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炙》 天 星

5、五章

　　男子的面容在我眼前渐渐变的清晰，竟然是大王子卮炎。

　　大王子正对着姐姐说些什么，姐姐盯着地面，没有任何表情，让你琢磨不出她是否有再听，突然姐姐看到不远处的我，一脸惊讶，大王子发觉姐姐的变化，顺着姐姐的视线方向看到我，脸色微微一变。

　　“恭送大殿下。”我们三个人的静静相望的尴尬被姐姐温柔的声音打破，大王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姐姐一眼，转身离开，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姐姐带着一贯的微笑走到我面前，温柔的问我。

　　“师傅今天吩咐我以后去柞中工身边学习，我很快有机会升到中工了，想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知道姐姐在公主这儿，就来了。”我兴奋的把我的好消息告诉姐姐。

　　“没有想到我们洛雪这么快就有机会升到中工了，真厉害。”姐姐喜悦的看着，眼里充满了赞许喜悦。

　　看着姐姐这么开心，我打断了想问姐姐原先发生的念头，心想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吧。

　　中午姐姐亲自去厨房为我做了几道我最喜欢的小菜，我乐呵呵的吃的津津有味，下午我去找月札，把我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月札虽很为我高兴，可也因以后我能常常和她一起研究药材，见面机会也大大减少而沮丧，一时间弄得我也觉得有些难过，可不想她不高兴，马上对她保证我一定一后时间就来找她，她取笑我，说我有时间一定去找二殿下了，见她拿我的秘密来笑我，我伸出手就想掐她，结果被她敏捷的逃开，我们追闹嬉笑的声音在水榭的上空弥漫。

　　过后的一个月我每天都同柞中工学习，原来当王子殿下的医者也没有那么难，圯琰正值青年，从小就调养的很好，基本没有什么病，我只需要记住他对那些草药过敏，以前患过什么病症以及一些特别的爱好，例如吃过药一定要吃甜的东西，当我知道他还有这种习惯，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越发觉得他像小孩子。

　　今天正值休息，我吃过午饭边去找月札，和她坐在水榭旁的石头上聊着近来的趣闻。

　　“你就是洛雪！”一声大叫从我们身后传来。我扭头看见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站在我们身后，我站起身，看着她点了点头。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我脸上，突然间的举动让我和月札都傻眼了。

　　“你这个贱婢以后少出现在炻炎身边，不要妄想诱惑王子殿下，我告诉你，王马上要宣布我与炻炎哥哥的婚事，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她恶声的对我说。她说她马上要给炻炎了，她叫他哥哥，婚事，妻子，这些喜庆的字眼犹如火药，在我心里暗暗的引爆。她的朱唇在我眼前不停的动，可我好象什么都听不到，耳边只有嗡嗡的声响，身上的血液好象都凝固在一起，周围一片黑暗。

　　“不要以为不说话就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昨天回王宫就听人说你和炻炎哥哥一起种花，神态亲密，你不过是雪国来的陪嫁，说好听是医者，说直白一点就是贱婢，你这样的身份也妄想和我争，我可是炻炎哥哥的表妹，这次回宫就是要与炻炎哥哥完婚，你知道不知道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死。”她趾高气扬的斥责着我，样子不可一世。

　　原来她就是王唯一的妹妹，逡焱公主的女儿，夙琰郡主，很早就听过她的大名，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她，我想我真是好倒霉，她说她一句话就能让我死，那是当然的，而且还能让我死的很惨。

　　“夙琰姐姐。”我听见不远处传来圯琰的声音，我看到圯琰和炻炎快步的朝这里走来，看见炻炎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近，我的血液又开始流动，却觉得很失落，很失落。

　　“洛雪，你怎么了。” 圯琰看见了我，也看见我脸上鲜红清晰的巴掌印，我想现在不管是谁都能看见，除非他瞎了。

　　“是谁打的你！” 圯琰的生气的说。

　　“是我！”夙琰郡主口气依旧那样趾高气扬，她当然可以这样，因为她是主，这是她的权利，天生的权利。

　　“夙琰姐姐，你干什么要打她。”圯琰大声的对夙琰郡主说道。

　　“为什么，你自己问问她，一个小小的贱婢竟然敢勾引炻炎哥哥。炻炎哥哥，现在当着她的面你清楚的告诉她是在妄想。” 夙琰郡主的话仿佛把我推到了悬崖边，而决断我生死的正是炻炎，我静静的看着炻炎，他表情有些挣扎，有些愧疚的，却什么都没有说，但答案已经在我心中呈现，我不禁的冷笑，这就是我一直默默喜欢的人，当我以为他也同样喜欢我，全身心沉浸在甜蜜的欢乐中时，却被人狠狠拉回现实，如同在睡梦中被人狠狠的打醒，醒来后才发现自己那样可笑，竟把梦境当成现实。

