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燄歌行之劍膽琴心》月亮的聲音

17、第十七回 滅世紅蓮

　　梅軒。
　　眼見君莫問飽受筋脈碎裂之苦而亡，龍遊與九秋霜兩人俱是怒氣難平，對九弦天女語含笑起了報仇之念，不垢、不淨兩僧為了避免他們捲入佛門災劫，只得頻頻苦勸。
　　「兩位施主，貧僧明白你們痛失好友的心情，但是九弦天女並非易與之輩，何況他是殺僧罪人，佛門自會拿他問罪，還給二位一個公道。」
　　聽完不垢僧的話，龍遊卻只是輕哼一聲。「瞧你們言談之間，分明早就知道那個女人有問題，卻不早點拿人問罪，反倒找上琴玉，累得他被人所害而死得苦狀萬分，如今竟想教我們別插手此事？」
　　「施主此言差矣。」不淨一禮道：「早在佛門慘案發生之前，君施主就已經與九弦天女相交，中靈禪師託言擒兇而找上君施主，為的也是讓他對身邊女子有所防備。以君施主之能，雖然勝不了九弦天女，但也不至於傷得這麼重，想來是他情根深種，不忍施出極招，才會導致這種令人遺憾的結果。唉！這也不是僧人所願意見到的結果呀！」
　　龍遊還想再辯，九秋霜卻對他搖頭，道：「算了，照水兄，你明知二位大師所言不假，又何苦為難他們呢？」
　　「可是同為儒門七子，此仇豈能不報？」龍遊執扇的手捏得死緊，仍是怒氣沖沖。
　　「二位大師方才不是說了，佛門自會給我們一個交待。」九秋霜向來不喜過問俗事，對君莫問之死固然也是怒不可遏，但是既然有人肯負起責任，也就不想強出頭。
　　龍遊心裡雖然明白九秋霜所言不差，但是他就是覺得不甘心，遂問道：「那個女人教二位大師說得如此厲害，但不知是哪位佛門高人有此能耐能收服他？」
　　這一問，不垢、不淨猶豫著要不要說明，畢竟此事非同小可，而且「他」也不知是否能通過試煉，萬一沒有，現在說出口的話豈不變成妄言？
　　「怎麼？難不成二位高僧只是隨口說說而已？」龍遊眉頭一挑，非要問出個究竟不可。
　　不淨僧心思一轉，料想今日若不給個答案，只怕儒門的人會被捲進罪淵之戰當中，便道：「阿彌陀佛，能成此事者，惟有堪滅罪淵之紅蓮，即便紅蓮未降，十羅漢也會負起捉拿罪犯之責。」
　　「佛友啊！『他』的事情你怎麼順口就說出來了？」不垢僧驚訝的看向不淨僧。
　　不淨僧答道：「如果一切順利，近日中紅蓮之火即能負起滅度罪淵之責，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堪滅罪淵之紅蓮？」九秋霜納悶的自語，覺得此言似曾聽聞。
　　「楓伶兄聽過此事？」龍遊疑惑的看著三人，不明所以。
　　「記憶中好像曾聽哪位高僧說過，一時卻想不起來。」九秋霜搖搖頭，復又點頭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楓伶相信二位大師所言不虛。照水兄，此事就先交由佛門處理吧！」
　　「這……」龍遊想了想，自己一向不喜沾染血腥之事，既然佛門堅持負責，自己又何必與人相爭？便道：「好吧！既然楓伶兄這麼說，那就這麼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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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四方難辨的雲霧之中，無情火緩緩而行，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心中一動，停下腳步。
　　「既是測性迷陣，心門未開，恐怕難以走出迷霧。」念及此，無情火盤腿坐下，閉目靜思。
　　就在無情火靜坐不久，魔障便生，腦識被種種幻相所困：小天河畔天倫夢斷、定汎樓中困身捨我、無義之火斷夢催命、小天河底亡魂哀號、絕生谷中死生輪迴、飄浪八方奪命染血……，種種苦難痛楚的記憶再三翻湧，逼得無情火神思恍惚、冷汗直流，意識幾有潰散之虞。
　　忽然間，烈火自無情火體中奔瀉而出，轉瞬之間就將他的肉體盡化成灰，隨風飄散，炙熱的火炎也慢慢熄滅。然而片刻後，空氣之中無端生火，白髮白衣的無情火在火中重生，一樣盤坐於地，秀眉緊蹙，額上冷汗不止，顯然尚未脫離幻相。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幽幽的嘆息聲音響起，在雲霧中回蕩不已。
　　「唉！」無情火眼半開，心性自明，口中輕喃：「祇為情生智隔，想變體殊，所以輪迴三界，受種種苦。」
　　語畢，眼開，隨著起身的動作，無色火燄自他周身竄出，轉眼之間濃霧盡散，無情火人已站在因果臺之上。
　　放眼觀去，因果臺竟是憑空浮在雲端，一眼便可看見四方盡頭，可是行走其中，卻又始終走不到岸邊，就如佛法無邊，心至則至，一切惟心，一切非心。
　　無情火看向中央，聲音飄送：「自性輪迴，苦劫無盡，無情火已有覺悟。」
　　隨著無情火的話語停下，現世三佛鑒古、知今、求未的身影也在昊昊佛光徽窒赂‖F在因果臺的中央。
　　「情生智隔，魔障難消，既鑒古因，舊何住？」
　　「輪迴三界，受種種苦，知今生果，今何往？」
　　「三千業障，苦劫無盡，求未來斷，行何如？」
　　現世三佛佛口輕開，三個問題讓無情火一時頓住，無法回答。
　　此時，一方石碑緩緩浮現，無情火定睛一看，石上刻有四句預言：
　　『紅蓮華開十方界，善惡滅度一線間。
