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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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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墨难得的在紫微宫中逗留了月余,打着照顾妹子的名义行那打击报复的勾当,委实可恶的紧。这样每日里除了和孜墨斗嘴倒也无甚乐趣。
这日孜墨来向我辞行,道是他在那凡界开了家糕点铺子,需去打理一番,于是我心下甚是欢喜的嘱托他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孜墨遂满腔热血地赶往了下界。
这边孜墨刚走,那厢我便唤来了白鵺。
这白鵺鸟乃是五哥为我寻来的坐骑。彼时本神君刚刚历了天劫,元气大伤,竟连那云头也爬不上去,镇日窝在紫微宫中以捉弄几个哥哥为乐趣,日子过得甚是没滋没味。于是五哥玄奕特意去了趟临近北海的单张山带了这只白鵺回来。
白鵺形如黑雉,头带花纹,白翼黄足,长得也颇为讨巧,本神君一时心下甚是欢喜。
可是尚未欢喜几日,本神君就开始忧伤了。我本想着有了这坐骑便可以继续四处游荡逍遥了,没事儿去找那月下老儿闲磕磕牙打打诨聊聊话本子也是好的。
可没想到这真真是一只缺乏自我认知的坐骑,凡是到了一处钟神玉秀、灵气缭绕之所必定一头扎下去,寻了那天地日月之精华自顾自地修炼起来,全然不顾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本神君,着实让人愤慨。
不过看到自家坐骑是如此积极上进的一只鸟儿,本神君也甚感欣慰。
遥想本神君此番年纪的时候每日不是爬树掏鸟便是下河捉鱼,这斗鱼走狗、捉弄人的手法倒是精进了不少,可仙道术法却是半分没得长进,着实气坏了我那帝君爹爹。
想我历的那三次天劫皆是险象环生、命悬一线,而近万年前那次天劫更是惊心动魄,若不是师父睿渊不惜违逆天意暗中相助,想必我便是要元神寂灭,连一丝一缕的气息都不复存在了罢。
我这厢伏在白鵺背上摇摇晃晃出了紫微宫,不想在宫中窝了这么几日竟将身形养得如此珠圆玉润,由此可见孜墨的厨艺真真是大有长进。
耳侧和风徐徐,云浪绵绵。我在白鵺背上蹭了蹭,再三嘱托它若是再将本神君摔下去便拔光了它的鸟毛,白鵺的身子颤了几颤,我心下甚是满意,遂寻了舒服的姿势自去会周公去也。
正睡得正酣之际,只觉耳畔风声渐进,一股清冽的香气钻入鼻端。我猛然睁开眼,果见下面云雾漫漫、仙气缭绕,想必又是白鵺寻得的仙山圣岛。
再要定睛细瞧,竟是一座巍峨殿宇。这白鵺真是修仙修得都魔障了罢,私闯仙家府邸可不是小罪过,待要看清下面所立之人赫然是景郁那厮,这才惊觉此处乃是九重天之上的连心殿,越发觉得罪过委实忒大了。
待要喝止住白鵺已然来不及了,只能等着它稳稳落于殿中。我自白鵺背上滑下,默默将袖口挽了挽,景郁问道:“帝姬这是作甚?”
我答道:“将它拔了鸟毛炖汤。”而后又补充道:“你要不要来一碗?”
白鵺身子颤了一颤,景郁嘴角亦是抖了一抖。
往日便听闻太子景郁的连心殿最是清雅幽静,殿中宫娥仙使甚少,如此一看果真如是。而最怪异便要属殿前那座偌大的莲花池竟连片叶子也无,徒留一池碧水也只是偶尔漾起几缕波光,甚是无趣。
天界素日有传闻,景郁殿可是将一件神物放置于莲花池中,景郁每日必得立于池畔查看一番,旁人却是皆不可近前。
本神君也不是那自讨没趣的八卦女仙,人家不欲多言,自己也便不好多问,只默默拈诀将自己的一股神识注入那池水之中,可望能一探究竟。
本神君刚刚有所动作,就见景郁眼角一道冷光射来,声音透着清冽,“想不到帝姬竟对孤殿中的莲池甚感兴趣。”
我干笑了两声:“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罢。”
景郁:“……”
景郁堂堂九重天上的太子,这寝殿却是素雅的紧。厅内桌几茶案简洁大方,无甚繁复纹案。可细看之下,只见上面皆是刻着莲花图纹。这桌子不找能工巧匠精心雕琢一番,却只用刀在上面歪歪斜斜刻些勉强能看出是莲花的纹饰,看来这景郁真是怪异的紧。
刚刚景郁被一名小仙使请了出去,我便自顾自逛到了外间。只见桌案上除却笔墨纸砚外还摆放着一面铜镜,这莫不就是上古神物琉璃镜?
琉璃镜原是上清之主灵宝天尊的宝物,而后几经辗转落到了太子景郁的手中。琉璃镜对凡人而言前可观往昔后可见明朝,而仙人立于镜前只有前尘往事浮现而出。想是神仙年岁甚大,很多事大抵都记不住,如此来看这琉璃镜很是有些用处。
本神君一时好奇,遂拿起琉璃镜欲照上一照。这手堪堪刚触及那镜子,就听一童声喊道:“娘亲!”
我不由得手一抖,指尖一颤,琉璃镜擦着桌案边缘摔在了地上,我低头一看,碎的很是彻底。
这时只见一个肉滚滚的小儿扑进了我的怀里,眼泪鼻涕齐齐擦在我衣襟之际还不忘抽抽嗒嗒地喊上两声“娘亲”。
现下这小仙们都如此客气,见了品阶略高些的神仙要喊娘亲?
本神君到底是三万多岁高龄,且历了天劫飞升为神君的神仙,一看之下便知这小仙的真身乃是一头灰色的小狼崽。
莫说本神君还尚婚配,便是嫁做了人妇,也断然生不出这么一头小灰狼啊!
于是我清咳了一声,斟酌了下言语,道:“狼崽崽?小灰灰?咳,小仙想是认错人了吧?”
那小仙抬起一张湿哒哒的小圆脸惊喜道:“娘亲果真还记得阿晖!”
“呃……”
“阿晖不得无礼。”只见一身玄色长袍的景郁正前来解围。
阿晖委屈地撇了撇嘴,道:“可是父君……”
父君?没想到这景郁殿下已为人父了,此等秘闻连自诩三界八卦第一人的月下仙人竟也不得而知,呜呼哀哉,可悲可叹!
景郁全然无视我闪烁着求知欲望眼神,只看了眼葬身于地上的那面琉璃镜的残骸,淡淡开口道:“敢问帝姬这是何故?”
我忙解释道:“我知道此乃琉璃宝镜,它不是一面普通的铜镜,可这确然也怪不得小神,这委实不是小神的过错……”
景郁将远山眉一抬,淡然接口道:“所以?”
我扯了扯被小灰灰揉皱的前襟,道:“我若说这琉璃镜因照见本神君的绝色姿容而羞愤得跳桌自尽……你也是会相信的罢?”
景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