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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在第三季 ...

  •   空旷的田野中有一棵树,他不是很高,却每天努力地向上生长着;他不是很壮,却总是奋力地伸展着枝干,尽可能的为过路的行人提供多一点荫凉。
      他是周围方圆五里内的惟一一棵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扎根,他只记得自己在一个春天早晨从泥土中苏醒,他抬头向湛蓝的天空望去,看到太阳从云朵后面走出来,对他露出笑脸。
      生命是这样的美好。他这样想着,舒适地伸了伸懒腰,微风轻柔的吹拂着他稚嫩的枝桠。他当即做出了决定,要努力的在这个世界快乐的活着。
      他想他做到了,一年一年,他的个子在一点一点长高。他不开花也没有果实,但他喜欢自己身上会在季节轮回中变换颜色的叶子,他的每一天都是多姿多彩的。
      有的时候,田野里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们会欢乐的从他身边跑过;偶尔,路过的旅人也会靠在他身边短暂的休息。他喜欢看大家脸上平和安逸的表情,但他从来不曾期望有谁会为了他留下来,他知道路过的终究只是过客,所以他总是微笑着看着他们离开。

      他在十五岁那年的春天遇见他。
      他是一只很漂亮的,白色的鸟。他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彩。
      他看着他从远方的天边一点一点的向自己靠近,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胸膛里好像有什么在跳动,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春风中,甚至没有注意微笑已经悄悄地爬上他的脸颊。
      “我迷路了。”当他终于来到他的他身边,扑闪着自己洁白的双翅,他这样对他说。
      他听到了他声音,他依然站在原地,脸上挂满微笑。
      “你知道附近的森林在哪里吗?”看到他没有回应,飞鸟继续问他。
      “如果你愿意话,你可以停留在我这里,多久都可以。”他突然这样开口,没有一丝的犹豫,直到很多年以后他依然佩服自己那一刻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
      接着,他感觉到他试探的降落在他的枝桠,那般轻柔。
      “那就打扰啦,”飞鸟语气友好的笑了笑说,他用翅膀轻轻的拍了拍树的枝叶。“你自己一个住在这么空旷的地方,会不会觉得孤单呢?”
      “不会啊。”树回答。我这不是遇见你了吗。
      一阵微风拂过,树的枝干和他刚刚长出来的新叶子们一起放出轻微的摩挲声,仿佛是春日里最温柔的低语。

      从那天开始,树开始更加努力的茁壮生长。他希望能给停留在自己身边的飞鸟多一点温暖,多一份安心。
      飞鸟也没有再提出过要飞往下一片森林,看样子他很满意自己的新窝。
      飞鸟在附近找不到足够的枝桠,树就偷偷地折断自己的树梢,悄悄地请微风将它们带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没过多久,他就看到飞鸟衔着几根小树枝飞了回来,脸上有丰收的喜悦。
      树在心里偷笑,飞鸟感觉到了树干的轻轻颤动,问道:“我在这里搭窝会让你感到疼痛吗?”
      “当然不会了。”树微笑着回答。“我是一棵树,我没有知觉的。”
      其实这不是真话,树也是有感觉的,比如此刻,他就觉得周围的阳光格外灿烂,泥土格外芬芳,他的每一片叶子都想在格外和煦的春风里翩翩起舞。
      飞鸟看起来似乎安心了一些,他惬意的靠在他身上休息。
      他的胸膛紧贴着他的枝干,他的心感知到他的心跳。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树在心里默默的对这天空许愿。

      那是两个很美好的季节。
      每天清晨,树会在飞鸟的歌声的中被唤醒。他睁开双眼,就看到他明亮的双眸。
      每个夜晚,在飞鸟熟睡之后,树总会时不时的确认自己已经将足够的枝叶覆盖在他的周围,使他不会着凉。他喜欢这样看着他的睡颜,直到他自己也带着微笑睡着。
      另一方面,飞鸟则每天勤奋的帮树捉虫,同时也让自己大快朵颐。其实树从来都不介意那些小小的虫子,可每当他看到飞鸟抓到虫子后脸上绽放出的得意的灿烂笑容,他觉得自己仿佛和他一起完成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
      “别偷懒啦,快帮我抓虫子。”在一些飞鸟悠然小憩的阳光午后,树也会这样和他逗趣。
      “真不知道你在遇见我之前都是怎样生活的,”飞鸟嘟囔着,慵懒的拍了拍翅膀。“明明身上有那么多的虫子,却对此没有丝毫的作为。”
      “是啊,遇见你之前我是怎么生活的呢?”树木愉快的回应着。他想他还是不要告诉飞鸟,他的树干其实是可以分泌一种特殊的液体,让周遭的虫子全部都绕道而行。他想他绝对不会告诉飞鸟,在他决定在自己身上搭窝之后,他刻意的减少了那种液体的分泌。
      如果没有足够的虫子,飞鸟添不饱肚子怎么办?那他该有多心疼。

