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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风波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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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入夜,果然柴靖禾亲自接了悠荻和陆先生来到灵堂,开棺验尸之前,悠荻毕竟是女孩子,头一次见到这些,难免害怕,柴靖禾便带她到外边的走廊,留陆有道在里边检验。
月色朦胧,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悠荻觉得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的问:“柴将军平日里和你感情很好吗?”
柴靖禾摇摇头,“大哥常年在边疆戍守,很少在家。我们家平日里都是不苟言笑的。”
悠荻点点头:“那你算是比较和善的啦,我见了你爹爹真的挺害怕的。”
柴靖禾说:“其实大哥人是很好的,尤其是对待下属。上次西征乌桓,粮草不足,大哥就让有伤病的弟兄吃。后来虏获的敌人的粮草,质量很差,也是大哥带头先吃不好的,把质量好的留给自己的弟兄。”
悠荻说:“这就不对了,身为一国之将,自然比那些普通士兵要重要的多,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柴靖禾宠溺的笑笑,说:“一方面,是大哥人真的很好,愿意吃最多的苦,而与策略无关,另一方面,相较之下,这样做可以让弟兄们觉得将军和自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士气大增,还是值得的。”
悠荻托着下巴,看着星星若有所思,又歪着头问:“去劫敌军的粮草为我所用,倒是个好办法。”
柴靖禾见她鼻子微耸,长长睫毛,一脸天真,心神一阵荡漾,忍不住摸摸悠荻的头,说道:“傻丫头,哪能那么容易就能劫到呢?行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双方防守最严的一项了。曾经听大哥说,这次看守粮草的都是老兵,想是兵力不足,也算运气好了”
这时,靖禾派去放哨的小厮阿申慌张跑来说:“爷,不好了,三公子跑去向老爷不知说了什么,他们正往这边走呢。”
靖禾一听,急忙先进去通知陆有道,让阿申先请陆有道离开,自己和悠荻将灵堂打扫干净,正准备送悠荻离开,忽听得一个威严的声音:“靖禾,你不好好为你大哥守灵,在这里做什么?”
接着他们身边就忽然亮起了灯,被团团围住,靖禾的父亲柴凌威风凛凛,神情严肃的站在走廊的一边,身边是柴靖仁,一脸的得意。
看清对方竟是一个女子,柴凌怒气更盛:“要不是阿仁告诉我,我也不相信你三更半夜私会女子,你就是这么为你大哥守灵的吗?你的教养都到哪去了?
柴靖禾将悠荻护在身后,说道:“儿子知错了,甘愿受罚。”靖禾知道父亲一向不和女子计较,希望自己先认错,将悠荻先送走再说。
谁想柴靖仁插话道:“父亲,这个女孩似乎是王爷府的人。”
柴凌一听,顿时怒从心生,正要发作,悠荻上前跪在地上说:“叩见大将军,奴婢的确是王爷府里的人,曾受将军大恩,这次听闻噩耗,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特来拜祭,还请柴国公恕罪。”
柴靖仁在一旁冷笑道:“要来拜祭怎么不选在白日光明正大,非要夜晚在这里偷偷摸摸的。”
悠荻说:“公子说的是,只是因为小女子身份低微,无法进入到这里,因此恳求二公子带奴婢到这里拜祭。”
柴靖禾上前跪下说道:“是儿子的错,求爹爹放过她,儿子愿受责罚。”
柴凌一向不耐烦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又不想和王爷再和王爷府的人有瓜葛,挥挥手,说:“来人,带她下去。”
悠荻本想再为靖禾求情,但靖禾连使眼色,让她先走,只好作罢。
回到王爷府,陆有道已经等在那里,悠荻急问道:“先生可有所发现?”
陆有道说:“死者全身浮肿,眼角有血丝,再加上太医的描述浑身打颤,全身疼痛,吐血而亡,确实是中了“迷迭香”的毒,这种香遇酒而化为剧毒,无色无味,而柴将军之前确实只在王爷府刚刚饮酒离开,所以……。”
大家听了此话,均有些失望,有人说道:“先生,有没有可能由于死者已经死亡很久了,所以有一些变化,诊断的不会很准确。”
陆有道说:“有些特征是不会变的,比如眼角会有血丝,哦,除非,不过可能性是很小的。”
悠荻听到有希望,便问道:“除非什么?”
