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蝉鸣又一夏》浮欢已成灰

7、考试，僵局。

　　生病之后，距离期末也不差一两个星期了，据说这次考试成绩后可能跟分科后分快慢班有关。所有人的鼓着一口气学习，早上的早操因为太冷就不再跑了，即使这样，还是有人五点半起床背英语，背政治。六点十分不到，教室里除了走读生不上早读，已经坐满了人。
　　像于梦溪这样平时散漫的人，在大环境的驱使下，也是每天努力。我文科一向不错，考试前只用稍稍翻翻书就能拿个不错的成绩，但是我理科太差了。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对付理化生，但是杯水车薪，该不会的照样不会。做一张物理卷子，十道选择题我能错八道。
　　杜克曾经帮我补了一次物理，被我从头到尾的“为什么”折腾得要疯掉。最后他红着眼睛，揪着自己早就成鸟窝的头发，冲我咆哮：“张月如你再问我为什么，我就从四楼跳下去，你信不信！”
　　我吓得缩缩肩膀，小心的开口问：“那你还是给我传答案，行不行？”
　　杜克一脸挫败的看着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期末考试为期三天，我们每个人在没有暖气的考场上冻得瑟瑟发抖。李亦同学从家里带了大罐的姜汤，给我分了一半。好巧不巧，我这次又坐到杜克的旁边。杜克看着我喝姜汤，冻得小脸苍白的他求我分他点儿。我趁机又勒索他杂志，他也只有哭着接受了。
　　喝着姜汤，我和杜克说着闲话，看见于梦溪和一个栗色头发的男生从我们考场的窗户边走过。于梦溪穿着粉红色的羽绒服，戴着白色的帽子，帽子两边分别垂下来两个白色小球，衬得她更加可爱。那个男生长得确实不错，可以用英俊来形容。高挑的身材裹在黑色呢子大衣里，从背影看还以为是个模特。
　　杜克喝完姜汤说：“看见那个栗色头发的男生没？高一翔，我们隔壁二班的有名帅哥。前段时间跟于梦溪走得特别近，听说于梦溪正在倒追他，每天看他打篮球什么的。”
　　我皱皱眉，拍了他脑袋一下，说：“身为男生你也这么八卦，欠打。”

　　考试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想着杜克说的事儿。看来于梦溪前段时间一直去操场看男生打球，就是为了那个高一翔吧。
　　凭心而论，我不觉得于梦溪倒追男生这件事儿有什么需要被八卦的。喜欢就去追，不是很正常么？凭什么就一定是男生主动呢。况且高一翔让于梦溪从上个男朋友的阴影里走出来，就冲这个，我也支持于梦溪去追高一翔。但是，高一翔太过显眼了，怎么看都不是适合谈恋爱的对象。

　　第二天，我去买了巧克力分了李亦和杜克，顺道去找了于梦溪。给了于梦溪一块儿巧克力，看她撕包装的时候问她：“我昨天见你和一个男生走一起了，是谁啊。藏了这么久都不说。”
　　于梦溪撕包装的动作顿了下，羞赧的说：“高一翔，就是上次期中考试给我传答案的那个。人挺好的。”
　　我点点头，说：“你不会喜欢他吧？”
　　于梦溪慌忙摇摇头，脸更红了说：“哪有的事儿，你别瞎说。”
　　下场就要开始了，我起身准备走。一转身就和高一翔打了个照面。他朝我笑了一下，我急促的点点头，赶忙走了。
　　我在走廊上拍拍胸口，到底是帅哥啊，笑一笑，我心跳都有些加快。

　　最后一场英语考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交了卷子都迫不及待的往寝室奔，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下个学期重新分班，宿舍也要再分一次，苦逼的高一孩子们考完试还要打包行李。
　　我在寝室刚打包好了行李，于梦溪和她父母走了进来。我问了好，就帮着于梦溪收拾东西。于梦溪的父母很热情，一直问我事情。我只好笑着回答，最后走的时候，问我有没有家人过来接，我说没有，等下自己打车回家。
　　于梦溪的父母立刻说他们可以把我送回家，我忙说不用。正推拒着，杜克打电话过来。杜克问：“你有没有人来接？”
　　“没有，你呢？”
　　“也没，咱们拼车走吧。你现在在寝室是吧，我等下过来找你搬行李。”

