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场灾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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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将布条打了个结，陶木晴又翻来覆去看了看，甚是符合心意。
“弄好了。”收手回来，直起腰，面上带笑地看着他，“以后用手的时候记得小心点。”
“多谢。”宿兮摸了摸尚存着余温的衣摆，瞅着她微有破碎的左袖，方觉心下有愧意。
陶木晴自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松活了一下筋骨之后，便好奇地对着四周的墙壁研究起来，弯指在那砖石上扣了扣，声音沉重，不像是空心的。
“这沈家庄子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屋子底下居然有这么一个暗道。……你说奇怪不奇怪？”
宿兮转着轮椅跟到她身边，慢吞吞道：“说奇怪也不奇怪，说不奇怪也奇怪。”
听得他这话，陶木晴苦笑着抽手回来，略感头疼：“你们读书人说话，都这么爱绕圈子的吗？”
宿兮只笑而不答，移至一旁的石壁，另一手触及那不太光滑的表面。
“蜀中的沈家宅子，在百年前乃是后蜀之地，这地方曾是一座城池，当时有大军驻扎于此。若我未猜错，这些密道是为军事而修造。至于多年后，沈家买下这块土地，兴许最初是不晓得有此洞天，日久才觉察出端倪来。不过……用途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会不会有机关？”陶木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顺带也拉着他。
“不知道。”宿兮摇头，但很快朝她微笑道，“依我看来，这种修筑的方式不像是会设置机关的，倒像是有何种密室……万事谨慎就好。”
“往前走走，看看会有什么。”
“嗯，好。”
陶木晴依言，伸手推着他，不紧不慢的沿着这条长长密道行路。
头顶没有光，周遭很昏暗，每隔两丈备有一盏淡淡的灯，不亮，勉强能照见地面。没有走多久，宿兮突然抬起手来，沉声道：
“等一下。”
“怎、怎么了？”
因得四下里很静，故而他听得也特别清楚，宿兮不禁皱眉，手摸到腰间的铁骨扇，抽出来。
“前面好像有人，小心点。”
陶木晴微眯了眯眼，不自觉走到他面前，稍曲了身，一步一步慢慢探去。渐渐地，耳畔确闻得一丝凌乱的喘息声，那人明显是想要强压住气息不被人发现，可或许身上受了何种重伤，以至于仍止不住地轻吐气。
正巧处于两丈灯的死角之地，在拐角看不得是什么人，可从地上淡淡的黑影来看，果真是有人潜伏在那里，陶木晴当即准备拿鞭子，不料那人竟快她一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把明晃晃的剑骤然袭上面门，剑光刺目，由不得她出手。
“叮——”一声清脆碰响，那把尚没展开的铁骨扇精准地打在剑身上，两相交触，最后皆落于地面。
陶木晴回头看了一眼宿兮，他目光里甚有担忧之色，指尖的两枚暗镖早已备好，刚要掷出，手腕就被人狠狠扣住，她惊愕抬眼，却正对上一双隐寒星眸，剑眉如羽，眉尖紧蹙，脸色煞白骇人。
“你是……步……”
“步大侠。”宿兮接口她的话，神情沉静地转了轮椅过去。
步云霄靠在墙上，轻喘了口气，待见得宿兮时，脸色露出些讶然。
“你们……怎会在此？”
发觉他很有异样，陶木晴伸手试了一下他鼻息，食指摁了摁脖颈上的脉，愣道：“你这是中毒了？”
“不过是……小伤而已。”强撑着欲挺直背脊，不想体内丹田处一阵绞痛。