陆有道说:“也有可能是染上了疾病,鼠疫的症状也是这样,只是将军一向身体康健,怎可能患上这种病?这只在西域流传,京城还很少。”
悠荻说:“这就对了,肯定是鼠疫,将军去年不是西征西域了吗?”
陆有道说:“这个还需要再调查一下,这几天,大家也累了,尤其是悠荻,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悠荻回到房间后,一直担心着靖禾的情况,但时间已经很晚了,什么都不能做。结果,一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天一直灰蒙蒙的,下着大雨,但悠荻还是派能说会道的雅晴出去打听。
结果没过多久,她就回来,告诉悠荻:“小姐,柴公子正在柴府的大门前被罚跪呢。”
悠荻心里很难过,终究还是连累到了阿禾,遂赶到柴府门前。
果看到柴靖禾跪在柴府大门前,被雨水湿透了衣服。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柴凌这样惩罚自己的儿子,真的确让人心酸。
靖禾跪在地上,忽然觉得有人走到身边,一把伞为他遮雨,他抬起头,看到是悠荻,还是很开心地笑着安慰道:“没有关系,爹爹只罚我跪到午时就好了,你不要自责。”
悠荻不听还好,一听到这话就热泪盈眶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说不出话来。
靖禾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悠荻为自己伤心掉泪,所以一时手足无措,又想为她擦泪,又不敢站起身来,只能不断地说:“乖,别哭啦。”又对跟随而来的雅晴说:“雅晴,快劝劝你家小姐。”
雅晴在旁边也劝道:“小姐,我们走吧,在这里也帮不了公子,小姐倘若不注意自己得身子,公子会更伤心的。”
悠荻知道靖禾侍父极孝,一定会跪到午时,少一刻都不行,而自己在这里确实也无济于事,加之最近实在心力交瘁,只怕淋雨过后,一场大病,耽误了事。于是擦擦眼泪,又走上前一步,在他面前双膝跪地,用手绢帮他把脸上的雨水擦掉,然后低头一刻,抬起头鼓起勇气说:“论理,我应该在这里陪你,只是现在王爷还在危险之中,一刻不能耽误,你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一定不会辜负。我先走了,我告诉你,我们来日方长,我一定好好珍惜。”
雨中的悠荻,说这番话的时候,坚强而羞涩,别有一番风韵,靖禾痴痴地看着她,拼命地点头,有后悔自己不该又让她在雨中受冻,便催促着雅晴伴离开了。
回到王爷府,雅晴一边服侍悠荻换洗,一边问着:“小姐,你刚才那样说,是不是就算答应柴公子了?其实柴公子看起来虽然笨笨的,但待小姐可真的不错……”
忽然凝幽回来说:“小姐,刚刚陆先生传来消息,说是已经调查过柴将军的军队,发现吃过从乌桓掠来粮食的士兵有不少病发,症状也是和柴将军之前的一样。陆先生已经在书房等着小姐呢”
悠荻说:“真的?带我去见一下陆先生。”
来到书房,陆有道并几个谋士已经在那里,见礼过后,悠荻问道:“先生查证的消息可是属实?”
陆有道说:“确是如此,而且,我有一位朋友,来自西域,精通医术,我也询问过他,经他诊断,出现过这种症状的人确实是患了鼠疫。我也已经派人将有关的情况透露给了负责调查此案的刑部侍郎,相信王爷应该会安全回来。”
悠荻叹道:“想不到柴将军年近二十四岁,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竟会命丧于鼠疫,乌桓这招也太过阴险毒辣。”
又有一人接道:“而且,如果真的是鼠疫的话,情况就更加危急了,牵扯到的是百姓的性命,圣上的心思自然也从柴将军这一案中转到了如何消灭鼠疫了。”
陆有道也叹道:“如此一来,就更令人忧心了,鼠疫很容易扩散,而中原又没有医治之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过不几日,果有圣旨颁下,宣告柴靖飞护国大将军之死一案已经查清,乌桓之人将有鼠疫的粮食故意让朝廷的军队抢走,而柴将军也正是由于率先吃了这粮食而染上鼠疫而亡,与炫奕并无干系。
这天,与往常无异,而王府内部却是一片热闹,大家都在准备迎接炫奕归来。