      下雨的时候,树会用他茂密的叶子抱紧飞鸟,不让雨水淋湿他漂亮的羽毛。
      在有疑似猎人的人拿着猎枪经过的时候,树总是拼命地聚拢起枝叶,小心翼翼的保护好他怀中的飞鸟。
      路过的旅人渐渐的发现这棵独自站立在田野中的树木看起来更加的生机勃勃,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季树的所有光彩,都只为栖居在他枝桠上的飞鸟而绽放。
      飞鸟会时不时的向树诉说自己的故事,告诉他自己都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样的美景,以及在天空中飞翔是什么样感觉。
      树总是安静的听着,感受着飞鸟的每一分喜悦。
      一天晚上,树和飞鸟一起仰望着夏夜里璀璨的星空。
      “多美的星星啊”飞鸟感叹着苍穹的美丽“它们看起来是那么耀眼,就像钻石一样。”
      “什么是钻石?”树问他。
      “钻石啊,是一种很珍贵很漂亮的宝石,会在黑暗之中闪闪发亮,就像这些星星。”飞鸟解释着:“人类视它为珍宝,所以他们总把钻石送给最重要的人。”
      “这样啊。”树轻声应着,那我也想要一颗。他看着暗夜天幕中一闪一闪的星星,猜想着钻石的模样。
      “要是能飞到那些星星上面去就好了呢。”飞鸟的声音充满向往。
      “你能够在天空飞翔,不是已经距离它们近了一些吗?”树觉得有些不解。
      “它们是星星啊,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星星啊。”飞鸟轻叹,呼吸触在树的叶子上。“我只是一只小鸟,飞不到那么远的地方的。”
      “如果努力的飞的话,一定可以飞到吧。”树希望飞鸟觉得开心一点。
      “如果努力的飞的话,倒是可以飞到南方。”飞鸟说着又笑了。
      树觉得自己的呼吸停了,他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听到什么。
      “秋天快来了,我也是时候飞回南方。”飞鸟顿了顿,说:“去寻找我的同类,我的家人。”
      树差点都忘了飞鸟是飞鸟,不是一棵树。
      “你还会回来吗?”开口却是静无波澜。
      “我会想念你的。”
      “我是一棵树,我没有翅膀也不会飞,所以我不会去别的地方。我一直都在这里。”
      “我会想念你的。”
      “我会一直都在这里的。”
      “我会想念你的。”

      在秋天来临之前,树看着飞鸟飞往远方。天边明明应当是那般遥远,可飞鸟飞着分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树在恍惚间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遇见过他。
      但飞鸟在春天里筑起来的小窝依然还停留在树的枝叶之间,小窝里面还有飞鸟落下的白色羽毛。
      树小心翼翼地把几根白色羽毛都收集起来,这么好看的白色羽毛,他才不要让风把它们带走。他把它们珍藏在了自己的树干中。
      秋风在某个夜晚悄悄的降临大地,第二天早晨树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一片叶子些微的变了颜色。
      他微笑,他知道自己迎来了一年中最为缤纷多彩的季节。
      每一年的秋天,树的叶子们会渐次的换上新装。有一部分叶子会率先变成浅黄,当第一批变成浅黄的叶子变成橙红的时候,另一部分叶子便开始变成浅黄。当变成橙红的叶子又变成了深红,变成浅黄的叶子变成橙红,又有一部分叶子变成浅黄,余下的一小部分叶子依然坚守着绿色,这时的树,就像是在天地之间的舞者一般,身着色彩缤纷的礼服。
      一棵树,却可以同时拥有许多种颜色。每当想到这里,他就很开心。这一年他依然很开心,只是心里有一点点的遗憾。
      可惜不能让飞鸟见到呢,这样漂亮的自己。
      树当然希望自己也能长出翅膀,带着这一身渐变色彩的叶子飞往飞鸟的身边。可他毕竟不是飞鸟,所以他还是选择继续认真的做好一棵树。
      毕竟,他还可以为田野里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们,长途跋涉的旅人们提供一点荫凉,一点依靠。