　　燒盡罪淵千萬業，燄熄花謝化塵埃。』
　　「嗯？這字……」
　　「眼熟麼？」
　　「是該熟悉。」
　　「沉淪自性迷霧，能記得多少呢？」
　　三佛的話語透入無情火的心中，神魂恍惚中好像記起什麼，可是腦中卻又好似被一片濃霧徽郑瑢ν黄鸬挠∠笫冀K看不真切。
　　沉思良久，無情火喟然道：「悟有漸頓，不求遲速，三佛能為我指路嗎？」
　　「路不就在此麼？」知今手輕移，指向預言石。
　　「燒盡罪淵千萬業……」無情火略一思忖，問：「所謂罪淵是？」
　　「罪淵之民，非因你而生，卻因你過去的執著而增加，成為你不可推卸的天命與宿命。」
　　「過非獨汝，滅需蓮華。惟有紅蓮之火，可燒盡一切業障。」
　　「罪淵之民，只待佛光救贖。罪淵十首，便是你履歷塵世的試煉。」
　　無情火聽明三佛話意，明白惟有所謂「罪淵」盡滅，自己方能得到安眠，便問：「何謂罪淵十首？又身犯何罪？」
　　「罪淵之首無上天，視神佛天道為無物，為了自身修為的進境而殘殺數千嬰兒；兩儀公子長恨天，天生陰陽同體而備受偏見，在受人歧視的環境中造成性格扭曲，立誓殺盡天下有情無情之人；睥睨三界戰狂是無上天手下頭號猛將，狂烈之殺性讓人駭然，有無數生命葬送在他手上；四時天不問，為了一己之私而擾亂天時，使得養生地飛雪三年、大旱三年，害死生靈無數；五行天尊以五行術數掀動人間戰事，使得生靈塗炭；六道縱橫御心被無上天所用，操縱六道生靈害人無數；七星劍、八方刀皆被九弦天女美色所惑，甘心為他造下無數殺業；而九弦天女不僅殺人無數，更鑽研異端邪法，以男人精魄來提昇功體；最後便是十方無礙，為報一己之仇而滅仇家十族，罪性深重。」鑒古說完罪淵十首之罪後，知今補充道：
　　「這十人在許久之前，分別被我們禁入虛無天境、顛倒谷、寂滅之地、冬華谷、無形境、黑暗地、掩星道、禁天台、無聲天地、懺魂天，但是隨著時間流逝，當年所佈下的禁制也漸漸失效，罪淵十首將一一再現人間，此後便是你的工作──找出罪淵十首，渡滅無常。」
　　求未語帶玄疑的接下去說道：「雖說是你的天命，但是你也可以放棄，只不過是讓一切從頭開始而已。」
　　「既是天命，哪有放棄之理？」無情火盯視著預言石上的預言，語氣堅定。「紅蓮之火必滅罪淵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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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因果臺的的山下，劍僧中靈與寒雲的對話仍在繼續。
　　「如果『他』選擇錯誤，那一切就將再從頭開始──包括與你的相遇。」
　　「嗯？」劍僧中靈的話讓寒雲起了莫名的恐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佛說因果為何？因果，有前世因，才得今生果，倘若今生無果，那就只有留待來世了。卻不知今生種下的因，來世能如何收場？」劍僧中靈似笑非笑的看著寒雲，仍是滿口機鋒。
　　「在下並非佛門中人，你與我說這些又有何用？」寒雲皺眉看著劍僧中靈，暗自揣測他的用意。「難道你想說我與紅蓮的相遇是前世種下的因？」
　　「要不是見你頗有慧根，和尚也懶得多廢唇舌。」劍僧中靈一笑道：「若說你與他有宿世因緣，你信是不信？」
　　「前世有無，無從論證。雖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卻不知大師所說的話有幾分真實？」無怪寒雲懷疑，任誰遇到這個問題，也難以輕信。
　　中靈卻是不答反問：「是真當如何？非真又當如何？」
　　『怎麼這人老愛以問為答？』
　　寒雲心裡叨念著，口裡回道：「不論真假，今生與他相遇已是既定事實。」
　　「這倒也是。」劍僧中靈輕撫劍柄，輕笑中帶著嚴肅的神情。「因果臺上的預言你也看過，想必意思也有所瞭解，你做何打算？」
　　寒雲本來只是懷疑預言的涵意，但聽得劍僧中靈如此問，其中涵意不言自明。
　　『燒盡罪淵千萬業，燄熄花謝化塵埃。』──以字意看，罪淵所指的莫不是罪淵之民，此句也點明了紅蓮的天命，而在罪淵之民盡滅之後，紅蓮必是走向寂滅之境。從紅蓮堅持上因果臺來看，便可知他有多麼渴望這個結果。
　　『可是……身為罪淵十首之一，也許有一日必須與紅蓮對上，我是該阻止他走上死亡之路？還是幫助他完成天賦使命？』
　　「唉！」紅蓮啊……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情生而智隔，煩惱徒增。」劍僧中靈一改輕鬆自在的模樣，認真而嚴肅的勸道：「生命的存在短暫，悲傷痛苦比之大千世界的流轉，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但是無限輪迴的痛苦便不是白駒過隙這簡單的描寫就能一筆帶過。為了他，相信你能明白什麼決定才是最好的。」
　　聽了劍僧中靈的話，寒雲望著那白濛濛的山巔沉思許久，直到紅蓮的身影自雲霧中出現，寒雲的心中突然有一股義無反顧的篤定。
　　寒雲綻開一抹真盏男θ荩p聲回答：「我會助他完成天命，不惜任何代價。」

　　─「燄歌行之劍膽琴心」完，請繼續收看第四章「滅世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