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十四章 小雪 ...
-
接下来的日子,冰无情仍然没有答应冰宁拜师的要求,而是让她继续接受考验。所谓考验,不过是些重活。上山砍柴,劈材,打水提水。这些事看似简单,可是对七八岁的小冰宁而言仍然是困难重重。流水镇有一座高山,冰宁天还没亮便起床上山砍柴去,早晨露气中,地面湿滑,山路更是难走,冰宁没少摔倒跌伤。树木高大,冰宁人小力气不大,要想砍柴很是费尽,手中拿着斧头,连虎口都破裂开了。
有时候还会把手扭到,最严重的一次,斧头居然砍到手指了,幸好没有伤到筋骨,不过伤口很深,流了不少血。当时江暖阳心痛得不得了,埋怨妻主怎么让小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可是冰宁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没有放弃。
砍了三捆柴木后,冰宁还要从山上把柴背下来,柴木很重,压得肩膀酸痛,更何况还是下山的路上,冰宁双腿打颤,简直是举步维艰,一趟山路走下来,中途要歇息很多次。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手抖动得不行,筷子也拿不稳,江暖阳只好给她换了勺子吃饭,有时候还会帮她夹菜添饭。
下午便是劈柴,冰宁的手臂已经沉重得抬都抬不起了,连筷子都拿不动,更何况是重重的斧头。第一天的时候冰宁一根柴也没劈,准备认打认罚,谁知冰无情没有丝毫动怒,只是冷冷的说不用再提习武之事,吓得冰宁不轻,在门外跪了一夜。
后来就是手臂再沉重,冰宁也咬牙提起了斧头,把柴火全部劈完了。当劈倒最后一根柴火,冰宁的嘴唇都咬出血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肩膀更是酸痛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半个月后,冰宁惊诧的发现,自己砍柴没那般费力了,三捆柴在背上也没那般重了,原本中途要歇息多次才行,如今可以一路顺利的走下来不做任何停留。吃饭的时候,手竟然也不抖了,劈柴的时候也可以稳稳的拿起斧头,在冰无情回家之前便可以把事情全部做完。
就在冰宁为自己小小的进步自鸣得意的时候,冰无情又给她安排了新的任务了。除了之前的砍柴劈材,如今又加上了担柴去流水镇挨家挨户的卖柴,流水镇地方很大,田地很广,居民又住得分散,绕着小镇一整圈跑下来不容易,更何况背上还背了沉甸甸的柴木。最初的时候,冰宁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累得要死要活的。回到家的时候,几乎是爬进门的,一屁股就坐在门边,没有半分力气,身上软得像是没了骨头似的。
等冰宁稍稍适应的时候,冰无情的要求更高了。不仅要把柴卖掉,还要去流水镇的河边挑两桶水回来。河水清凉干净,还有淡淡的水草香味。本来附近是有井水的,不用跑这么远,可是为了锻炼冰宁,冰无情故意让她到很远的河边打水。
装了满满一桶水的水桶很重很重,重得冰宁觉得自己的腰都要压弯了,路很长很长,遥远得冰宁觉得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似的。一路摇摇摆摆,终于回到家门,水洒出去了一大半,冰宁觉得自己累得只剩半口气了。晚上饭也吃不下,一头栽到床上呼呼大睡去了。
江暖阳气呼呼的瞪了妻主一眼,冰无情却好像浑然不知的气定神闲的吃着饭菜。其实她已经很仁慈了,当年自己训练的时候,如果像冰宁这样早就不知道死了好几回了。自己让她劈柴,第一天居然以抬不起手为由一根都没有劈,如果是当年的自己,恐怕早就被一刀砍断了双臂。每天出去卖柴,都是天黑了才回家,以鬼门的规矩,如果太阳落山前没有回来,不仅没有饭吃,还要挨罚,多一分钟就是一藤条。
就说今天提水的事,居然洒了一大半,以自己师傅的个性,肯定气得暴打一顿,打完后再重新提水,直到一滴不洒才算数,当然饭是肯定没得吃的了。这冰宁,居然有饭也懒得吃,这根本是没饿着,像冰无情她们当年,粥少人多,大家都是抢饭吃,为了一两口饭打起来也是时常发生的,弱小点的孩子抢不到饭吃最后饿死的也不少。弱肉强食,这便是鬼门的第一生存法则,这也是冰无情当年拼命变强的原因。不想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变强是唯一的途径。
日子如同小桥流水一般,一天天平淡而充实的过着。隔壁的刘大娘两口子时常到冰无情她们这里串门,刘大娘家的后院有一块地,种了些蔬菜水果,她们两个老人也吃不完,所以常常背一大袋东西过来。干娘家的东西又多又新鲜,江暖阳经常都不用出去买菜了。江暖阳也不好意思白拿这么多东西,常常请干娘干爹到自己家来吃饭。干爹干娘吃了还直夸江暖阳的厨艺好,比馆子的东西还好吃,夸得江暖阳都不好意思了。
有时候,干娘还会提几坛酒过来,说是她自己酿的。干娘的酒很香,味道甘醇,芳香四溢,弄得冰宁都舔了舔嘴,想要尝一口看看。江暖阳却是以冰宁年龄太小为由不许她喝酒。就是冰无情,暖阳也不许她多喝。看得干娘直笑冰无情是个夫管严,干爹却是一脸认同的样子,说妻主就是要看严的好,堵得干娘说不出话来。江暖阳在一旁笑弯了腰,弄了半天,原来干娘也是怕干爹的。冰宁也笑得一塌糊涂,小雪在江暖阳的怀中刚刚睡醒,睁着朦胧的睡眼,奇怪的打量着这群笑得东倒西歪的人。
冰无情喝着清淡香甜的酒水,思绪飘回到很久以前。那时她常常纵酒,没有任务的时候,坐在一间破漏的酒馆中,一坐就是一天一夜,地上到处都是空了的酒坛,歪歪倒倒的挤成一片,酒香冲天,满身都是酒味。可是不管喝多少的酒,她从来不会醉,也许是她的酒量太好,再也许是她知道,醉了就等同于死,任何仇家都可以一刀结果了她,所以她不能醉,更不敢醉。
至今冰无情都记得那个小酒馆,黄沙漫天,风呼呼的吹着,酒馆破败摇晃,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风吹倒似的。只从来到流水镇,冰无情便再没有纵酒来麻痹自己了。现在看到这一坛坛的美酒,前尘往事浮现在眼前,倒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在一群人畅饮的时候,小雪从江暖阳身上悄悄爬了下来,扑通一声跳进酒坛中,等冰无情把它捞出来的时候,这小狼崽已经醉得晕乎乎的睡过去了,一身上下湿漉漉的,像是落汤鸡似的,不对,是落酒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