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策马江湖，梦里朝堂（龙猫/鼠猫）》月照千江

4、从来情字费思量

　　那葡萄酒的后劲儿果然很大，赵祯脑子虽然还清醒，脚下却觉犹如踩了棉絮一样，明明是青石铺就的平展展的路，一个不留神，身子猛地向前一踉跄，刚觉势头不好便手臂一紧，身子被稳稳扶住。他偏过头，正对上展昭亮亮的双眼。心头一时模糊，暗暗想着，不知是天上的星星更耀眼些，还是眼前人璀璨的双眸更夺人心魄。

　　展昭帮他站稳后，就要退后，赵祯赶忙将身子往下沉了沉，不让他放开手。朝周围言道：“夜色深重，你们提灯都去前面走，若有路石绊脚，也好及早清除。我在后面自有展护卫随着。”众人答应一声都走在了前面。

　　赵祯斜倚在展昭身上，几乎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交到了这边。展昭初时以为他果真喝得太多，边腹诽他见美色而忘形，边架住他身子。后见他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眼中神色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只觉心慌，看他也不似大醉的样子便想收回手。哪知被赵祯搭住肩膀，在他耳边若有所指地含笑轻道：“展护卫，你是朕的贴身护卫，不贴身护着，你躲什么？”口唇几乎要贴到他耳廓，丝丝温热的气息混合着香冽的酒气飘荡在面颊上，竟似要被熏染得红起来。

　　展昭听他调笑，只觉两人之间的姿势非常不对，这种气氛也从未有过，感觉竟是无比暧昧。心里登时乱如盘丝，又怕前面的众人看见，急道：“陛下醉了！还不快放手。”赵祯笑容不变，看他不住朝前望，知道他是怕内侍们看见，依然赖在他身上，悄言：“你放心，朕让他们走前面，他们再没人敢回头。”这话才真真是耳语，唇角都已经贴到了他的耳朵上。那若有若无的温软碰触着他的皮肤，激起一层细细小小的鸡皮疙瘩。

　　展昭无可奈何，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十分气恼，正在心乱纳闷之际，就发现左手已经被紧紧握住，包在骨指分明的双掌之内，再也不放。心砰砰地狂跳，想抽出来他偏抓得很紧，怕伤了他又不敢乱用武功，心里暗暗盘算施展轻功将他带回寝宫的可能性，脑子里预演了一遍四周内侍们的神色和明日赵祯清醒后的样子，摇摇头果断放弃了。幸喜那人握住他手后，似乎是满意了，不再有什么出圈儿的举动，老老实实地拥着他往前走。

　　一段路两人走得跌跌撞撞，直到将赵祯扶靠在龙床上，展昭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不顾那薄韧双手似有若无的缠绕，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将这个大麻烦交给了刘安。幸而那些宫人都极守规矩，平常素日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直视天子，适才见赵祯喝得大醉，只当展昭是在旁照拂，都未往旁处想。

　　天明之后，展昭回府，心内依然没有平复下来，眼前脑里还都是赵祯的悄声耳语。才一想便心悸不已，不懂他为何如此，却又仿似有些懂，心内更是察觉到一丝隐隐的喜悦…他举动过分，自己怎会不恼，反而如此纵容？难道真是顾忌他天子的身份吗？还是自己对他。。。从来没有感觉如此茫然、不知所措过，他已经完全看不懂自己内心了，不知该想什么，索性也不去想，拼命告诉自己要睡觉了，要补眠休息，偏偏赵祯那醉挑双眉、目若流波的样子在他脑中如生了根一般，想抛也抛不下！他恼恨地捶捶自己的头，扯过被子一把盖住。

　　展昭正在床上扮鸵鸟，忽听外面脚步声响，一个衙役在门外通禀：“展大人睡了吗？包大人请大人过去外书房，有要紧事同大人商议！”说完并不进来，就在门外等待回话。展昭忙答应道：“回大人说我就到！”他每次进宫值夜，前日午后和次日一早大体都在房内休息，没有特殊紧要的事包拯不会叫他。

　　展昭来到外书房，见公孙策也已经在内，寒暄过后就听包拯告诉他，开封府失窃，皇上御赐的三宝被盗了！

　　展昭精神一振，第一个念头是——来了，有人要架祸包大人！虽然觉得包大人丢了东西，自己心情振奋是不对的，不过谁让自己前一段时间太闲了呢！他双眸发亮，暗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没想到包拯接着却说那盗宝之人留书寄柬，看着竟似是冲着他来的。噫！这是何意？！

　　展昭接过纸柬，见上面写了四句打油诗：“我今特来借三宝，暂且携回陷空岛。南侠若到卢家庄，管叫御猫跑不了。白玉堂”。字迹疏狂淋漓，笔气极其纵横，似是能让人由此想见留柬人洒脱不羁的狂放之态！字是好字，可惜写的内容让人大皱眉头。展昭看得头疼不已，这还真是冲着他来的。

　　“展护卫可知道这白玉堂吗？莫不是在江湖时与他有些宿怨？”包大人和公孙并不知道江湖之事，只是看柬上留字，确是针对展昭来的。

　　白玉堂，这个名字展昭并不陌生，事实上，只要是江湖中人，大多对此人如雷贯耳。陷空岛上的五义士，绰号“锦毛鼠”的白玉堂，排行在末，武功最高，出手狠辣，却好行侠作义，人虽多怪其凉薄阴毒，却承认他所行不失侠义之道。

　　“大人，卑职与他素来无怨，只是他们兄弟陷空结义，名号乃是五鼠，我被封“御猫”。。。，此事怕是由此而起。”展昭将他所知白玉堂为人略述了一遍。

　　“听此人性情怕真是为此了！只是江湖纷争却扯上圣上封号的，还真是绝无仅有。”公孙策也觉这人做事出人意表，未免太过儿戏了！又笑着对包拯道：“不过既然是个义士，想来此事不会太过为难，大人放心吧！”

　　“是。展昭连累大人受惊了！此事因我而起，展昭愿走一趟陷空岛，取回三宝。”展昭心中愧疚，未料自己一个封号，还为包大人招来如此麻烦。那白玉堂确是太过儿戏，依他的性格也真是做得出这等事来。不过他既然侠名广布，自然是同道中人，料来也不至太过难为自己。再有此事说来是重罪，自己以江湖纷争揽下，希望大人到时会从轻发落。

　　包拯答应，进宫将此事禀报赵祯。未几，宫中传旨出来，着展昭次日进宫，见驾后再走。展昭念五鼠英雄侠义，心中不欲其出事，也正想先探探皇上的意思，恰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