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第26章 ...
-
海岩的信越来越短,常常只有百来个字,这还得算上标点和空格。石雨常常不拆信就直接回信,偶尔思绪打了结,她便凝视着窗台上的文竹,发会子呆。海岩走的那年,石雨去买了株文竹回来,她曾去佩儿家剪了几次玫瑰来插,却总也不活,也就作罢。文竹长的很好,石雨专门买了个描兰的黑釉花盆养着它,律师所里一个师兄到石雨家看到时,竟冒出一句:“这盆竹,倒像个少女。”说着就往前凑,石雨伸手挡:“猥亵少女。”
师兄仰天大笑:“未遂,未遂。”
佩儿度过了涨潮的大一退潮的大二后,学会了跳舞、麻将、扑克••••••就是学不会织毛衣。大三回来过寒假,成天拉石雨陪她去野,可无论她怎么劝,石雨就是肯陪她去舞厅却坚决不下舞池。佩儿带上男友肖程,叫上大学的本地校友一起去切磋舞艺,她还叫上了砚轩。
砚轩也不会跳舞,舞厅里吵杂不堪,他似乎在忍受。
偶尔有男士过来邀请石雨,砚轩看着石雨缓缓地站起身,高挽的发髻,立领的白色兔毛毛衣,曳地的紧身黑色长裙,10厘米的高跟鞋,鹤立鸡群,也许不算只美丽的鹤,却不失鹤的优雅:“对不起、我不会。”
所有的男士都顺着台阶往下滑:“哦、打搅。”
砚轩点上烟,挥手让服务生过来。要了纸和笔,写了几个字推过来给石雨:
“还好吗?”
石雨看完,跟他借过笔:“若菲怎么没来?”
笔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
“不知道,我想应该是和成斌一起罢。”
“?你们不是••••••。”
“她说她喜欢我,可我觉得还是成斌合适她。”
“嗯,”
“我3月份去北京。”
石雨拿着字条站起身,提起椅背的大衣,对着出口指了指。砚轩也披上风衣一起往外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写了几个字拿佩儿的杯子压着才出来。
外面有点冷。石雨跺跺脚、她很少穿这么高的鞋子,可上舞厅,她必须穿着。它带给她的高度,足够吓退那些邀舞的男子,只是苦了自己的脚,她锁眉。
砚轩说:“去竹园坐坐吧。”
竹园离这约200米,园内设置了10多个竹子搭成的圆形小屋子。屋里生着小火炉、可以唱歌、喝茶、聊天。
石雨随在砚轩身后一起往竹园的方向走。她太高了,站在170左右的砚轩身边会很滑稽。
“你刚才说你要去北京?”
“嗯、去做手术。”
“手术?”
“嗯、心脏手术。”
砚轩头也不回,自言自语似的说。
“安全吗?”
“嗯、应该没事;即使有事,那也是命。”
石雨不再问。起风了,她呛了一口咳嗽起来,咳得厉害,忍不住站下来低下斗弓着背,两手掩着口鼻。砚轩转身,石雨的眼光落在他那被风卷起的衣袂,黑色的西裤空空的,这两年砚轩一如既往地瘦着,瘦得让她生气,绝望的生气。
砚轩走过来,伸出手臂欲拍拍石雨的背,可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去。
石雨好不容易咳歇了,两个人并排到了竹园。竹屋子里生着火红的炭火,砚轩点了杯菊花茶给石雨,又让服务生把火炉子移到离门较近的地方,他怕石雨受不住烟熏。石雨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他忙。
终于砚轩坐下来,习惯性地摸出烟和打火机搁在桌子上,石雨伸出手拿起打火机试着点火。砚轩知道她一向喜欢看火苗,他常常透过火光看她。
“联系好了?医院和医生?”
石雨摇摇手中的火苗轻轻的问。
“嗯、联系好了。”
“去多久?”
“看情况。3个月以内。”
“学校那呢?”
“嗯、赶上考试就行,赶不上就迟一年毕业。”
“手术可以完全治愈吗?”
“不,只能改善。而且,还将长期服药。”
打火机烧久了开始发烫,石雨松开手,火苗熄灭了。两个人又回到沉默中。
“他什么时候回来?”
砚轩艰难地开口。
“不知道。也许••••••?”
石雨真的不知道。海岩走时她也问过海岩,信里也问过,但他的答案永远都是一个:不到时候。她便不再问。第一次询问是眷念,第二次是忍耐,第三次是无奈。没有第四次,三次以后都是不堪。
海岩已经走了近两年了,他说他正在考大学。
“万一他••••••。”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回来见我,哪怕是做某种了断。”
石雨淡淡地回答。
砚轩叹了口气:“你太自以为是了。”
佩儿从舞池上来,看见杯子下砚轩的字迹:“我和石雨先走了。”
这正是佩儿希望的。她决定今夜不回家,一会去石雨家敲门骚扰她去,这次非说服石雨和砚轩重修旧好不可。砚轩在学校时就告诉她三月去北京做手术的事,她相信石雨知道后一定会回到砚轩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