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场》古蓝梦

15、第15章

　　他说的认真，可是跟这个男人几次接触下来，陈芮安其实总不能安心，她觉得他是她掌控不了的人。

　　在陈芮安的逻辑里，这种人就应该远离，但是莫名其妙她竟然跟他含糊不清的搅到一起，而眼前的这种感觉让她厌恶！

　　陈芮安下意识的蹙眉，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收回目光继续去看远处的海面。

　　“你能保证以后这58年里她都坚决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是吧？”深吸一口气，她问。

　　她不想介入他的感情，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谁跟谁都玩不起，同样她也不希望不相干的人介入她的生活。

　　显然的叶程风是不习惯那段不愉快的往事被一再提起，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一僵，陈芮安便借机拿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仰头直视他的眼睛。

　　由于这段时间疏于打理自己，他的刘海有些偏长，垂眸的时候零星的碎发遮挡了视线。

　　陈芮安毫不避讳的贴身站在他面前，当然，后面就是建在海岸线上的金属栅栏，除非是想跳海否则她也没有地可以方退。

　　“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管，”她说，抬手以食指轻轻带过拨开遮掩他视线的那一缕碎发，直直的望进他的眸子里莞尔一笑，“如果你能活到90岁，那么在剩下的58年里你保证她一定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婚姻里的第三者很可耻，但感情上的第三者通常很可悲。

　　陈芮安微笑着说这话的时候那神情简直咄咄逼人，叶程风眼中复杂的神色却在这个近乎挑衅的笑容里一瞬散开。

　　于是他也笑了下，学了陈芮安刚才的样子手指轻扫拨开她额前刘海直视她清明如水的眸光，“如果你需要，那么我保证！”像是对陈芮安，却更像对他自己。

　　如果你需要，那么我保证！可是这样的保证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样的话她肯定不信，那么他剩下的便唯有自欺欺人。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一个陌生的人，然后一切重新开始，这份勇气，陈芮安突然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肃然起敬。

　　她耸耸肩没再说话，回过身去趴在栏杆上继续看海。

　　两个人一直在海滨公园呆到午夜才回，前面连着被贾小青折腾了两天体力有点透支，在回去的路上陈芮安就靠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跟那套房子配套的，叶程风在小区的地下车库买了个停车位，他把车子开进去停好，见陈芮安还没有醒就兀自绕到对面开车门。

　　“这么快到了啊？”陈芮安揉了揉眼含糊着打了个呵欠，扯掉身上盖着的外套就想下车，但是叶程风的动作先她一步，已经毫不犹豫的弯身把她抱了下来。

　　陈芮安本想拒绝，但是想到他之前说过话就没吭声，睡意朦胧的冲他笑笑，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把脑袋在他肩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重又闭上眼。

　　上午那会儿贾小青睡醒了就给她发了信息，这回早就又跑没影了。

　　叶程风从陈芮安包里翻出钥匙开门，脱了鞋直接进卧室小心的把她放到床上，顺手开了床头灯，想要转身去拉被子的时候陈芮安圈在他的脖子上的手臂却没有松。

　　叶程风挪不开身，单手撑在床上俯视她的时候突然有些局促，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多此一举的问了句，“醒了？”

　　房子里很安静，床头灯的灯光是那种很朦胧的暖黄色，映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竟然颇有几分妩媚。

　　“嗯！”陈芮安眨了下眼算是回过他的话，神色寂寥的抬手抚过他的眉眼，轻声的问，“叶程风，你确定我们要结婚么？”

　　她的指尖微凉，触在皮肤上有种异样真实的存在感。

　　叶程风喉头干涩，强忍着却没能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最后只是单手压下她的手臂塞到被子里。

　　“你今天心情不好？”他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没有！”所谓心情，是种很微妙的情绪，陈芮安不想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就兀自偏过头去闭上眼，“我只是有点不适应。”

　　灯光下她的唇角带一点若有似无的笑纹仿佛又很快睡去，叶程风却良久未动，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神色复杂的注视她近在咫尺的容颜，良久，他才翻身仰躺到旁边也平静的闭上眼。

　　陈芮安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醒来的时候叶程风已经出门了。

　　她爬起来去洗手间洗脸，嘴里叼着牙刷正刷牙呢，外面就传来开门声，叶程风脱了鞋进来。

　　陈芮安从镜子里扫了一眼浴室的门口，见他手里提了个很大的方便袋就回头跟他打招呼，“你去买早餐了？”

　　“没，只是买了点临时用品！”叶程风说着从袋子里翻出一双软胶拖鞋扔到浴室门口，“不是说好了今天去医院做检查吗？早饭等中午一块儿吃吧。”

　　诚然，关于做婚前检查的事儿当时不过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扭头就忘了，此时但见他一脸的认真，陈芮安有口难言，刷完牙只能乖乖的换衣服下楼。