　　“夙姐姐，您一定弄错了，洛雪爱的是我，怎么会去喜欢哥哥呢。” 圯琰的笑语打破了先前的尴尬。

　　“真的吗？”郡主怀疑的看着我们。

　　“当然拉，你看洛雪还戴着我送她的定情物呢，这可是我亲自选的。” 圯琰肯定的回答着郡主，轻轻的从我衣领里拿起晶莹的琥珀项链，仿佛告诉所有人我是他的。我微笑的看了看圯琰一眼，圯琰正好也在看我，我们对视相笑，我很感谢他帮我解围，不论用什么方法，能让我摆脱这样的尴尬窘迫，我都愿意。

　　“郡主，我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让您产生这样的误会，我在这里向您赔罪，我也绝对不敢与您争一分一豪！”我一面行礼一面对她解释，字字恳切，谦卑有理。

　　“我听人说你和炻炎哥哥一起在莲庭种银莲，举止亲密，炻炎哥哥以前从不让其他人动那些莲花，竟然和你一起栽种。”郡主疑问着，眼神里满是怀疑。

　　“郡主一定是误会了，我和二殿下一起种莲花是真的，那不过是二殿下那天栽种莲花需要人帮他翻土浇水，我正好路过，殿下变吩咐我打打下手，如果当时郡主回宫，殿下一定会挟郡主一起栽种。”我微笑着回答郡主的疑问。

　　“炻炎哥哥，真的是这样吗。”郡主娇声问着身旁的炻炎。炻炎默默的点了点头，眼睛死死的看着我，好似千言万语，我回避他的目光，不愿意去看他。

　　“夙姐姐，既然一切都明白了，我和洛雪先走了。” 炻炎拉着我同他们道别，月札忙跟在我们身后。

　　“快点坐下，我找点消肿的药膏帮你擦。”我们三人来到药库，一进门，月札就一边找药膏一边念叨。

　　“我来吧。” 圯琰从月札手里拿过药膏，口气淡然，却流露出不容抗拒的气势。圯琰用挑出一点玫瑰色的药膏，轻轻的涂在我肿起的脸上，他很小心很仔细的涂着，生怕弄痛我似的，我看他那么小心翼翼，噗嗤的笑了一声。

　　“你的脸皮是牛皮做的吗，竟然还笑的出来。” 圯琰白了我一眼说道。

　　“天啊，肿的这么明显，被姐姐看到我就完了。”我拿起镜子看见脸上的掌印鲜红耀眼，想到被姐姐看见一定很担心，同时又觉得很奇怪，养尊处优的郡主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郡主练过武吗。”我询问着坐在我身边的圯琰，小心翼翼用指尖轻按了一下肿胀的地方，马上就痛的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怎么现在知道痛了，姑姑就她一个孩子，对她很是娇纵，夙姐姐从小就很骄蛮，经常打骂奴婢，你说你脸能不肿吗，不过她对我们几个兄妹还是很好的，尤其对二哥更是温柔体贴。” 圯琰笑答着。

　　“你们可是都是王子公主，身份尊贵，她当然不感对你们怎么样，那里像我，贱婢一个。”我白了圯琰一眼，对他冷嘲热讽。

　　“你快点走吧，你下午不是还要去王那里吗，快走吧，不用管我。”我不想和他继续斗嘴，变催促他快点走。

　　“我不去了，在这儿陪着你。” 圯琰对我笑了笑，却让我觉得他不怀好意。

　　“不用了，不就是脸肿了，没有什么大不了，你不在这里气我，我好的更快。”我不屑的对圯琰说。

　　“好好，我走我走，你少说话，晚上吃点清淡一点，药膏记得还要擦，长的本来就普通，要是破相了那就更不能见人了。” 圯琰都走出门了也不忘记刺激我。

　　圯琰离开后，整个药库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月札坐到身边，拉着我的手，急切的看着我，想安慰我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月札，等下托个人帮我给我姐姐说一下，说我晚上在你那儿睡，明天就回去，我想这肿才能消下去，可千万不能让我姐姐看见。”我头靠在月札的肩头，静静的说。

　　“恩，好的。”月札静静的回答我。“洛雪，如果难过就哭出来吧。”月札好象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月札，你相信吗，我竟然没有想哭的感觉”我呆呆的说，眼神迷离。“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可听到他要娶妻时，竟然觉得很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