      冬天来的时候,树被洁白的雪花们覆盖。他从春天里的嫩绿色到夏日里的翠绿色到初秋时的金黄色到深秋的橙红色,终于迎来了这一季的银白色。
      树的每一寸树梢上面都裹上了银亮的冬衣,他看上去与白雪皑皑的大地更加的融为一体。
      如果飞鸟见到这样的他,会不会认不出来呢?树在心里悄悄的疑惑着。
      但飞鸟是不会见到这样的他的,在从天而降的片片雪花亲吻树的枝桠的时候,飞鸟正在遥远的南方,度过温暖的冬天。
      南方的冬天一定很温暖吧。树这样想着,真心的感到高兴。很温暖的话飞鸟就可以像春天和夏天的时候一样,尽情的展示他漂亮的翅膀。飞鸟的白色羽毛是那么的漂亮,它们就应当被一年四季的展示着。
      虽然飞鸟已经不再在他身边,田野里的小兔子们也聚在窝里躲避寒风,就连路过的旅人们也比其他的季节少了许多。但树并不觉得寂寞,相反的,他很满足能有这样一段安静平和的时光来好好的休息一下,整理一下这一整年的心情。相遇的春天,灿烂的夏天,离别的秋天,安宁的冬天。每一个季节都有它特有的色彩与美好,每一天都值得纪念。
      冬天的时候,树觉得自己的呼吸更加冰凉,却也更加纯净。仿佛自己也随着这大地上的许许多多生灵一起,回归到了最本初的模样。
      树决定小小的冬眠一阵子,他要养足精神,等到万物重新复苏的时候,他会继续努力的向上生长,做一棵更加快乐更加值得大家信赖的树。
      当温暖再度降临大地的时候,飞鸟能回来就好了。树这样期盼着。
      他盖着雪花棉被,怀里抱着飞鸟落下的白色羽毛,微笑的安心的睡着了。

      不久之后,春天又一次轻盈的来临,又一年的春风轻柔的拂过树的脸颊。树睁开双眼,看到太阳在湛蓝的天空中对自己露出笑容。
      树也微笑起来,不仅是因为温暖明耀的阳光,更是因为有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正由远及近的飞进他的视野。
      他的飞鸟回来了。
      当彼此之间的距离终于缩短到可以看清彼此的模样,飞鸟笑着对树说:“你看起来好像又长高啦。”
      你还是那么漂亮。树在心里偷偷的赞叹。“你的窝我一直都小心的保护着,没有让雪把它埋起来。”原本是设想过很多再见时的开场白的,可一见到飞鸟,树就又变回那棵思路里只有飞鸟的树了。
      “被雪埋起来也没关系啊。”飞鸟在树的上空盘旋。
      有关系,那可是你用我的枝干一点一点筑起来的窝,我怎么舍得让它被埋起来呢。树在心里想着。
      “毕竟,我还有整整两个季节,用来筑窝。”这样说着,飞鸟轻巧的降落在了树的枝头。
      “对啊,整整的两个季节,是很长的时间呢。”树开心的大声回应着。春天和夏天各有92天,加起来就是184天。在秋天来临之前,树可以与飞鸟一起度过184天的美好时光。
      飞鸟可以尽情的享用虫子,树会继续长高一些。他们会一起见到许多只田野里的小兔子和许多路过的旅人,他们还会继续一起看星星,像钻石一样的星星。飞鸟会把他新的见闻讲给树听,树最喜欢看飞鸟神采飞扬的样子。
      站在树刚刚发出新叶的枝干上,飞鸟慵懒的舒展着自己的翅膀,白色的羽毛在阳光看起来光彩熠熠。
      树满足的笑了。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从那以后,对于树来说,每一年只有两个季节。同飞鸟一起度过的季节和思念飞鸟的季节。
      与此同时,他继续的努力做好一颗田野里的树,尽可能为可爱的小兔子们和过往的旅人们提供一点荫凉与依靠。
      树一年一年的的长高,每过一年,他的心就会多出一个圆圈。他的心每多出一个圆圈,飞鸟就在他的生命里增添了一份重量。
      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飞鸟和自己应该同属于一个物种。他们都有长长的,细密的根,一如树在泥土里扎根一样,飞鸟也在树在的心里牢牢的扎了根。
      在飞鸟的心里树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一个舒适的窝?一个享受美味的好地方?其实,无论怎样都好。
      他并不期许他的回报,他只想给他最温暖的怀抱。

