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广记》笔落清秋

3、 第三章 司空冰

　　有人曾经说过：边疆的战场上，永远都是狼烟，鲜血，以及无尽的黄沙。地上，处处都可以看到尸体，残肢断手在这里，早已经司空见惯了。鲜血在无尽的流淌着。渐渐的，汇聚成了一条条的血河。无数的灵魂，在这里哀怨的嚎哭着，围绕着边疆的狼烟，久久不愿散去。直到死神前来召唤他们，他们才会依依不舍的离开这里。飘向自己的归宿—冥界。这里，不是地狱，却比地狱更可怕。它是无尽的炼狱，是死亡的钟声。
　　而现在的离文郡外围，正是这个样子。
　　水和粮食，早已成为了奢侈的消费品。羽国军队来袭，城内军民在太守李文昊的带领下。将所有的粮食，储存在了离文郡的仓库内。然后把离文郡周围几座山里的泉水，全部引入了离文郡的地下水脉。再把所有的水脉加以隐藏。在离文郡的城墙处，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准备着，等着羽国军队的攻击。太守李文昊相信，凭借着离文郡易守难攻的地势，以及城外坚固的护城河。和趋于完备的防护措施。离文郡势必能够抵挡住一阵子的羽国军队的攻击。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果不其然，一开始，羽国军队的确没有占到几次便宜。任凭羽国军队的守将如何绞尽脑汁。如何的使用奇兵异策。都一次次的叫离文郡的军民们打了回去。凭借着易守难攻的地形和充足的准备，离文郡的确打了几次胜仗。但自从司空冰带领军队来攻打离文郡的时候。离文郡的形式，就变得越来越艰难。甚至可以说是每况愈下了。首先，司空冰带领军队，依据离文郡周围的地形山势，找到了隐藏的水脉。直接掐断了离文郡的水源。然后，用重金收买了一个离文郡的奸细。让其偷偷的潜入了离文郡，在粮仓的周围放了一把火。虽然离文郡的军民发现的很及时，很快的将粮仓的火灾控制了下来。奸细也被杀掉了。但大部分的粮食，已经在这次烈火中化为了灰烬。只留下小部分的粮食。供离文郡的军民使用，然后，他命令所有的羽国军队停止攻打离文郡。只是每天让兵士们在城外喊话。诱降着离文郡内的洛国人民。
　　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司空冰不愧是个将才。城内粮食的紧缺，水源的断绝。的确曾经一度让城内人心惶惶。甚至不少的居民和兵士都准备投降。就连李文昊手下的官员，也有不少人想要开城投降。面对这种形势，太守李文昊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首先，他告诉军民们不要忘了琉月城的惨剧。那里的军民和太守，正是因为开城投敌，而被坑杀的。司空冰这个人，他是一个狼子野心，忘恩负义的人。他绝不会兑现他的承诺。其次，他给众人打气。说他已经向国都发出了告急文书。相信过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派援军过来，解救我们的危机。
　　这番话，虽然并没有华丽的言辞，但却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听了太守的这番话。城内的军民，信心被鼓动了起来。随后，任凭羽国军队如何喊话。他们也只是固守城池，将手中的弓箭射向城外的敌军。
　　久而久之，司空冰逐渐失去了耐心。因为现在毕竟已经不在边境线附近了，这里所处的军事地形，已经可以说是处于洛国内部了。长里攻袭，将士们都已经很疲劳了。外加上粮草并没有刚开始时那么充裕，供给线也暂时补不上。虽然司空冰已经向羽国内部发了一封告急文书，却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消息从那里传出。而且，又不能带领军队撤退。因为虽然司空家族在羽国有相当高的地位，名列帝都前三。但同样叛逃到羽国的陌桑家族，以及羽国的皇室。却并没有精诚合作。而是面和心不和。尤其是羽国皇帝慕容辰羽。虽则父亲在他麾下，仕途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但他在扶持着父亲以及司空家族的同时，却也在扶持着陌桑家族。这一点，从他和陌桑家族的培养上就可以看出来。他虽然被派去夜轩大祭司那里学习流云剑法以及幻术。但陌桑家族的长子陌桑珂，也被派到当时国内第一学士—欧阳智渊那里，去学习百家学识以及机关术。在给予父亲高官厚爵的同时。却也同时给予陌桑家族族长陌桑皓一样的待遇。一文一武。辰羽帝就是在用这种方法，来稳定国内的政局。毕竟这两家的势力都太庞大了。如若不相互牵制，那么对于辰羽帝来说，无疑就是会造成这样一个局面——功高震主。他的权势和权力，有可能会让架空。所以，他要用尽一切的手段，来利用两家的矛盾，平衡国内的政局。尽管他也有自己的底牌，但不到万不得已。这个底牌是不会出现的。
　　今天的天气很好。也许是老天真的仁慈了。刮了好几天的狂风并未再出现。抬头仰望，能够看到碧蓝色的天空。清澈如洗。偶尔会有几只雄鹰飞过。已经是下午了，再过一段时间，夜幕就会降临。而新的一天，又会开始。
　　手握着问天剑。司空冰闭上了双眼，静静的聆听着边疆的风声。忽然，他动了，由一个静止的点，化为了一道刺目的蓝光。手中的问天剑，闪现出了万千的流光。舞到最后，已经浑然看不到剑的招式，只是觉得一片飘渺的云，在天地间独舞。这是一朵孤云，它是那么的孤傲不羁。任凭天地间如何的风吹雨打，它只是自由自在的飘摇着。细细看去，司空冰使出的每一招。虽然看似很散，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章法。总是从不同的角度出剑。但如若细细品味，就会发现这剑招是形散而神不散。一招接着一招，在表面貌似十分柔弱的剑招的背后，隐藏的，却是无尽的杀机。而这，就是羽国最为传奇的剑法—流云剑法。
