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通天下》慕离子

1、1.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钺麟

　　1.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初秋的风并不是那么太凉，带着丝丝爽簌。神清气爽的天气就是让人不由得心生愉悦。
　　冀州常山真定有一村庄，因村中赵姓人居多，故曰“赵家村”。
　　这赵家村虽然是个不起眼的村落，但是因其地特产蜜汁果脯而闻名。果脯甜而不腻，清香扑鼻；果肉干酸甜可口，回味无穷，可谓上品。不少商贾千里迢迢驱车赶来进货，因此赵家村虽然村小地偏，但仍然经济发达民风和谐。
　　就是因为这赵家村的蜜饯太有名，卖的人就多了起来，因此一年之中大部分时期走在赵家村中，都可以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酸酸甜甜的蜜汁味，身上都会沾有淡淡的蜜香。外地人又称此地为“落蜜村”
　　而落蜜村中，最有名蜜饯店的就要数赵甫韩慈夫妇开的“留香铺”了。这家店的零食远近闻名，唇齿留香，而且价格公道，排队来买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桥界兵士李忠，家里的媳妇怀胎五月，就想着吃点酸的东西。李忠听兵头说这落蜜村的蜜果好吃，而落蜜村的店子又数留香铺为最佳，便慕名前来想着买一点给自家妻子尝尝。
　　“老板，给我舀一兜子乌梅干，再来一袋杏肉果脯。”李忠好不容易挤到前头，举着钱满头大汗地喊着。
　　“好嘞好嘞您稍等。”
　　赵甫是个爱笑爽快的中年男人，他的性格秉性也是留香铺的一大亮点。这人没脾气，如果不是你把他逼急了，他连瞪都不会瞪你一眼。之前有个混混来找麻烦，要了乌梅干又说换成葡萄干，后来又换成黄梅肉，又要换成苹果脯，接三倒四换了好几回，本想着赵甫会生气然后好趁机讹点钱，谁知赵甫都是乐呵呵地应着，一点怒容都见不到。反而后面排队的人生气了，最后这混混只得买了一袋糖橘饼。刚想溜之大吉，身后赵甫叫住他，递给他一纸包的蜜饯，说：“我看你犹犹豫豫不知道买什么，挑的东西价格也原来越低，肯定家境不好吧。这点拿回去吃，不要钱。”混混脸刷的一下红了，灰溜溜地走了，也没拿那兜蜜饯。这件事情在当时广为流传，因此买留香铺蜜饯的人是越来越多，而东西就这么好，所以口碑自然也越来越好。
　　趁赵甫打包的时候，李忠四下打量着留香铺。铺子不大不小，却很干净，空气也是甜腻腻的，柜台后面放着好几个瓷缸，里面是不同种类的果子蜜饯。内堂有两个男孩正在下棋。一个身穿白衣的孩子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容貌，只觉得身形挺拔，头发整整齐齐一丝不乱，想必是个很规整的孩子。而另一个孩子，丹凤眼，薄嘴唇，身上穿绛紫色袍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棋盘。似乎胜券在握。
　　李忠想，这大概就是俩夫妻的孩子吧，一家四口真是很幸福呢！
　　赵甫手上功夫很迅速，不一会就把李忠要的东西都打包好了。韩慈笑眯眯接过钱，买卖很愉快。
　　李忠捧着香气扑鼻的蜜饯走出来，日正当头，他也有些饿了。正巧，对面一个“朋满客栈”，李忠便进去点了一碗牛肉面，坐在靠窗的位置等。
　　天蓝蓝，人多多……李忠如是想。
　　他并没有说错，天真的很蓝，而此时落蜜村的大道上，人也真的很多。
　　李忠看了看，这些人手上都握有武器，一个个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样子是要去投军的，的确，最近北平的公孙瓒正在招兵买马，投军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儿。但令李忠疑惑的是，这真定地势特殊，处于晋阳和桥界两个枢纽城之间，由西而来经晋阳、代郡、荆城便可到达北平，由东而来则是过桥界、清河、涿郡后抵达北平。无论从哪边来都是不应该经过这真定这中间城市，莫非都是来买蜜饯的？可这帮人行色匆匆，对两旁的商铺店子丝毫不留意，不像是来买东西的，那……是来做什么的？而且方向都是真定正北的麒麟山。
　　“这么多武者，估计都是冲着钺麟去的吧。”
　　钺麟？李忠一激灵，莫非是那上古神兵？赶忙回头看去，说话的人是刚刚那个在留香铺内堂穿黑衣服的少年，旁边站着白袍的少年，美丽的侧脸可以看到一双大大的眼睛。
　　“真不明白，明明是一件邪器，干嘛那么多人还要送死。”白袍少年嘟囔道，“你说是不是凌儿！”
　　“人性本贪。”黑衣少年嗤笑一声。