　　挂了电话，我朝于梦溪的父母感激的笑笑，说等下有人来接，不用麻烦了。正和于梦溪说着话，寝室门就被杜克推开了。杜克上来帮我搬起了一个大的行李箱，我拿着其他杂物就够了，于是和于梦溪告别。于梦溪暧昧的朝我笑着，我脸一烫，不敢再看于梦溪的表情，低着头就下楼了。
　　学校门口排着长长的车队，都是等着接孩子的家长。杜克找的出租车停在一个路口，离校门口有段距离，我们讨论着家长们的车牌子。倒是看见好几辆宝马奥迪什么的。
　　我盯着一辆宝马，鄙视的说：“知道我最讨厌什么牌子么？就是宝马。宝马这两个字不仅透露着浓浓的暴发户气息，更让人觉得，买宝马就是掉身价。”
　　杜克笑着说：“你先买得起辆宝马再鄙视吧。”
　　我哈哈笑着，一时没注意，脚下一绊，整个人狠狠的摔在地上，手里拿的东西也洒了一地。杜克忙把我扶起来，此时我羞愧的不想抬头见人，忙蹲下捡东西。杜克也蹲下来帮我捡，正捡着，杜克让我抬头看另一边。
　　高一翔还是穿着那件黑色修身款的呢子大衣，正打开一辆宝马的车门。路灯明黄色的光照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闪耀得简直就像王子。我看得有些呆，喃喃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于梦溪要倒追他了。”
　　“什么？”杜克没听清，问我。
　　“没什么，赶紧走吧。”我收拾好了东西，催着杜克赶紧走。

　　我和杜克并排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彼此都没说话。一路上的光影昏昏暗暗，让人没了说话的兴趣。我又开始犯困，调整了一个姿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到了小区门口，被杜克推醒，我一看，不知道什么靠在他肩膀上了。我顿时感到全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忙下车拿了行李就往家跑，期间一直没抬头看杜克的脸色更没跟杜克说一句话。我今天的脸都已经丢完了，明天我再也不要出门见人了。

　　考完试还有几天休息时间，用来等成绩。我那几天完全就是窝在家里不出门见人。因为天实在是太特么的冷了。记得有天早上我从温暖的被窝爬出来的时候，完全被挂在窗檐上的冰棱吓住了。我实在不想去猜室外温度，只怕结果更让我糟心。
　　打开电脑也没什么好的。从那天开始，我就没再跟杜克说过话，杜克也是。即使上了□□看见彼此的头像都亮着，也不会像往常一样，点开然后开开心心的聊天。有时候我会看着杜克的头像发呆。他的头像是一个Q版的路飞，大眼睛水蒙蒙的。我看着他头像，一想起杜克那张脸，就总是忍不住微笑起来。
　　但我们彼此还是不说话。

　　我决定去找李亦帮忙。李亦在听了我详细描述之后，下了个结论，杜克那是害羞了。
　　我有点儿哭笑不得，李亦居然比我想象中还不靠谱。没想到李亦更加添油加醋的说：“一般来讲啊，对于他这种宅男，是最容易的害羞的。说不定他还喜欢你呢。”
　　“够了啊，哪有这种事儿。”我头疼的说，让她别讲了，让我静静算了。

　　其实我也完全没辙，每天看着那个亮着的头像发呆。完全没话可说，平时刷论坛或者网页，看到好看的或者好笑的，总会第一时间去敲杜克，然后两个人互相发窗口抖动。但是现在，如果看到好笑的，还是下意识的点了他的头像，但是光标在输入框里闪了又闪，什么都没输进去。
　　杜克不联系我，我也没办法联系他。我总是想着那天晚上在车里看到他的侧脸，下颌线条锋利，鼻梁高挺，眼睛澄澈一片。在光影变幻中，他的眼睛越发明亮。

　　放假那几天我完全在为杜克的事情伤神，等到到学校领成绩和寒假作业的那天早上，我整个人都蔫了，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早上冲咖啡妄图醒神，结果实在是心不在焉，杯子就被打了。我收拾了下，实在没胃口去吃饭，只好拿上包出门等车去学校。

　　天又开始阴沉了，路边还有没化的雪，雪上落着一层黑色灰尘，看一眼就让人生厌。领了成绩单，总是阴沉着脸的女班主任难得对我笑了笑，我看了看成绩，还不错，在班上的排名比原来靠前多了。多亏了杜克的理科答案，我终于在这个学期末收到了一个班主任的笑脸。
　　没看见李亦，也没看见于梦溪，估计她们要下午才到。我拿着厚厚的一摞作业，跟几个熟悉的同学随便说了几句。真糟糕，下个学期都不在一个班了，我还是记不清几个人的人名。带着这种深深的挫败感，我离开了这间我奋斗了一学期的教室。
　　校园里无处不显示一种萧索感，灰色的，安静的校园，路面上堆了几天的垃圾还没有人清扫。我抱着厚厚的作业往学校门口的车站走去。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杜克刚下车，我看着他，杜克好像察觉到我在看到，迅速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稍稍抬手，已经打算和他打招呼了。
　　但他似乎又没看到我，有快速的转头了。我悻悻地放下手，重新抱好作业。就看到一个女生蹦蹦跳跳的从公交上跳下来，亲热的挽着杜克的胳膊。我突然间就不知所措了，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离杜克好远，曾经那些亲密就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一样。我算什么，我连他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如果我是他朋友，他难道不会和我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