炫奕却只与陆有道等几个谋士相聚一段,临别时,陆有道说:“要我说,还要多谢谢悠荻,她为了帮你,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炫奕微微点头,说:“我知道了。”
众人散去,炫奕叫悠荻来,悠荻辛苦多日,终于见到炫奕平安归来,自然喜笑颜开,炫奕的目光却有些躲闪,说道:“这些天,辛苦你了,陆先生都和我说了。今天去拜见母妃的时候,曾经提起过你,她很喜欢你,想见一下你。”
悠荻微微笑道:“承蒙太妃垂怜,真是有幸,那我一定好好准备。”
炫奕原本收留悠荻,没有想到很多。谁想经过这次事情,不禁自己幕下谋士,就连母妃都知道了悠荻,大家都觉得悠荻对他有情有义,早已将悠荻当做他的人一般,这是他始料未及的。炫奕随手拿起一本书,头也不抬,冷冷说:“不着急,母妃过几天便要去五台山祈福,这事等母妃回来再议。”
悠荻见他不似平常,心下微微纳罕,哪里想到竟是为了有意躲避她,只说道:“明白了。”
谁想炫奕又问道:“这些天看守我的原来是你弟弟。”
悠荻原以为他不喜提及当日身陷囹圄之事,而现在主动提起,一时猜不透他这话是何意,只得点点头,说:“是我弟弟灵川,如果对王爷有得罪,还请王爷多多包涵。”
炫奕摆摆手,冷笑说:“身为谢崇正的儿子,在羽林军中当一个小兵,不知谢大人作何感想。”
悠荻听他这么说,以为他有意帮忙,喜道:“我们都不想他这么做的,是他自己不愿听爹爹安排的,一意孤行,我想如果王爷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炫奕冷笑道:“他已经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难道你竟不知?”
悠荻听了此话,轻轻摇头,又是惊奇又是担心,心中疑团突生,阿川是如何做到的?何以竟不让自己知道?又见炫奕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靠近她,盯着她,轻轻地说:“难道那日你毒死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之时,就没有为你弟弟着想,他该如何交待?”
悠荻听了,更是惊奇,那日她只是在酒中下了迷药而已,绝不至死,然而那酒确实枫荻给她的,难道她竟想毒死炫奕,抑或她早已料到悠荻不会将酒给炫奕?无论哪种原因,她都没有理由要毒死谁,而此时此刻,悠荻知道自己也只是推测,就算说出是枫荻下的毒,炫奕也绝不会相信,反而招致他的厌恶,只得退后一步,跪下道:“不管殿下相不相信,悠荻确实没有想着毒死他们,真的只是迷药而已,也许是我的错,错下了毒,但本意真的不是如此,望殿下明鉴。”
炫奕却不为所动,淡淡说道:“既已经发生了,又有什么好计较的,你这几日为了我也确是辛苦了,你先退下吧。”
悠荻心里一寒,他这么说,终究是不信自己,却知道再分辨下去也无益,只有找灵川问个清楚。”
第二天,悠荻便想着去找灵川。
然而,灵川向来行踪不定,悠荻也只好麻烦雅晴带话给柴靖禾,请他帮忙约灵川到得月楼。
不料,雅晴回来,有些诧异地说:“小姐,我刚刚没有见到柴公子,我遇到阿申,他说柴公子向皇上请求出征乌桓。不过我已经转告给阿申了,他说一定把话传到。”
自从那日雨中向靖禾说过那番话之后,悠荻事后都有些不安,已经习惯了对他任性,对他撒娇,这次心里又极为愧疚,不知如何再次面对他,现在听说他远征乌桓,心想他从没有上战场的经验,此去凶险万分,不禁忧虑万分。
悠荻急问:“那么现在阿禾在哪儿,我去找他。”
雅晴急忙拦阻道:“小姐还是别去了,柴公子正在宫中商议西征大事,一时半会回不来呢。”
悠荻刚才一时激动,冷静下来,却也想不到见面以后该向他说些什么,是劝说他不要去么?倘若临阵退缩,也不是大男儿的作为,是要叮嘱他些什么,却有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高大威猛而又腼腆羞涩的男子牵动了的悠荻的心,会为他担心,会为他流泪。
回头看到凝幽在一旁刺绣,温柔宁静,不禁问道:“凝幽,你说柴靖禾这个人怎么样。”
凝幽抬起头,似是十分惊讶,悠荻笑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实话就好,不必紧张。”
凝幽想了想说道:“柴公子心好,是真心实意地对小姐好,可是奴婢见了他总是有些害怕。”
悠荻诧异道:“怎么会?”