　　“云公子来了啊~家里又忙的没时间做饭了吧~吃点什么？”小二笑嘻嘻地迎上去冲着白衣少年道。
　　白衣少年一转头，李忠这才看清楚他的样貌。不属于一看惊艳的那种，但是是一种含蓄的美。虽然是两道剑眉，但是点缀在他的脸上就显得十分清秀，一双分外有神的大眼睛笑得弯弯的，是出自内心的一种笑，让人看了就觉得暖意融融，不自觉就对这个少年好感提升了不少。再加上他一身白和周围散出的一股温温雅雅的气场，活脱脱一只乖兔子。
　　“还是和之前一样吧！”白衣少年的声音清脆响亮，小二应了一声便乐呵呵跑走去忙活了。
　　看样子，这孩子的人缘混的不错。
　　二人坐在李忠旁边的桌子上，共饮一壶香茶。李忠也不再多看，低下头呼噜呼噜吃面。
　　不久，那两位少年的吃食也上齐了，一盘青菜炒腊肉，一盘朋满客栈特色酱猪蹄，还有一砂锅的老鸭汤，两个少年就着米饭开始吃。显然菜很对胃口，二人吃的津津有味。
　　“奶奶的，你找死啊！”突然邻桌一阵骚乱，只见一个拎着刀的武者揪着小二的领子恶狠狠地道：“两盘小菜一壶酒你收老子五十文钱，黑心到家了啊！”
　　那小二想着，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还怕你个吃霸王餐的猩猩不成？反正……
　　他看了咬着筷子皱着眉头看自己的白衣少年，心道：反正老子有撑腰的人在，不怕你！于是乎便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瞪着那个大汉，高声道：“我说这位客官，您点的可是三十文一壶的桂花酿，这价钱咱可一点不黑啊，您上这真定打听打听，哪家的桂花酿不是这价格？”
　　大汉怒吼道：“奶奶的，这真定果然是商人的天下，一个个赚钱赚黑心了，不过是一壶白开水兑的卖这么贵！”
　　小二望天，自家这可是自酿的桂花酿，就算兑水也喝不出来，明显吃霸王餐的！
　　“我说这位客官，咱这可是小本生意，您可别吃了不给银子，咱消受不起！”
　　“你这菜这么难吃还敢跟爷爷我要银子，我砍了你！”说着，挥刀而下。
　　小二见自己玩大了，刀就在眼前了，不由得腿肚子打转浑身发抖，大叫一声：“云公子救我！”这一声，他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李忠见势不妙，他本就是军旅出身，经常的路见不平就拔刀，正要挺身而出，一道白影却以更快的速度从眼前掠过。他还没反映过来，就听“哐啷”一声，大汉的刀掉在地上，那汉子捂着手腕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少年。
　　李忠大骇，刚刚这位少年步履轻盈，自己只当是他走路轻便，谁知从刚刚绝妙的身法看出他还是有两下子的。而且他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想必也是个仗义之人。
　　“喂！客栈里杀人还让不让人吃饭啦！”白衣少年忿忿道，嘴里还艰难地嚼着一块很大的鸭肉。
　　顿时，场面有些……喜感？
　　大汉见手腕上油腻腻的，猛然瞥见了地上的一截鸭骨头，心中不由得对这少年忌惮三分，问道：“娃娃，你是谁！”
　　白衣少年挑眉：“奶娃，你是谁？”
　　大汉跳脚：“老子早断奶了为什么还叫我奶娃！”
　　“没断奶的孩子才不知道吃饭要给钱！”
　　李忠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又急忙捂住嘴。
　　“他这家店的东西不好吃！”
　　“奶娃娃吃奶也不给钱！”白衣少年咽下嘴里的鸭肉，喝了一口汤缓了一缓。娘的，噎死老子了！
　　“小娃娃，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不知道老子厉害的人是乌龟王八蛋！”
　　在场的人本来一脸紧张，现在都笑出声来了。这云儿，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大汉也不再说话，大喝一声拎着刀就冲了上来，白衣少年也不害怕，撇撇嘴，抄起桌上的木勺，先是弯腰躲过大汉的一记横扫，然后附身一腿扫过去，勾住大汉的腿腕一用力，大汉仰面向下倒，白衣少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勺子放在大汉屁股落下的位置……
　　“嗷————————”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条街。
　　李忠唇角颤了颤，如今他终于印证了一句话：兔子急了也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