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黎明》苏慕歌

8、Chapter7：家中该不会是遭贼了吧！

　　拂去脸上的雨珠，宋沙弦看了一眼外面的滂沱大雨继而向前走去。
　　“恩，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刚踏进叶初锦的班级便听到他这么严肃的答话，这般神情，宋沙弦还是第一次见到。
　　叶初锦急急忙忙收了手机，匆匆忙忙拾起书包走出时，看到了站在了门口的宋沙弦。
　　“小馨，你怎么还在这。”
　　“我没有伞。”宋沙弦看着叶初锦紧蹙的眉头，“你，有事啊。”
　　“恩。”
　　宋沙弦扬起有些勉强的笑容，“我刚看见阿影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可以跟她一起回家。”
　　叶初锦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路上小心点。”说完立刻飞奔离去。
　　第一次看见有事会比她重要。
　　笨蛋叶初锦，她的笑很勉强难道就看不出吗，她的委屈就很难听出来吗。宋沙影现在恐怕早已不见人影，要她如何回家。
　　***
　　现在不过四点半，夏日的天却阴沉的可怕。
　　雨依旧下着，丝毫没有降下来的趋势。
　　冥山。人影稀疏。
　　抿着嘴看着眼前墓碑上的两张照片，眼前的朦胧模糊了双眼。管家依旧在身旁，为她撑着伞。
　　先前放下的几株白色菊花早已被大雨打湿，白洁的花瓣上沾上了点点淤泥。
　　夏日的雨即使很大也只会使人感到凉爽，可此时站着这里的林默暖，却感到刺入骨子中的寒冷。
　　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们早已化作一堆白骨，可那刻入骨髓的疼痛还是在嘲讽的提醒她。睡在这里的是她的父母，睡在这里的人就是一直缠了她六年之久的病痛。
　　——那不是难过。而是无法磨灭的恨意。
　　叶初锦直到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才知道今日竟是父母好友司徒夫妇的忌日。这也就表示，从小与他的唯一玩伴林默暖会去拜祭。
　　叶初锦是昨日才知道林默暖回国的，林家和叶家一直是世家，昨日在新华书店遇到林默暖的时候，他别提有多惊讶了。一问，才知道林默暖以为他们搬了家，便没去找他。回到家后，他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
　　从一挂下电话的那刻起，叶初锦的心里便有些烦躁。林默暖的情况，恐怕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
　　即使可谓是冷酷无情的叶初锦，也会替她默默的心疼。
　　等叶初锦赶到冥山的时候，林默暖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管家也是认识叶初锦的，在看到他走近之后，便告诉他林默暖在这站了一个下午。叶初锦让管家拿着他的伞先回到车上，管家稍有迟疑但还是答应了。
　　管家的离去，让叶初锦和林默暖彻底暴露在雨水之下。
　　林默暖的身子轻轻的颤栗着。
　　叶初锦本身便是一个不善言词之人，滂沱大雨之下，叶初锦将林默暖抱在怀里，薄唇吐出温热的气息，“肩膀借你。”
　　不是情人之间的温存，却更胜情人间的亲密。单纯的认为这只是朋友间的帮助的叶初锦，和从未谈过恋爱的林默暖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第二天，林默暖发烧不止管家又在原有的假期上再加了一天。与此同时，宋沙弦也光荣“负伤”，宋沙影替她请了假。
　　宋沙弦是被楼下的杂音闹醒的。从混沌到清醒，楼下那玻璃碎声和尖锐的金属敲击声依旧响个不停。
　　宋沙弦撑着床慢慢坐起，额头上的冰袋随之掉落到身前软趴趴的化成了水袋——这大概是早上宋沙影离开前替自己放上的吧，记忆中，昨日还未有这个。
　　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时钟，11:45。彼时正值风嵩放学时刻。今日星期四，宋沙影应该还在学校，蓝爸蓝妈会在工作岗位上解决午饭，也就是说，此刻家中就只剩因昨天淋雨发烧而请假的宋沙弦一人。那——
　　楼下的那位发出这么大声响的人，又会是谁？
　　宋沙弦心中一紧，家中该不会是遭贼了吧！
　　下了床，赤着的双脚一着地便觉得有些冰凉，现下屋外已经不再下雨了，江南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怕是冷空气要来了，反复无常的天气总是让人心生烦闷。
　　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走过走廊，下了楼梯。
　　宋沙弦躲在楼梯入口的柱子后面看着客厅的情况。这该怎么形容呢，一片狼藉。
　　声源从厨房内传出，宋沙弦思量再三还是小步小步慢慢往厨房移去，路经客厅的茶几时，宋沙弦顺手拿来了蓝爸喝空的啤酒瓶。
　　等宋沙弦靠的很近时，厨房中的人影正蹲在地上翻着冰箱下面的东西，冰箱门挡住了那个人，也挡住了宋沙弦的视线。
　　一步，两步，三步……
　　宋沙弦此刻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握着啤酒瓶的手在颤抖中高高举起。
　　“啊——”尖叫声。
　　“砰——”玻璃碎声。
　　宋沙弦抱着头蹲在地上，刚刚的惊险让她气喘吁吁，心有余悸过后，宋沙弦忽然想起什么的抬起头来，“阿影！！！”
