芸的写字桌，三瓶空的柠檬C无辜地躺在东、西、北三个方向，还有一瓶剩三分之一的果粒多在桌边摇摇欲坠。暖芸手舞足蹈，口中喊着：“快‘空手翻’，漂亮，好带劲的‘身韵’。”接着，抓起地上的丝巾，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看得青妍是目瞪口呆。
　　暖芸八岁就进少年宫学习舞蹈，十几年来，风雨无阻，当然，这和她伟大妈妈的严厉督促有相当大的关系。曾经年少不懂事的暖芸，受够了每天压腿的折磨，背着个小包离家出走了，但她妈妈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有这回事。据当事人，暖芸说，她在出了家门右拐，过马路，然后左拐的小巷子里，碰见了一个磨针的老奶奶，小小的心灵，受到震撼，又沿原路返回了。
　　打住。怎么这么耳熟？这好像是李白小朋友的经历吧。接着，暖芸就遭到宿舍一群文艺女青年的群殴。暖芸被青妍她们几个压在抱枕下面，如小乌龟出水般探出脑袋，可怜的说：“人家只是想让故事更生动些嘛。”唉，无可救药的暖芸呀。
　　青妍走上前去一看，在磨针的老奶奶启发下艰难成长起来的暖芸同学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桃李杯”的舞蹈大赛。
　　“这个舞蹈无论是在技巧，意境，以及创意上，还是在表现手法和舞台效果上，都达到了美轮美奂，无可挑剔的境界，一等奖无疑就是这个《画魂》的了。”暖芸看见青妍站在身边，头头是道地一番长篇大论。
　　她这样一说，青妍刚想发出的火气，消了一半，看在上帝的份上，就原谅这个被舞蹈迷昏了头的暖芸小朋友吧。青妍朝她翻了个白眼，做了个阿门的动作，就坐在自己的书桌旁。
　　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呢，毕业怎么就这么麻烦呢。去招聘会挤掉了三百块的达芙妮高跟鞋，投得简历被人家看都没看，就丢进了身后的大麻袋，好在她青妍有铁石心肠，历经千锤百炼，仍能勇往直前，终于找到一家还算不错的市级报社的工作，虽然是从娱乐版做起，但这和那些考研失败，又错过了找工作的最佳时机，只能先在某个民工都能去的民营企业凑合，准备明年东山再起的同学来说，不得不说，她青妍是幸运的。找工作就像找婆家，是要靠运气的。听说中文系有个女生，投了五十多份简历，只收到三家回复，一家是要她先交一千块钱的押金，一家是要做文案，负责男性保健用品的推销与宣传，最后一家居然劝她买几亩良田回家科学种地。现在的用人单位都成了地主爷，不担霸占土地，还欺压百姓，最为可气的是百姓还不能有半点怨言，不然连这点柴米都分不到。大学生寒窗苦读十余载，在时间和经济上都下了大手笔的投资，因此，不会像民工那样轻易选择纯体力型工作，而现在的社会又没有完善的人才保障制度，于是乎，大学生就处于高不成低不就的游离状态，说白了就是，谁都可以要，也谁都可以不要。
　　青妍打开校刊《绿园》的电子邮箱，最后一期的校刊了，她想根据自己找工作的切身经历，做一期毕业生就业与社会地位的调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