　　“洛雪，你爱过二殿下吗。”月札意味深长的问我。

　　爱，好沉重的字眼，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从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和炻炎一起总觉得很满足，很满足，就好象得到了期盼了很多年的宝贝。炻炎在我眼中如此完美，是我的梦想，虽然离我很遥远，我却愿意不顾一切，紧紧追随在他身后，相信总有一天能追赶上他。可当今天郡主质问他，让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我已经不能清楚他在我心里还处在什么样的位子，他不曾说过任何关于爱我的言词，想到这里，我不禁微微一笑，笑着自己的一相情愿。

　　晚饭过后我独自在王宫的花园里游荡，心情却很平静，晚霞把整个王宫映射的金灿灿，不知不觉间我又走到了莲庭，看着满地碧绿的花圃想着再过几个月这里又会同以往一样开满洁白的花朵儿，美丽依旧，今天过去，一切又会恢复到往常一样，除了我。

　　“洛雪！”我静静的站在花圃旁发呆，身后传来炻炎的声音，我默然的回头，望了他一眼，恭敬的给他行礼，暗示着他，也警告着自己，我们之间存在的地位差距。

　　“起来吧，这又何必！” 炻炎幽怨的看着我说道，语气里流露出无奈。“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炻炎语气肯定，好象我来这里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我没有辩解我来这里的原由，只是默默的看着远方。

　　“洛雪，你和圯琰。” 炻炎顿了顿，问我，眼中满是期盼的疑惑。

　　“我很感谢他今天为我解围，二殿下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吩咐我就先告退了。”我默然的回答，转身想离开，炻炎仿佛早已预料到我会逃开，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我本能的想挣脱，却被他抱的更紧，我的反抗只换来他更紧的拥抱，我想既然逃不开，不如索性把一切说明白。

　　“洛雪，我很喜欢你，我知道你也是。” 炻炎在我耳边低述，声音温柔依旧。“虽然我要娶夙琰，但是我并不爱她，我只把她当作妹妹而已，只是父王的意愿我不能拒绝。” 炻炎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我从没有想过，炻炎对我倾诉心意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告诉我他爱我却要娶别人的时候，虽然已经知道他要娶郡主，但亲耳听他说，还是觉得很难过，为什么他这么残忍，已经决定了娶别人还要来说爱我，他的话让我彻底清醒。

　　“洛雪，如果你爱我，请一定要等我，有朝一日等我当了王，我一定会册封你当我的妃子，我们就能一辈子都在一起。” 炻炎对我诉说着天长地久的誓言。

　　“妃子，这样尊贵的称呼并不适合我，殿下。”我冷笑着，在王宫的这些年，看着后宫里的疯狂扭曲的争宠，我早已暗自告诉自己，永远不要让自己陷入这样悲惨的地步，一份爱情如果夹杂着太多的人，不论多纯，多美，多真的都会变质。

　　“您后宫并不适合我。”我默然的说。

　　“洛雪，你真的爱我吗？” 炻炎不相信我回答的这样干脆这样无情，诧异的看着我，想知道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

　　“殿下，一切都过去了。”我坚定的看着炻炎，平静的回答。

　　“洛雪，没有过去，因该说现在才开始，不论你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你愿意等我，我都能答应你。” 炻炎急切的说。

　　“那您可以不和郡主结婚吗。”我平静的看着他。炻炎脸色惨白，惊讶的看着我，松开环抱我的手。

　　“殿下，这样看来您的爱并不是我要的。”我静静着炻炎。“我要的是一辈子的爱，两个人的爱，不存在与他人分享。而且我因该没有王位重要吧。”我妩媚的笑着，炻炎惊讶的看着我。

　　“这两年，王的身体大不如前，王位的继承争夺也日益白热化，大王子和二殿下都是群臣力捧的太子人选，郡主背后有着强大势力，对您争夺太子之位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您一定会娶她的。” 聪明如我，又怎么不明白这些不争的事实呢，只是我不愿让自己卷入其中罢了。

　　“既然你了解我的苦衷，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创造未来，只要我当了王，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炻炎因该从未想过，单纯的我也又这样深密的心思，微微一惊，马上恢复了往日的处之淡然。

　　“爱情是不可以分享的，殿下，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只想好好守护自己的爱情，和自己喜欢的人幸福简单的生活，我想我们并不了解彼此。”我一边说一边退出手上的玉镯，放入他的手掌里，不在去理会炻炎还有什么要说的，转身离开。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解脱了，我曾经全心全意的维护着这份感情，渐渐发现我快要失去自我，一天比一天疲惫，而现在我再也不需要小心翼翼的面对炻炎，保持着不属于我的完美。

　　“我爱的就是现在你。” 炻炎在我身后大叫，做着最后的辩解。

　　他的话在我耳边飘荡，爱的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又是怎么的呢，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去判断你的爱呢，我低笑着，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