　　刚从外面回来叶程风把车子直接停在了楼下，下了楼他先陈芮安一步走过去开车门，在请她上车之前先是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抱出一大捧花送到陈芮安面前。

　　花式很普通，十八朵红玫瑰四支香水百合，点缀了很多的满天星，用浅粉色的彩纸抱起来，热闹火红的一大簇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把陈芮安的整个视线隔断了。

　　“回来的路上顺便买的，算是庆祝我们在一起！”叶程风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说话的语气也不煽情。

　　可是陈芮安知道，她住的这一片儿附近根本没有花店，他去买日用品外面超市就有，这个所谓顺路未免顺的太远了些。

　　心下有些动容，不过她并没有揭穿他，抱了花坐进车里。

　　叶程风替她关了车门，自己回到另一侧的驾驶座上。

　　“其实你不用这样！”陈芮安随意的摆弄着怀里的花束心情很好的扭头冲他笑笑，“我已经不是小女生了，没那么多的矫情。”

　　“我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叶程风扯了下嘴角，发动引擎平稳的把车子开出去，“虽然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子会很长，但是结婚前却没有几天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有遗憾。”

　　曾经年少轻狂，谁不曾想过要轰轰烈烈感天动地的爱一场才不枉此生？

　　这样的梦，在十七岁情窦初开的时候陈芮安也做过，可是现在，她觉得倦于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你是说要赶在我们正式结婚前弥补给我一场烂漫奢华的恋爱时光？”绵浅的呼出一口气，陈芮安自嘲的笑笑。

　　“我尽量！”叶程风语意平静的回。

　　比起那些天花乱坠的柔情蜜语，他这样一丝不苟的神气总能左右陈芮安的情绪，让她想要刻意回避的时候几乎顽劣不起来。

　　“那——”她惬意的靠在座位上偏过头去看他，眉目间不觉染上一层柔和的笑意，“这算结婚礼物么？”

　　“不算！”叶程风摇头，目不斜视的安稳开车，略一思忖后才又接口道，“当做是给我们这段速成婚姻补发的福利吧！”

　　陈芮安笑笑不再说话，半小时之后车子开到W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陈芮安硬着头皮跟叶程风进了医院大厅。

　　体检的程序其实很简单也很形式化，身高体重视力色盲这些就是走个过场，前后加起来也就十几分钟，可是等到查完血要去六楼的放射科照胸透的时候叶程风一转身却发现他未来媳妇不见了，而彼时陈芮安已经鬼使神差的溜到了12楼的精神科门口对着里面埋头看报纸的女大夫纠结要不要进去。

　　在陈芮安的印象里，精神科的女大夫应该是长相干练，带着金丝眼镜，盘着利落的发髻，高雅而随和的样子。

　　可是眼前诊室坐着的白大褂五十多岁，身体发福，头发白了一半，虽然也用卡子别在了脑后，但是毫无技术含量一看就是随便用手抓起来的，神马气质都没有。

　　诚然从本质上讲陈芮安并没有老人缘，所以她突然之间就有点紧张。

　　两分钟后女大夫的目光才从眼前的报纸上移开，她抬手推了推鼻梁上已经滑下来一半的老花镜，用下巴示意陈芮安坐。

　　在她不带表情的注视下，陈芮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患有隐疾的病人的那点脆弱全盘崩溃都被激发出来。

　　她有点想要临阵退缩的意思，但生生被那女大夫犀利的目光扼断了，于是硬着头皮走到她桌子前面的凳子上局促的坐下来。

　　“填好了给我！”女大夫从抽屉里抽出张病历卡丢到她面前，重又低头继续看报纸。

　　陈芮安自己把那张卡片上的基本信息填了递给她，女大夫接过去扫了一眼，然后提笔在主治医师一栏一笔带过以鬼画符的技巧签了个名，这才冷着脸问，“你什么症状？”

　　什么症状？陈芮安一愣。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症状，就是在答应了叶程风的结婚请求之后的几小时之内她突然惶惶不可终日的想悔婚。

　　陈芮安双手按着桌角，一咬牙自暴自弃的慷慨道，“医生，我觉得我心理障碍了。”

　　女大夫头都没抬，只拿笔稍稍用力点了下病历卡，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温度，“具体？”

　　“我恐婚，”陈芮安说，话一出口又觉得措辞不太妥当，重新斟酌了下又补充，“不，确切的说——可能应该算是恋爱恐惧症——”

　　陈芮安觉得自己此时像极了一只蹲在案板上等待屠宰的猪，不过反正来都来了，索性也就破罐破摔了。

　　她暗暗提了口气，刚想继续，忽然听见身后讥诮的一声冷笑。

　　“陈芮安！我就说呢，我都琢磨了小十年了怎么就一直没能想明白你当初死活拒绝我的原因，你今天过来是为了让我瞑目的是吧？”

　　咳……男二出没，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