陶木晴见状，于他大椎、脊中两穴位一点，以内力推进，疏通经脉，生活气血。
“你就嘴硬吧。”她带着丝丝幸灾的语气，挑眉面朝他，“亏得你运气好，在这儿遇上我。此毒渗入经脉之中，待你一用真气就四处乱窜，保不准，半个时辰后就七窍流血而死。”
感觉到步云霄身形僵了一僵，陶木晴暗自窃喜，偷偷笑着，心道这人再怎么清冷，到底也是怕死的啊。
只是掌间聚气，替他驱毒之间，陶木晴亦觉察不对劲。这毒虽说不怎么厉害，好在是她会解的，可这般下毒的方式……如何与桃花门的毒功甚为相似。
约摸半柱香时间，两人额上皆冒了细细汗珠。差不多待好，陶木晴掏出一粒药丸来，吩咐他：
“张嘴。”
步云霄下意识地微微启唇，正觉有些于礼不合，口中已有一枚冰凉药丸塞了进来，他眉头一蹙，咽了下去。
观得他吃毕药，陶木晴擦了擦汗，退一步到宿兮跟前，后者不由轻声询问：“步大侠伤势如何？毒可有得解吗？”
“已经无大碍了。”陶木晴微笑着点点头，“步大侠本来体质也好，这药吃下去，一个时辰之后功力就能恢复如常。”
宿兮放心下来，亦叹道：“这般就好。”毕竟他本人受过毒发之苦，深知这苦楚，不想旁的人再步此后尘。
“如此看来，沈家庄子上的人可能都动手了。”陶木晴摸着下巴，犹自猜测，“我们现在该如何？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宿兮不答，只是偏头去问步云霄：“步大侠是从前面过来的？不知前方境况怎样？”
步云霄因皱眉道：“十丈后有一岔路口，共分五路。”
“嗯。”宿兮果断道，“便就去那岔路口。”
“不可！”未想，步云霄出言制止，目前他毒虽除，可内力没有复原，看着略有虚弱之态。
他肃然道：“这条道之前布满毒瘴，强行过去，只怕会吸入毒气。”
“毒瘴？”陶木晴来了兴趣，“是你身上这毒？”
犹豫了一下，步云霄才点头。
“区区毒瘴，算不得什么。”陶木晴很生有信心地握了握拳，“随我来，我保你没事。”说着，她就径直往前走。
大约是见识过那毒气的生猛，步云霄停在原地，踟蹰未挪步。身后的宿兮淡淡一笑，推了轮椅走至他身边，俯身下去拾起地上方才扔出去的铁骨扇。
“步大侠？”
步云霄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宿兮轻轻抚着扇身，垂眸嘴角含笑：“陶姑娘人挺好的，不必有太多戒备，人有时候小心过度了，可是会错过许多东西的。”
言罢，也跟着陶木晴的脚步，往那昏暗地方走去。
*
走了不多时，果见前面滚滚冒着黑烟，陶木晴扬手示意他们莫再前进。
“你们退后。”
她迈了一步，抖抖衣袖，不知从何处持了一个黑色瓷罐在手，陶木晴打开盖子，一掌挥于面前的毒雾，只闻得“呼呼”响声，黑气翻涌，如浪滔天，竟都朝这边卷来。
陶木晴摊开手掌，瓷罐中似有什么在动，不时发出“吱吱”轻叫，却见得那弥漫了一丈长的毒气尽收在罐中。为确定没有残留的毒烟，陶木晴亲自向前探了探，鼻中没有嗅到毒。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身朝宿兮二人招手。
“可以了，过来吧。”
带着些许疑虑缓缓往她身边靠近，待得通过那片瘴气时，宿兮这才松了口气。
步云霄微皱着眉看向陶木晴，犹移着开口：“你也吸入不少毒，不会有事吗？”
宿兮亦想起来此事来，抬眸打量她脸色。
陶木晴忙摆手笑道：“我五毒不侵，吃点毒雾没关系的。”
“五毒不侵？”宿兮倒是颇为好奇，“你们桃花门的人，都是这样么？”
“这哪儿能啊。”陶木晴一面摇晃着黑罐，也不看他，“为了入这毒门，打小我就被泡在毒水里，喂毒蛊，毒虫，毒兽，吃得多了，自然就习惯了。”她把盖子盖好，借着不太明亮的光看着瓷罐，里面似有什么东西在闪。
此话一出，宿兮与步云霄皆愣了愣。
“……你父母，当真下得了手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陶木晴收好罐子，对他一笑，却是意外的显得涩然，“要干大事，总得吃些苦头不是？便是千斤担子都得我挑起来，也没得选择。”