　　“问天何寿？问地何极？人生几何？生何欢？死何苦？轮回安在？宿命安有？情为何物？苍生何辜？”手握着问天剑。司空冰一边挥舞着流云剑法，一边心里念叨着这几句话。犹记的小时候，每次当师傅夜轩在用这把问天剑舞动流云剑法时。嘴里总是会念叨着这几句话。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总是会问师傅这几句话的含义。而师傅总是笑而不答。只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等你以后长大成人了，这几句话就会理解的。”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几句话的含义。只是现在，他却不再和小时候一样，去细细的品味这几句话。恰恰相反。有时，他甚至会害怕自己的心里冒出这几句话。因为他双手沾满了无辜的人的鲜血。他也终于明白了师傅话语的含义。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这条孤独的杀戮之路。他注定要独自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蓦然间，他又想起了在琉月城的时候，将他把剑插进北辰的胸口，北辰说的那一句话：“你会后悔的。司空冰，别看你是羽国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可在我们洛国人的眼里。你始终是一个叛臣，是慕容辰羽手里的一把屠刀。你和你父亲一样，只是彻头彻尾的羽国走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看好了吧。当辰羽帝将洛国灭了以后，他的屠刀，就会降临到你的头上。到时，你们司空家族和陌桑家族，势必会灭族。哈哈，屠人者终屠己。”这几句话说完后，北辰便倒了下去。而他，努力的将问天剑拔了出来。对着北辰冰冷的尸体，说了一句话：“也许你是对的。但可惜，现在的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失败者是没有权利来评价功过是非的。”说罢，他转身离去，任凭北辰的尸体让无数的战马践踏。而不给其任何的处理措施。
　　“呵呵，师傅，我现在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说只有我长大了，才能明白你说的这几句话的含义。原来，人懂得越多，心灵的担负也就越多。身上的包袱也会越来越重，只是，如今的你早已经逝去了。再也不会为我解答心中的疑惑了。也许，这条孤独的杀戮之路。我注定要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谁？！！！”司空冰猛一转身，手中的问天剑直取对方的咽喉。只听的啊的一声尖叫。一个兵士瘫软在地上。半响，才战战兢兢的说道：“报……报告….司空将军，八王爷慕容翰来了，还带来了大量的粮草和设备。他让属下来请您去大营一叙。”他话说的十分僵硬。毕竟，面对全军的统帅，任何一个兵士都是会有压力的。
　　“走吧”司空冰收起了问天剑。转身走向了军队的营帐。当他走出了很远以后。身后的兵士才慢慢的爬了起来。跟在将军的后面，向营地走去。
　　进了指挥大营。只见几个将领正坐在那里，与一身锦袍的小王爷谈笑着。但当他进来以后，所有的谈笑声小了，最后逐渐的消失了。那几个将领，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脸。因为平时，这个营帐是不允许他们自由进出的。唯有在讨论军事方针的时候。才允许进入。这一次，等八王爷走后。想必元帅一定会惩罚他们的。一想起那冷酷的刑罚。几位将军的头上，便开始冒虚汗。但司空冰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径直的走了上去，对了一身锦衣的八王爷抱拳道：“羽国将军司空冰，参见八王爷。”
　　“呵呵，司空将军客气了。我这次来，是带来了新的帝都指示。将军能不能。。。。。。”说罢，八王爷用扇子点了一下周围。司空冰立刻会意。对几位将领说道：“你们去检查一下八王爷所带来的粮草和设备。记住，要用心的检查。否则军法从事！！！”司空冰用严酷的眼神看着那几个将领。深知道司空将军军法严酷。几个将领不敢多待，迅速的向营帐外走去。
　　“恩，不错，司空将军。你在军事带兵方面，果然是一个天才。难怪我的皇兄会对你赞不绝口。”顿了顿，八王爷说道，“我这次来，是有这样的一件事。。。。”说罢，他将嘴附在了司空冰的耳边。细细的将羽国打听的情报说了出来。
　　“哦，樱空洛已经离开了洛国。去寻找上古神器了。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行踪在哪。”司空冰皱着眉头，说道：“八王爷，我虽则知道了你的意思，但云洛大陆这么大，碧波海又是个虚无缥缈的地方。去哪里才能寻找到樱空洛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八王爷微微一笑。“前段时间，大学士欧阳智渊刚刚研究出了一批新的飞行机器。名曰为—迦楼罗。可以日行万里。你骑着它。自然可以找得到樱空洛的。”
　　“什么，王爷，您的意思是…….”司空冰蓦的睁大了双眼。看着八王爷。
　　“呵呵，是啊。这次追捕樱空洛的任务重大。所以圣上决定派你去。把军队留给我来指挥。”八王爷挥舞着扇子，笑道：“司空将军，你放心。我一定会带领军士们攻下离文郡，攻进洛离城的。你尽管安心的驾驶着迦楼罗去追捕樱空洛吧。你的军功。等你追捕到樱空洛，回到国都以后。我自会向圣上请功的。还有，就是……”他悄悄地压低了嗓音，说道：“这件事，千万别让腾龙族的人知道。否则对我们不利。”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此时，在司空冰心里徘徊的，只有这样几句话。良久，他才长叹一声，道：“那好吧。八王爷，我服从皇帝的命令。”
　　……………………………………….