      时间一年一年的走过,飞鸟在春天的时候到来,夏末的时候离开。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再回来。
      树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依然热爱每一个季节,每一天都努力的向上生长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高了一大截。
      当第七个春天来临的时候,树仰起脸来,看着飞鸟从远方的天际朝自己飞来。
      树绽开笑容,伸展着自己的枝桠,准备给飞鸟大大的拥抱。
      飞鸟也对树微笑,一如既往的,他在树的上空短暂盘旋之后,轻轻的降落在树的枝头。
      就在那一刻,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似乎发生了变化。
      飞鸟的白羽毛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一双深棕色的眼睛也依旧明亮。究竟是什么有变化呢?树在心里思考着。
      飞鸟好像是变轻了。
      难道他在路上没有吃饱虫子?难道他遇上了什么坏天气?树想问,却没有出口。毕竟飞鸟是那么的爱漂亮,问了惹他不高兴怎么办。
      还是尽量减少防虫液体的分泌吧,要让飞鸟吃个饱才好。树这样决定了。

      天气一天一天的转暖,树的枝桠上也长出了更多新叶,飞鸟将自己的窝休整的更加舒适 ——所以他睡在里面的时间也变长了。
      树是很喜欢看飞鸟的睡颜的,他会偷偷的猜想飞鸟会有什么样的梦境。从前的日子里总是飞鸟比他先睡醒,他几乎没什么机会飞鸟睡觉的模样。
      现在,他可以尽情的偷看了。飞鸟睡觉的时候也是很漂亮的,漂亮到树不禁怀疑他怎么会降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久之后,夏天热情的来了。田野里开满了色彩绚丽的小花,小兔子们也奔跑的更加欢乐。
      树身上的虫子渐渐的多了起来,飞鸟还是会扑闪着翅膀,将那些虫子从树的身上一一赶走,但他却不再像以前一样飞快的将它们全部吃掉。
      飞鸟好像又变轻了。
      是不是这一年的虫子不好吃呢?树不由的怀疑,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想想怎么样来吸引一些新的虫子了。
      又一个夏末的夜晚,树和飞鸟一起仰望浩渺的星空。
      “星星们总是这么漂亮啊。”树开心的赞叹着。
      “是啊,每一年都是一样的漂亮”飞鸟说。
      你不也是每一年都一样的漂亮吗。树在心里偷偷的说着。
      “它们也依旧是那么的遥远,不管我怎么努力的飞也飞不到的遥远。”飞鸟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落寞。
      “但你至少可以努力的飞到南方。”七年之后,树已经可以说出这样一句玩笑话。
      他在等在预期之中的回应,他却选择了片刻的沉默。