“不说这些了。”她领头带路，一扫方才的不适，赶紧招呼他们两个，“快些走吧。”
每个人都有隐秘之事，宿兮自不好得多问，不过又想到依着她的性子定也会安乐以对，倒是自己……反而有些庸人自扰之意了。他垂下头，暗自自嘲。
这条道延伸的方向看来，那分岔之处多半乃是主厅之下。
没过多时，便就见得开阔的一片四方空地，亮有四盏明灯，清晰可见得另外的四条岔道。
中间立着一个身着夜行衣，手执长剑的蒙面女子，正对面恰走来十三猫。
四人目光犀利，皆看着那黑衣人。一时寂静无声。
由得性急，十三猫按耐不住，踏前一步，沉声喝道：
“你是何人？行事至此，到底有甚企图？”
黑衣女子双目淡然，句话不言，只一手抬了抬剑，二话不说就朝他刺过去。十三猫眉上一挑，手臂一横抽出弯刀，两刃交触，刀光闪烁。
这空荡之地也颇宽敞，二人打斗都能展开身手。十三猫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大盗，轻功自然不差，右臂的一把弯刀使得尤其灵活，可攻可守，亦不累赘；对面的那女子武功套路却格外奇怪，这般陌生，叫人看不出名堂来。
宿兮凝眸在一侧旁观，大概推测出，这蒙面女子，就是一直以来假扮沈家大少爷的人，她武功不弱，难道也是杀了沈老庄主之人么？
不等他再多想，身旁的步云霄已然拔剑欺身上去，陶木晴一怔，想要叫住他，却是无法。兴许是寻打斗声而来，左侧两岔道的郑铁石、不笑和尚快步赶来，右侧一处的燕生也闻声跑过来。见得这般情景，对视一眼，纷纷动刀剑脚尖点地入了战圈。
光是看着，陶木晴早有焦急，跺了跺脚，可又知道以她的斤两最好是别去凑这个热闹。
“咱们就这么看着啊？”
宿兮感觉不妙地摇头：“不对。”
“什么？”陶木晴没听出其中意思来，那混战之中，黑衣女子对付得游刃有余，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在这数位高手的缠攻下居然也能抽身出来。
“大家小心，她剑上淬有毒！”不笑和尚脸色大变，招式上本能的一滞。那人乘此机会一掌拍在他胸膛上，飞身跳出重围，脚上狠蹬了一下石壁，剑尖朝前，这方向，分明是对着陶木晴这边来的。
宿兮眼中一沉，抬手推开她，展开扇子就与来人纠缠起来。女子招招出狠，剑刃毒性逼人，饶得是他手上功夫极好，躲得不慌不忙。
“三哥！”燕生心中揪着，生怕他有所闪失，半点迟疑都不敢有，提了剑杀过来。
大约是发觉占不到便宜，虽说宿兮脚上残废，但这一身武功，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老练娴熟，并不似面上看着的那般文弱。
女子目光一转，剑锋欲偏朝陶木晴，不想那柄铁骨扇好像生了根，总快速又精准的挡住她去路。
如此拆了十来招，头顶忽然传出几个清脆的“砰砰”动响。女子抬头一看，继而收了招式，一跃离了众人老远。
陶木晴当即看明白：“想跑？！”
暗淡的地面忽然投下一道亮光，顶上的黑幕缓缓拉开，蒙面人快速回身，朝地上掷下一枚弹药，听“轰”声一响，似有什么黑气炸开。
陶木晴快步走到宿兮身边，未有多想，伸手就扳开他的嘴，塞进去一颗清凉的药丸。
宿兮：“！”
“这是避毒的药，适才我也给步大侠吃过。”陶木晴匆匆解释完毕，抽了鞭子就朝那女子追去。
“陶姑娘！……”因得行动不便，他根本来不及拉住她。
陶木晴一手扬鞭缠上那女子脚踝，凭借轻功作势就要跟上去，岂料半途中却被人在锁骨上猛踹了一脚，直直摔回地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一场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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