凝幽说:“奴婢知道小姐觉得柴公子呆头呆脑的,其实柴公子只有见了小姐才会这样的,有一次小姐让奴婢去找柴公子,他正在羽林军中训兵,统领十几万禁军,都听他口令,那动作做的可真是整齐划一,威风的紧。”
悠荻笑道:“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想了想又问道:“凝幽,那你说,我为什么见了他总会控制不住的发脾气,可是看到他为我在雨中罚跪,就会难过,听到他出征又会担心,这算不算喜欢他呢?”
凝幽想了想,和善地说:“奴婢觉得小姐这是心软,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会有这么一问了。小姐心好,人又聪明,而柴公子在小姐面前总是笨笨的,不讨好,虽然对小姐好,可小姐总觉得不自在,这样也不好。”
凝幽比悠荻大三岁,是外公家一个老仆的女儿,自小服侍悠荻,话虽不多,但忠心耿耿,与世无争,而雅晴是一个落魄商人的女儿,他爹自生意落魄之后,便一味喝酒赌博,最后到了卖女儿以还赌债的地步,悠荻的外公看着她机灵,便买了回来给悠荻使唤,雅晴聪明有余,能说会道,但悠荻却很少见凝幽说这么多话,觉得她是真的为自己着想,心里一阵温暖。
说话间,到了巳正三刻,悠荻便带着雅晴,凝幽来到一家小客栈,这家客栈十分偏僻,以前灵川曾经带悠荻来到过一次,他说来喜欢这里的清静,悠荻并未多想,这次再来,发觉客栈客人很少,所来的似乎都是熟人,心下隐隐感觉灵川有什么私密的事情要和自己说。
没过多久,灵川来到,悠荻见到他,换了一套玄色长袍,更成熟稳重了一些,但背脊依旧挺得很直,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傲气却更明显了,于是悠荻抿嘴笑道:“阿川出落的越发有出息了,这出去了,不知道要占据多少女孩的芳心,可有心上人?”
灵川脸上一红,说:“阿姐,你怎么不正经起来了?”
悠荻拍手笑道:“姐姐关心一下你的婚姻大事,怎么不正经了难道以后你都不娶了吗?”
灵川说道:“汉代霍去病将军曾说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阿川不干一番事业是不会考虑儿女私情的。”
悠荻叹道:“有这番雄心壮志是好的,不过也不用分的那么太清楚,遇到心仪的女孩就告诉阿姐好不好?”
灵川没想到悠荻竟然会关心自己感情方面的事,所谓长姐为母,怕是也有些道理,转而说:“阿姐,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悠荻敛去笑容,问道:“你是怎么当上御前侍卫的,怎么都不和阿姐说一声,还有,那晚两个侍卫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川抱头说道:“阿姐,您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先答哪一个呀?”
悠荻严肃地说:“一点点的说,一件都不能放过。”
灵川说:“那晚你离开之后,我很生气,那个王爷也太无情无义,阿姐,你冒着风雨去看他,腿都被划伤,他居然视而不见,张口问的还是那个宫里的娘娘,还敢责备你……”
悠荻打断道:“好啦,说正事。”
灵川说:“我正要说呢,我十分生气,就不愿站在里面对着他,就出来吹风,本以为那两个大哥只是昏睡过去,谁想走近一看,他们嘴角竟有血迹,再凑近发现他们早已没了呼吸,我吓了一跳,三个看守的,只剩下我一个,您说,我该怎么交代。于是,只好将血迹清理干净,又在他们伤口上补了几刀,然后又刺伤自己,去找了公公,说:‘大约寅时遭到了刺客袭击,两位大哥战死,我负了伤,死了侍卫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就过去了。”
悠荻又问:“那么你被封为御前侍卫,又是为何?”
灵川说:“我向那位管事的公公禀告的时候,皇上刚好路过,嘉奖我英勇,就封我了,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了,那御前侍卫又不是我一个多封少封一个又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悠荻问道:“你这么说,皇上就信了?”
灵川挠挠头,说:“信了,有什么不信的?”
又拉着悠荻的手,说:“阿姐,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就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啦。”
悠荻微微一笑,说:“好啊,这次你能荣升,我也很高兴,在内宫之中,安全了许多,也不用我太操心了。”
灵川说道:“阿姐,你老是担心我。要我说,你才让我担心了。从那晚我就看出来了,王爷绝不是你的一生所托,您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悠荻说:“你这是孩子话,进去了哪有出来的道理,再说,你让我去哪儿呀?在这京城举目无亲。难不成让我也住到宫里去?”
