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江湖三十春》苏歌瀞

12、雪衣青鸾（上）

　　当真至于这样被注视的环境下，玉南姜第一次感到了真真正正的压力。而且不知来自何处。

　　“青鸾教兰烬灰，承让。”对面高高扎起头发的美姑娘却板着脸，手执几乎和她一样高的长刀，目光冷冽，完全没有一个小女孩的天真可爱。

　　“雪衣宫玉南姜，承让。”玉南姜的紧张不止一点点，连暗红色的判月鞭都有些低沉得垂在脚边，却隐隐得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沈凤鸢毫无光泽的眼睛定在一个地方，有些恼似的皱了一下眉头：“台上与灰儿对阵的那人是谁？”

　　舞榭轩看了一眼，恭恭敬敬得欠身不直视沈凤鸢的脸：“回教主，与师姐对阵的人是雪衣宫玉南姜。”

　　原本波澜不惊的脸，此时却诡异得笑了起来。他用他的螺纹面反复摩擦着盲棒上那条盘龙，有一种冷意逼人的感觉：“尔语这条老狐狸，哪里挖来的好苗子，哼！”

　　舞榭轩被晾在一边，自知不好说什么，不好再行礼，退回了夜冥身边。

　　此时高台之上，早已热火朝天。

　　兰烬灰虽年纪比玉南姜小上几岁，却已经是青鸾教大弟子，天生的好底子和沈凤鸢的亲自调教让她能甚至瞬杀三千这个级别的人，玉南姜习武毕竟时间短，被兰烬灰的流云刀法逼得几乎满场在逃。

　　玉南姜几乎没法想象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姑娘，究竟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让她咬着唇一直保持着如此的挥刀方式，她小小的身躯里究竟有多少能量能挥霍。

　　“灰儿啊……你太想赢了……你这局，注定赢不了啊……”沈凤鸢侧耳听了一会儿，却咧嘴独自说笑了出来。

　　尔语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聆听着所有的声音。他的眉头渐渐，渐渐锁紧，却不愿睁开眼睛。

　　父亲曾说过，用眼睛看不清的，何不妨闭上眼睛，还能听得清楚些。一双修长的受，竟不由自主地紧紧握起，关节隐隐发白。他似是料到了什么，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时，眼神已聚焦到了对面的青鸾教处。

　　而比赛的高台上形势也在发生着一些悄然的变化。玉南姜感觉小姑娘的力气使得差不多了，脸上佯装的凶狠表情也变成了一种不由自主的慌乱，虽然流云刀法的阵脚还没有出现大的破绽，但玉南姜用判月鞭在防卫的时候，却是看准了一个空档，鞭子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兰烬灰的刀。

　　玉南姜看准了兰烬灰错愕的表情，她明白这是个绝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兰烬灰想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如此柔弱而又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能将鞭法用如此极致的方式来演绎。因为下一瞬，鞭子竟以一种可怕的力量将她置于非常不利的劣势！自知手中的刀被鞭子紧紧缠住自己只有乖乖认输的份儿，关键时刻，兰烬灰干脆松开手中的刀，从鞭子内抽出小刀，借助判月鞭旋风似的能量，直扑中心的玉南姜！

　　眼看着兰烬灰的小刀就要直刺进额头，情急之下玉南姜跪地，小刀就顺着额头擦了过去。顺势滑行过去，玉南姜充分利用极韧的腰，几乎是头顶着地，手中的判月鞭也没闲着，蛇一样卷着兰烬灰的刀，不顾一切般席卷过去。兰烬灰躲闪不及，长发四散，一大片秀发被削下来，红色的发梢像是凋零的花瓣。

　　判月鞭十分诡异得几乎是立即改变轨迹，被松开的大刀飞出去，十分稳当得扎在一边的木柱上，又阴魂不散得缠上了兰烬灰的腰。玉南姜直起腰，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兰烬灰甩出了比赛的高台。只听见兰烬灰一声尖叫，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高台之下，不住得发抖。

　　“雪衣宫玉南姜对青鸾教兰烬灰——雪衣宫玉南姜胜——”

　　玉南姜听见雪衣宫方向传来的欢呼，她跳下高台，抱起神志不清却咬牙不喊疼的兰烬灰，沈凤鸢拄着盲棒一步一步像看得见似的走到玉南姜面前。

　　“玉姑娘，交给我就好。”沈凤鸢向玉南姜伸出手，一双毫无光泽的双眼着实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将兰烬灰小心地放在沈阳的臂弯内，然后在他眼前挥了挥。

　　沈凤鸢浅笑：“玉姑娘，我的确是瞎了。但是……瞎了，能看清比你多得多的东西。”

　　“下一场——青鸾教沈阳对雪衣宫尔语——”

　　尔语神色冷冽得看着高台下对着他方向嚣张得笑着的沈凤鸢，甩过衣袖，难得的没有露出那般迷人的笑，满目是危险的气息。

　　玉南姜看着走上高台的尔语和沈凤鸢，不由得皱起眉头。沈凤鸢的气息，让她有一种十分危险的预感。待舞榭轩抱着兰烬灰消失在视线中，她转身前往雪衣宫所在的楼阁。

　　一场宫主与教主之间的博弈，一场邪教两股势力的对决，又将引出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