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爱说再见》落卿尘

15、015.执子之手，永相离

　　曲宗璧的司机开着劳斯莱斯，七点的时候将一身盛装的姚青妍接到一家私人会所。
　　会所大厅装饰的富丽堂皇，有篮球场那么大，高高的房顶，挂着绚丽的天花灯，几个穿着西服的小生微笑着把她领进右边的一间包厢。
　　曲宗璧和另外四名男人，一个女人，坐在里面，悄悄说话。
　　曲宗璧的身旁有个空位，姚青妍走过去坐下，服务员为她斟上酒，悄悄地站在一边。
　　“曲总，这件事情您说得无懈可击，但我们这边的人员有些难处，你知道现在的一线明星价位都很高的。”
　　“人员的问题，您不用考虑，我会安排，但对外的宣传要借用贵公司的名誉。”
　　曲宗璧和那个脑满肠肥的带眼镜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弄得青妍糊里糊涂，幸好，在酒喝到一半的时候，他们终于把话题转到了青妍的最爱——娱乐八卦。
　　快要睡着的青妍也从那个化着很浓的妆的女人口中得知，楚慕灵和凌旭涛是青梅竹马，父亲是副市长，从小喜欢凌旭涛，但凌旭涛对她却不是很热情，这场婚姻完全是父辈之间的交易，从政者得利益，从商者获权力。
　　那个长得有点像范伟，被曲宗璧称为王总的人，在敬过一圈酒之后，拿着酒杯对一直没说话的姚青妍，暧昧的说：“美女，喝一杯。”
　　有颜色的服务生马上往姚青妍的酒杯里斟上了三分之二的白酒，姚青妍虽然有水浒般英雄豪情，每次大学聚会，都是最能调节气氛的那位，但可惜的是见酒就晕，人称“一杯倒”。
　　她看着满满地酒杯，和一圈冷漠的眼神，无奈地朝曲宗璧发来求救的信号，可这个冷血的动物，却假装看不见似的，把头扭到一边，看来姚青妍只能自我牺牲了。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王总开心地翘起大拇指，称赞她是女中豪杰，随即也将杯中的酒全部倒入皮球一般的肚里。
　　果然，“女中豪杰”姚青妍在饭局还没结束就已经人事不醒了。
　　恢复意识时，姚青妍却发现自己躺在舒服的意大利式床上，软软的羽绒被散发出好闻的香气，周围装潢的如同梦境，四周都是古铜色的软包，床头挂着一幅19世纪的欧洲抽象画，高高的房顶上悬挂着五彩斑斓的蓝色小灯，有一种星星闪烁的感觉，到处都彰显着贵族气质。
　　这到底是哪儿？不会是曲宗璧的卧室吧？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一个穿着高雅的三十几岁的女人，她脸上的微笑如同雕刻上去的，没有一丝瑕疵，脸上的表情也掩饰的很好，没有流露一丝内心的想法。但她看上去那么温暖，如同照进窗来的阳光。
　　“您好，姚小姐，我是曲先生的家仆夏海安。”
　　“您好！”姚青妍拉紧了被子，因为她发现自己穿着陌生人的睡衣。
　　“姚小姐，睡衣是我帮您换的，穿得是小姐的，昨晚您吐得厉害，衣服已经帮您干洗过了。”
　　她微笑着递过衣服，又转身走出房间，悄悄带上了门。
　　姚青妍穿上自己的衣服，并仔细检查了被褥，没有发现异样，长吁了一口气，走到客厅。
　　“这是先生特意嘱咐过为您准备的早餐，不知道您的口味，就中西餐各准备了一份。”
　　姚青妍看着满桌子的菜肴，这哪是早餐呀，简直就是满汉全席。她昨晚的酒劲还没退，只喝了几口豆浆就吃不下了，夏海安一直站在她的身边看她吃完。
　　“曲先生去哪儿了？”
　　“对不起，姚小姐，曲先生没有告诉我，他让我转达，您今天不用上班了，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
　　真是训练有素的家仆，知道在陌生人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您不用站在我的身边，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等我的头不疼了，我就自己回家。”
　　“姚小姐，曲先生交待，不能离开您半步。”
　　曲宗璧果然是暴君，为所欲为，而且还要控制别人的自由，而姚青妍偏偏是自由女神的化身。
　　“那好，曲先生可交待，我能否四处参观？”
　　“当然，小姐请随便。”
　　房屋到处一尘不染，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难怪曲宗璧让她每天打扫三遍办公室，原来是有洁癖。摆设以黑白为主，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幅女人的写真照，姚青妍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
　　对，是那天她在曲宗璧办公室打碎的玻璃相框里的女人。
　　“她是我们家小姐。”夏海安说。
　　“小姐？”
　　“是的，是先生的未婚妻。”
　　“未婚妻？曲先生要结婚了？”
　　“不是，我们小姐已经去世了，今天是她的忌日。”
