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穆廿九

1、序章 严家的假小子

　　在那个物质匮乏而精神充实的年代，每家都在计划着用各种各样的方法为自家多添几个劳动力，和大部分重男轻女的家庭还有一些的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家庭都不一样的，严家喜欢女儿。以至于儿子严瑾两岁的时候，严母还是不死心的想要个女儿，严父宠妻子快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在严瑾三岁的时候，家里多了个叫做严珂的女孩。
　　严珂出生的时候，没有什么天降异象，也没有什么天灾人祸，严妈妈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总之，严珂就像是所有被父母期待的小孩一样那么出生。三岁的小男孩站在母亲的窗前，伸出了白胖的小爪子，戳了戳刚出生两天的孩子的皱巴巴的脸，然后露出几颗整齐的小白牙。小孩子的眼里心里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对于父母说的“多了一个妹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认知，只觉得这个皱巴巴的小老鼠好难看。
　　不过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严瑾都对这个小恶魔头疼到几点。
　　然而更后来的所有时间，严瑾都感激着这个小恶魔。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随着严瑾和严珂的长大，关于“严珂是个恶魔”这件事情，就不只是严瑾一个人的认知。事实上，包括严家那一对重女轻男的父母在内，所有认识的人都知道这个还没出生就被父母宠到天上的小公主其实是个假小子。
　　和邻居家的小孩打架，上树掏鸟窝，往一起玩的小朋友领子里面放毛毛虫。严家住的是职工家属区，孩子不少，而且同龄的家长也都差不多都在一起工作，上班的时候孩子们就都在一起疯跑，严珂是家属区的孩子头，不管是男孩女孩，只要不想被别人欺负，就要跟着这个大姐大。
　　像外人说的，严家的两个孩子养反了。跟严珂相比，严瑾从小就很内敛，待在家里几乎是足不出户的，从小就埋头看着父母的藏书，脸上表情也少的让人厌倦。直到严珂已经长大到了每天跑在各种论坛，才知道原来自己哥哥的类型叫做禁欲系冰山，还是面瘫的那种，除了面对某个特定的人之外。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的严珂只知道，哥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自己和邻居家那些孩子玩的时候，他都是坐在家里看书，从中国名著到外国名著，从通俗文学到学术论文，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无聊透顶。
　　这样的日子就一直过着，不管谁搬来了或者是谁家又搬到了更好的房子里，严珂的大姐大地位一直都没变过。真正解救了职工家属区孩子们的是，六岁那年，大姐大严珂被父母送上了学。
　　虽说从没出生就被父母冲到天上去，但是不得不说，作为知识分子家庭，严父严母其实很重视孩子的教育。就比如说面瘫大人严瑾，似乎除了看书就没什么事情能激起他的兴趣，以至于虽然年龄只相差了三岁，但是严珂上学的时候，严瑾已经上五年级了。在他们五四制义务教育的城市里，初三那年还直接考了重点高中。严家父母倒是没觉得自家儿子义务教育用七年读完没什么不好，儿子要早点成熟，要早点工作，然后在老两口折腾不动的时候来照顾妹妹。严珂一直不能理解自家哥哥，至少在自己依旧是个孩子这样的视角上看严瑾，他有着太多超越了年龄的成熟和内敛，就好像是一个老头子寄住在了哥哥的身体里面。只不过，这种认知刚一出现就被严珂扼杀在了思想的摇篮之中。开玩笑！那是自己的亲哥哥，虽说人不太正常，但是对自己那是好的没话说！
　　严家的两个不太靠谱的父母都觉得这样很好，严瑾不想他们那样对于小魔头严珂一味的宠爱而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相比之下，他更像是一个比较科学的父亲，所有的宠爱都建立在理智的基础之上。

　　马克思主义说，事情具有两面性。“严珂上学”这件事，造福了一群孩子的同时，自然也就坑害了一批人。造福的那批人，不用说，就是家属区里的孩子们，坑害的，就是学校那些祖国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帮生活在父母羽翼下的独生子女此前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一个人，因此对恶魔严珂同学有着一种交织着崇拜和害怕的复杂心理。也有一些唯我独尊的孩子想要挑战这个“权威”，但是最终也都被收入严珂麾下，严珂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些孩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严家的假小子到了学校依旧保持着强大的气场以至于三年级的时候在学校范围内已经没有人敢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