　　***
　　宋沙弦有些虚心的端着两碗面出来。
　　早已在餐桌上做好的宋沙影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宋沙弦。
　　话说宋沙影因宋沙弦发烧在家有些担心，一来父母不在家，二来家中没个做饭的。她好歹是宋沙弦早几十分钟出来的姐姐，也会突然良心发现的想要照顾一下妹妹来增进增进感情。可事实证明，宋沙影真的不怎么适合去当一个“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乖女人。没把家中弄的像杀人现场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可是以宋沙影的粗神经早就忘了她弄出的声音能把一头猪也给吵醒的事实，不仅午饭未做成功，反而被宋沙弦当做抢匪差点就要在脑袋瓜上破一个洞了。
　　幸好她在宋沙弦要砸下来的那一刻看见她，吓得坐到在地，而宋沙弦又并没有砸准，敲到了冰箱门上。虽说如此，可看着一片片碎玻璃掉在自己身上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宋沙弦将自己做好的面放了一碗在宋沙影面前后，就乖乖的坐在了她的对面低着头准备受训。
　　“贼？小弦字，如果家有贼的话应该是先报警吧。”宋沙影眯着眼睛说道。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宋沙弦的认错态度一向很好。
　　再大的火气，看着如此的宋沙弦也消去了大半，“真是的，亏我好心回来给你做饭。”说着，宋沙影毫不客气的拾起筷子开始吃面，现在都12点了呀，她早饿死了。
　　宋沙弦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宋沙弦忽然间有些头疼，想起刚刚满地的狼藉不由的埋怨道，“阿影还是不要靠近厨房的好。”
　　“小弦字，你瞧不起我？”宋沙影咽下面，“我告诉你，现在要做那‘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女人更本没必要，要做就要‘上的了男人，吓得住流氓’！”
　　“咳咳，咳咳……”宋沙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怎么忘了，宋沙影一向都是语出惊人的。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面，宋沙影念及宋沙弦还在生病中，很是自觉的去刷碗了。
　　宋沙弦收拾好餐桌，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宋沙影，半响，问道，“阿影怎么会四十五就已经在家了呢，家中的时间可是和学校对着得，按理说不会出错才对。”
　　“小弦字，你不知道有一个动词叫‘逃课’的吗？”
　　虽说早已猜到，但由宋沙影亲口证实了之后，宋沙弦还是有些无奈，“阿影，现在都只剩下一年了，还不抓紧用功。”
　　宋沙影擦着碗在宋沙弦眼前晃过，“不要把你身上的那一套用在我这。”
　　“唉，我也不管你了。”宋沙弦说着调头就要离去。
　　宋沙影看了一眼上楼的宋沙弦，又继续将剩下洗好的碗擦干放进碗柜中。
　　宋沙影做好事情后上了楼，去了宋沙弦的房里。
　　推门进去的时候，宋沙弦正拿出书本来翻看。
　　“小弦字，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宋沙弦抬头看着宋沙影道，“比别人少上一天课，自然要看看书，将不懂的划出再去问老师。”
　　宋沙影上前摸摸宋沙弦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半天后才道，“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呢，加上明后两天双休日，你下个星期一就可以接着上课了。”
　　宋沙弦“恩”了一声，看着宋沙影又慢慢吞吞的问道，“今天阿影有没有……恩……遇到光？”
　　“叶初锦？！”宋沙弦不提还好，一提就让宋沙影想到了昨日本该由叶初锦送回来的宋沙弦却淋雨而回，当宋沙影看着好像掉进水中的宋沙弦的模样的时候实在是被吓了一跳。
　　“我看到他他没看到我。”宋沙影没好气的说道，“他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做什么。”
　　“是吗。”宋沙弦淡淡一笑，脸色有些苍白。
　　“小弦字，你……和叶初锦，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影你想多了，我们没事。”宋沙弦起身将宋沙影推向门外，“快去上课吧，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了。”
　　“小弦字，小弦字……”宋沙影想要挣扎，回应她的却是关门落锁的声音。
　　“真是的。”宋沙影皱着眉，小弦字，你越是这样反而让人更加的担心。
　　房门内，宋沙弦走向窗前，等着宋沙影推着自行车出门后，又慢慢的回到书桌前。将刚才的书扔向床上，此刻，桌面上，一本日记本悄悄地躺在那。
　　宋沙弦提笔接着写道，“……那些拍打在我身上的狂风暴雨又算的了什么，再多的伤，也比不上那时的疼痛。……”
　　泪，无声滑落。低落到黑色墨水的字上，蕴开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