　　“对不起。”
　　姚青妍感到屋里的空气很压抑，她走到外面的花园透气。一朵朵碗大的白苞，美丽地在薄薄的阳光下抖动，白得透明的四瓣尖顶郁金香，是奇异品种。
　　“这是先生种下的，小姐身前最喜欢白郁金香。
　　姚青妍终于明白，当她打碎那个玻璃相框时，曲宗璧为什么愤怒的像头狮子，在他心目中，有一个白郁金香一样的女人，洁白无瑕，是他心中的圣地，凡人不能侵犯。
　　“姚小姐，您很像我们家小姐。”夏海安望着白郁金香，动情地说。
　　“我像你们家小姐？”
　　“我跟了小姐十几年，不会看错的，虽然您们长得并不相像，但气质、个性却接近。昨晚，先生在您床边守了一夜，他为您倒水，帮您擦汗，紧紧地攥着您的手，没有松开过，尽管，您吐到先生身上好几次。”
　　姚青妍木然地站在那里她怎么都不能让自己的大脑接受夏海安告诉她的事实。
　　曲宗璧照顾了她一夜？那个愤怒的公牛会照顾人吗？况且，还是一个给他制造了无数麻烦的人。
　　她丢下夏海安，独自跑出公寓，她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可怕的故事。
　　曲宗璧确实一夜未眠。天还没亮，他就拿着白郁金香来到莫雅的墓地，他望着这个再也不可能得到的女人，泪流满面。
　　“莫雅，是你回来了吗？”
　　整个墓地被一种清冷、荒凉的空气淹没着。
　　曲宗璧在莫雅面前，一直跪到太阳高照。
　　曲宗璧和莫雅是青梅竹马。
　　曲宗璧是辰逸集团的长公子，莫雅是辰逸集团总经理莫浩的千金。莫浩和曲父在一起打拼了十年，创下了辰逸传媒集团。
　　曲宗璧一刻都离不开莫雅，似乎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流淌在血液中，深陷于双眸里。小时候，每次看到莫雅扎着马尾，背着书包消失的背影，他都心凉如水，漫漫长夜，曲宗璧很害怕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伸手却触碰不到曾经熟悉的体温。
　　莫雅十八岁生日那天，曲宗璧把她带到一棵大榕树下。
　　榕树有三层楼那么高，枝丫高攀，如穿梭云间的手指，底部有一个很深的小洞，曲宗璧站在树下，丝丝阳光透过榕树叶，洒在他的脸上，特别迷人。
　　“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树的秘密，”曲宗璧蹲下把手伸进树洞里，“你把眼睛闭上。”
　　莫雅闭上了眼睛，她感到周围有一股香气在飘动。
　　“可以睁开了吗？”莫雅充满了好奇。
　　当莫雅睁开眼睛时，面前飞满各种花纹的蝴蝶，它们如曲宗璧训练的精灵一样，在他手臂的指引下，围绕着莫雅蹁跹起舞。
　　曲宗璧从背过去的双手中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放着五颜六色的许愿纸。瓶子上写着天枰水瓶，送给最爱的莫雅。
　　莫雅打开瓶子，每一张许愿纸上都记录着她和曲宗璧的点点滴滴，第一次逃课去看电影，第一次在小巷里接吻，第一次因为她和男生说话，曲宗璧和她闹别扭。
　　曲宗璧记录得很细致，时间、地点、自己的感受，还有莫雅可爱害羞的表情，他都写在里面。
　　莫雅握着许愿瓶，双眼朦胧。
　　“以后，这个秘密基地就是你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来这儿，把它写在瓶子里，树会帮你实现的。”
　　蝴蝶翩跹，如此优美的爱情应该是执子之手，白手不相离的。
　　可是，当高考结束的时候，曲宗璧和莫雅第一次发生了争吵。
　　“我们都还年轻，应该去外面看看。”青春逼人的曲宗璧，怀着满腔的热情，希望莫雅能和他一起去美国纽约留学。
　　“可是，我们在这里不是生活的很幸福吗？”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我只希望和你在一起，哪怕箪食褴褛，也是世外桃源。”
　　“或许，我们从小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彼此分开一段时间，更能检验我们之间的爱情。”
　　莫雅无言，曲宗璧他不知道，在莫雅心中，他们之间的爱情已不需任何外在的东西检验，那是一种自然的生发，就如同春耕秋实一般。
　　第二天，曲宗璧就在泪水涟涟的莫雅的送别下，飞往了纽约。
　　莫雅留在家乡，在本市读了一所师范大学。
　　他们每天都打越洋电话，曲宗璧给莫雅寄来他在那边拍的照片，他的笑容那么阳光，刺得莫雅的眼睛火辣辣得疼。
　　后来，曲宗璧回来了，是参加莫雅的葬礼。她死于车祸，莫浩痛苦地告诉曲宗璧，当时莫雅是想把自己刚织的围巾给他寄过去，可过马路时，后面一辆酒驾的私家车……
　　曲宗璧买下了那片秘密基地，他将莫雅葬在那颗榕树下，树的秘密一直为他们的爱情实现着诺言，可从那之后，曲宗璧再也没在榕树下许愿。
　　安睡在树下的莫雅成了他此生唯一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