      “南方也飞不到的。”飞鸟再次开口。
      “什么?”树没想到自己会听到他这样说。
      “就算能勉强的飞到南方,也没办法再飞回来了。”飞鸟继续说。
      “你要去新的森林?”树固执的问。
      “你啊,不要装作没听懂好不好。”飞鸟假装生气的用翅膀拍了拍树梢。“我没有力气再飞去南方了,也不可能再飞回来了。”
      第一次,树不想听飞鸟在讲什么。
      “我不会再看到春天了,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树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活不过这个冬天的。”
      树什么也没有听到。
      “听我说啦,好好的听我说。”像是没有察觉到树的心情,飞鸟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是一棵很特别的树,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这一点。你和我所见过的其它树木都不一样,你不是那种会被用来烧柴火或者用来盖房子的树。”
      可我是用来给你搭窝的树,树想要这么回应他。
      “你真的特别,你知道吗,你可以活成百甚至上千年。你会承载无限的荣耀与尊崇,人类会把你誉为神树。”
      我吗?
      “而我只是一只再平凡不过的飞鸟,只能在世界飞翔不到十年。像我这样的飞鸟随处可见,只不过是天地之间渺小的匆匆过客罢了。”
      不,你不是。
      “也许,我当初真的不应该停留在这里。我更不应该后来又回来,每一年都回来。明明知道你总有一天会遇到别的飞鸟,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留在你身边。”
      “你就是最漂亮的飞鸟。”树突然开了口。
      “不,我不是。你值得一只真正既特别有漂亮的飞鸟——”
      “——我不会再遇见什么又特别又漂亮的飞鸟了。”树大声的打断了飞鸟,怎么他还不明白呢?!
      “因为,我已经遇见了你。”树不禁惊讶于自己坚定有力的声音。
      “你。。。”飞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树却听到了飞鸟的心跳在加速。
      “既然飞去南方会很辛苦的话,那就不要走了。”树继续说。“留在我身边,你知道我的叶子每年秋天都会变成许多种颜色吗?我一直都想让你看看呢。”
      “可你知道到了冬天我就会——”
      “——你知道秋天有多长吗?整整91天呢。91天可以用来看91次日出和日落,我们可以一起看91次星星呢。91一天真的很长呢,你数得过来吗?”
      “我——”
      “——秋天的时候,这片田野会是一片金黄的模样,小兔子们会在草丛间跑来跑去,忙碌着准备过冬的食量。我呢,也会多保留一些我的叶子,这样你在冬天的时候就不会冷啦。”
      “但是——”
      “——下雪你也不用害怕哦,我会把你捂得严严实实的,决不让一朵雪花落在你的漂亮羽毛上。”树的声音无比轻快,他已经非常的期待丰收的季节了。
      “可是,”飞鸟停顿了一下,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接着说:“我的羽毛,已经越来越少了,我会变得光秃秃的,一点也不漂亮。你还希望这样的我留在你身边吗?”
      飞鸟的漂亮羽毛变少了?是这样吗?树心想自己怎么没有发现、虽然飞鸟的确是在自己的枝桠上留下了更多的白色羽毛,但飞鸟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漂亮啊。
      “没关系的啊,少了几根羽毛又怎么样,你还是很漂亮啊。”树这样说,他也真心这样想着。
      “有关系的,没有了羽毛的我就不再是只漂亮的飞鸟了。连我自己都会讨厌我自己的。”飞鸟说着垂下了眼睛。
      “这样啊,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这下到了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的时候了。
      他小心翼翼的挪动开几只聚在一起的树枝,露出树干上的小洞。
      树洞里有自从他们相遇以来,飞鸟落在树身上的每一根白色羽毛。
      每一根羽毛都被精心的珍藏着,洁白如初,不染尘埃。
      “现在,你不用担心羽毛的问题了吧?”树有点得意的看着满脸惊讶的飞鸟,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的树皮好像在发烧。

      “这样,就不会觉得冷了呢。”过了许久,飞鸟才再度开口。
      “是啊,再也不会觉得寒冷了。”树说着,抱紧了他心爱的飞鸟。“何况,距离天气变冷,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呢。
      树和飞鸟互相感知着彼此的心跳,他们都在微笑。
      他们都知道,这一年的秋天会很长,长到他们可以感受遍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与温暖。
      91天,也可以是地久天长。

      “我每一年都在到处寻找钻石,我总想着找到了之后就把它放在窝里,可我怎么也找不到。”
      “看不出来你也会干这么傻里傻气的事情。”
      “你还不是一样,为了让我多吃一些虫子,故意减少树干里汁液的分泌。不要再这样啦,有太多虫子你会生病的。”
      “你都知道?!”
      “当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因为我一直住在你心里嘛。”

      很久之后,当长途跋涉的旅人们经过这一片空旷的田野的时候,他们会谈论起一个传说。
      很久之前,曾经有一棵树独自地生长在这里,那是一棵很特别的树,它的品种被称作树之精灵,它可以活成百甚至上千年。
      可是在有一年的冬天,那棵树莫名其妙的生了病。当春天再度降临的时候,它的枝桠上没有长出一片新叶。
      “真是可惜了呢。”人们总这样感叹着。
      但这些旅人们所不知晓的是,当他们在寂静的夜晚抬头仰望星空,试图寻找方向的时候,有两颗靠在一起的星星,正闪耀着试图为他们照亮前方的旅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爱在第三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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