灵川说:“那也不错呀,依阿姐的姿色,绝对可以封妃册嫔。”
悠荻脸上一红,说:“你怎么说起这等混账话了?在王爷府里好歹出入自由,为了荣华富贵,进去那断情弃爱的皇宫,有什么好?”
灵川沉默了半晌,忽又问道:“阿姐,你还记得秦步云吗?”
悠荻说:“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样高贵潇洒的男子,任谁见一面都不会忘的,怎么又说起他了。”
灵川说:“我记得他京城人,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找他帮忙呢?”
悠荻叹道:“不是没想过,可是京城这么大,又去哪儿找?最后,还不是放弃了?”
灵川沉默了许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悠荻起疑道:“阿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姐姐?”
灵川摇头否认,悠荻盯着他问道:“阿川,你从小就没对我说过谎,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姐弟两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灵川却掩饰道:“哪里?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哪有瞒你?阿姐,宫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便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悠荻沉默许久,过后,一字一顿地说:“他没有说实话。”
雅晴站在一旁,问道:“小姐,怎么知道的?”
悠荻说:“他这话,骗的过别人,骗不了我。何以皇上就碰巧听到他汇报?有何以他说遇到刺客,仅凭一家之言,皇上不仅不怪罪,甚至还嘉奖了他?依着皇帝以前的风格,这个皇上断不会如此轻信人言。”
凝幽在一旁劝道:“少爷的性子也是倔强的很,不愿说的事是任谁都逼不出来的,好在已经过去了,小姐不拆穿少爷的谎言也是对的,不如就放过算了。”
悠荻摇摇头,叹道:“我倒是想问下去呢,可是你们瞧瞧,他竟跑了,明显是躲着我。”
心里有些难过,现在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肯说实话了,转而又想,也许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在皇上真的没有追究,而这御前侍卫也是货真价实的,不如就让它过去好了。
回到王府,悠荻听总管说王爷即将退朝回来,便不及休息,心想该如何向王爷交代。
王府厨房之中,悠荻不紧不慢地轻轻扇着,煮了近一格时辰的燕窝羹散发的甜香扑鼻,让人闻起来说不出地受用,在一旁帮手的王府的老仆王妈不禁叹道:“姑娘,老仆从前也常煮冰糖燕窝粥,您到底加了什么稀罕的材料,怎么闻起来就这么香呢?”
悠荻微微笑道:“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在煮燕窝之前,我以雪莲,樱桃,灵芝为锅底,用每日清晨收集荷叶上的露珠为引,炖了一个时辰,然后雪莲之类弃而不用,加入燕窝慢慢炖,每过一刻,便加入一片菊花的花瓣,这样花香便慢慢融入燕窝之中,再加上荷叶之鲜,樱桃之甜,雪莲之纯,灵芝之甘,这燕窝便香甜许多啦。”
王妈一边听着,一边念着“阿弥陀佛”。叹道:“小姐真是心灵手巧,难为姑娘你想出的这法子,若是我们,便是有了这些材料也不知该如何做。”
悠荻笑道:“王妈,您要是喜欢,我便将菜谱写下来,送给您,现下,我先给王爷送去啦。”
炫奕正在书房看书,忽有一阵清香传来,让人觉得说不出的神清气爽,接着见到悠荻端着一小盅燕窝粥上来,纯白如雪,晶莹剔透,轻啜一口:“燕窝的绵滑之中更有着菊花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又问道:“你今日去见了你弟弟?”
悠荻心里一沉,说道:“见到了,悠荻无能,没能问出来什么,还请王爷恕罪。”
炫奕淡淡一笑,慢慢喝着燕窝粥,竟然没有再追究。悠荻见书桌上多了一个漆木镂空精雕的长盒,心下好奇,多瞧了几眼,炫奕见到,便将盒子打开,只见里边放着一个一尺来长的雪白人参,不禁叹道:“这雪参远长过其它人参,宛然是个成型小儿的模样,头身手足,无不具备,肌肤上隐隐泛着血色,真是希世之珍。”
炫奕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赞赏,说:“你眼光不错,这是西域王进贡的千年雪参,你拿去吧。”
悠荻笑道:“悠荻可没有福气消受这么名贵的东西,怕折寿,悠荻就将它做雪参汤,用以为王爷恭贺中秋之礼,如何?”
炫奕听了,淡淡一笑:“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