　　迦楼罗，高2米，长为10米。金色的双翼，冷峻的寒光。司空冰静静听去。却总是听到一阵一阵的心脏跳动声。他转过头去，问道：“八王爷，这机器里为什么会有心脏跳动声。”
　　“哦，这个嘛。”八王爷笑道：“当初欧阳学士为了让迦楼罗具有很高的系统灵活性。在机体的正中心。放入了碧波海鲛人的心脏。机体的主要中枢系统。几乎都灌入了鲛人的血液。只有这样，迦楼罗才会飞起来。司空兄，该走了。我在这里为你送别。”
　　“哦。”司空冰默默的打开了舱门，跳进了迦楼罗。按了面板上的一个按钮。只见迦楼罗徐徐的升高。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该说什么呢。鲛人这种生物。本来就是一群脆弱可悲的生命。虽然他们有着可以堪比星辰的容颜。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歌喉。但在云洛大陆人民的眼里。它们只是和鱼差不多的生物。大陆上的人，不论是洛国还是羽国。在靠近海的地方。都会想方设法的捕捉鲛人。以至于很多鲛人都逃进了碧波海。说那里有他们的海神。呵呵，听八王爷说。洛国的云洛书指示让樱空洛去碧波海寻找上古神器。真的不知道是愚蠢还是瞎说。樱空洛如若真去了哪里，估计会让愤怒的鲛人撕碎。毕竟，他们痛恨人类。如果樱空洛死了，那么，洛国很快就会灭亡。到时羽国就一统云洛大陆了。难怪辰羽帝要这么急着下手，削减我的兵权。毕竟，掌握着羽国三分之二军队的司空家族，对他的威胁，远远比陌桑家族大。唉，自古都说伴君如伴虎。我已经将这个消息通知了父亲。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父亲是否会有完美的解决方案呢。。。。。”司空冰默默的想着，猛一拉操纵杆，迦楼罗直上九霄，化为了天地间的一个黑点。消失不见了。
　　而离文郡的第一场雪，也开始降落。
　　………………………………………
　　大雪飘飘，对于西部的腾龙一族来说。这场雪着实是有些寒冷了。毕竟，长期习惯了大漠的酷热环境。忽然来到了这么寒冷的地方。任谁都是有几分不适应的。但此时。腾龙族的大汗腾格里拉尔却是站在营帐的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良久之后，才听见扑棱棱的一声响。一只信鸽落在了营帐的门口。咕咕的叫了几声。
　　腾格里拉尔一把上前，抓起这鸽子，将腿上的一张小纸筒取了下来。回到了营帐以后。他看完了那张纸条。迅速的将其放在了灯盏上，将其烧毁。然后，他对门口的士兵道：“去，给我把图拔尔汗叫进来。”
　　一时三刻以后。图拔尔汗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道：“大汗。”
　　“恩，图拔尔汗。我要求你马上带领一队人马，给我沿着幕塔山的山脉，迅速的向南部前进。给我仔细的在苍海郡附近搜寻。一旦发现了司空冰和樱空洛这两个人。记住，给我格杀勿论。”见图拔尔汗疑惑的目光。他只是一挥手。说道：“你去吧，不要问原因。”
　　“是！！！”图拔尔汗一叩首，看了一眼腾格里拉尔。嘴唇蠕动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只是长叹了一声。离开了营帐。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任何人。阻止魔神的重生。”腾格里拉尔看着图拔尔汗的背影。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离文郡周围的天空，逐渐的阴霾了起来。一片片的雪花。从空中悄然滑过，落在这块饱受战争洗礼的土地上。云洛大陆，这块沉静了几千年的土地，在经历了初次的战火后，即将陷入更大的混乱与纷争。鲜血和战争，即将取代宁静与和平。只是不知道，当这次的风波过去以后。谁又会主宰这块大陆。沉浮的天地，谁又将会君临天下呢。乱世的帷幕，即将上演。而新的传说，也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