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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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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透了,超市就在小区不远的地方,他懒得再开车,在街上慢慢的走,虽然是别墅区,也算是市中心的位置,离繁华地段步行只需二十分钟,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只听见街上的人发出一声声惊叹,不约而同的抬头,他好奇的抬头,居然下雪了,H城是南方,所以雪在冬天就十分少见,人们像是得到了上天的馈赠,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孩子们开心的手舞足蹈,今年是个寒冬,风格外的刺骨,但这寒冷丝毫没有影响人们的情绪.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团圆和回家是每年年春节的主旋律,那几天的人们,不管身在哪里,都开始寻根,根在哪里,哪怕是穿越千山万水也要飞回去。
2008年春节,南方冻雨让成千上万的人堵在寒风凛冽的路途中,更多的人睡在肮脏嘈杂的火车展售票大厅,只为了等到铁轨通车就能及时的坐上回家的车.那时候他的公司正是起步的时候,凌乱琐碎的事情整天困扰着他,因为资金不多,资历尚浅,他和孙晓峰,苏子亮整天在东奔西跑,大到整个公司的运作程序的开发试用和客户吃饭签合同,小到办公室用多少价位的打印纸,都要他们决定,并非他们定要亲历亲为,而是公司刚开始,连找个助力的资金都抽不出来,那时的他们在这个商界里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毛孩,步步维艰,如履薄冰,却没有任何失误和跌倒的资本。
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时间看电视,也没有时间关注新闻和实事,怎么会知道这个南方的春节过得和别年的不一样.直到有一天他又是半夜两点才回去,轻轻的进门,直接去了洗手间洗了个热水澡,尽量轻手轻脚的打开卧室的门,却看见卧室的电视开着,钟意坐在床上安静的盯着电视,看见梁辰进来了,就往床的左边挪了挪,轻轻的拍了拍床,意思是坐这边,梁辰看着她心疼得说:我一般不能很早回来,以后你自己先睡,不用等我了!
她指了指电视里的新闻画面,快过年了,今年南方极冷,因为天气的原因大家都回不去家,你看这么多人飘零在外,我只是在家中等等你,让你回来也不会觉得冷清.再说,快过年了,我们要置办什么年货,我还想和你说说.她到厨房,照例端出一碗热热的煲了很久的汤,看着他喝下。
超市里面已经是很浓的过年气氛,进了超市大门就看见年货一条街,吃穿用度各种齐全,她从一边的零食货架走过来,停在一个巧克力花车前,一脸欢喜的看着糖果。梁辰下意识的笑了笑,伸了手过去,习惯的揉了揉头发,喜欢这个吗那我们就买这个吧!一直到手真真实实的有了触感,柔软的头发,还有那女孩转过来诧异的脸,他心中一声重击,手放在空中,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个真实的人,那头发柔软温热的触感还没有消失殆尽。钟意他小声地叫了声,怕这只是个梦,大声了就会醒过来,他做过太多这样的梦了,只要一出声那人就消失了,怎么喊也没有用,他不敢说话不敢动,怕惊走了这个梦,也怕惊走了这个魂.如果她不是他的幻觉的话,那他一定是在梦里.他像个傻子呆在那里,一双眼咄咄的看着她。
那个女孩很冷静,她也望着他,似乎在记忆中搜寻此人是谁。待梁辰终于想起应抓牢她时,眼前的人早就不见踪影,他似雷击,脑中一片空白,竟分不清刚才那一瞬,是现实或是幻觉,他知道老天不会如此优待他,这么轻易的把这个人送回他身边。
他告诉自己,如果不是幻觉,这次遇见的只不过是个陌路人,哪怕是样子再像,也是个陌路人,她早在一年前就人溺死在河里,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腐烂得难以分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他看见别人的生离,竟是这样的羡慕,两个人,不管是相爱也好,相恨也好,总会在各种机缘巧合里相遇或相闻,可是他们,就连像今天这样偶遇的机会也没有了,这一生,想要再听他一句话也是不可能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明白的事,看见了这个长得极像的人,还是不能自拔。
他在超市逛了几圈,再也没有见刚才那个女孩,想刚才或许只是黄粱一梦,他犹自摇摇头,结账回家。外面的行人已经稀稀落落,深冬的夜晚,雪还在飘着.街边有一家面馆,正对着门有对情侣在吃面,内外温差导致玻璃门上覆满了水汽,看不清他们的音容样貌,只看见女孩笑着不断把自己碗里的肉往男生碗里夹。
他还记得,许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冬季的夜晚,他因为人手的问题和张可他们整夜的通宵加班,他坐得头晕就走到窗前透透气,突然发现钟意竟然站着下面,因为外面天气很冷,她站在那里冻得直跺脚。他忙跑下去,问她你怎么站在这冰天雪地里,她说:好多天没有回去了,只想看看你好不好,又怕打扰到你们的工作,所以想偷偷看一眼就走的。他看她冻得不停的哆嗦,就带她去了附近的店里,点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那时的她也好像这个女孩一样,中把自己碗里的面往他嘴里喂。
到后来他失去她以后,他才发现,他最幸福的日子居然是自己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有个傻姑娘陪着他熬,而现在,生意慢慢的接上了轨道,公司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他可以吃上豪宴,他才发现,自己心中最爱的,还是那碗只需10快钱的牛肉面。
他回到家里,保姆已经睡了,可能因为他还没有回来,客厅和玄关为他留着灯.他换鞋的时候看见门口整齐的摆着另一双鞋,他慢慢的蹲了下来,把那双鞋抱在怀里,痛,那种痛又开始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场车轮下的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