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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   “说啊!”林妈妈的手拍向了桌子,砰地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

      “我……我不想继续和她在一起,我没有那么喜欢她,想专心读书。”林思申不得不答,口中的话,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属实了。
      “是这样吗?她妈妈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说是你先去招惹了她女儿,本来她都快接受王鹦枝和陈璠在一起了,说是你中途跑出来,现在人招惹上了,却又厌倦了是吧?你才多大啊!搞这些有的没的!我提醒过你,爱情游戏不是你这个年纪的人玩的,你这不是害人害己吗?王鹦枝万一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她妈妈还不找我拼命?这些事要是传到你舅妈那里,指不定怎么在外公面前说!小申,妈妈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你知道吗?”

      女人说着,眼泪鼻涕已经流了满脸,她一向爱干净,鲜少在人前哭得这样狼狈。林思申有些慌,却不敢贸然地去规劝。他只能将自己手边的餐巾纸筒推给母亲,然后低了头看着桌上的饭菜,出神。
      “黎美君昨天晚上半夜里敲我们家门,一进来就指着我鼻子骂呢,我能理解,她就那么一个女儿,真要有事她得找你索命。还好你爸爸昨天不在,不然他那么保守一个人,一定会被你气死。这段时间他很辛苦地在外面跑生意,新公司成立,得做得像个样子,过段时间,他甚至会把橡胶厂的工作给辞了,那是铁饭碗啊……我们这么做,还不是想将来你能过得好一点。可是,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对不起,妈妈。”林思申心里难受,但看着母亲哭成了这样,自己反而觉得眼睛干涩,没办法哭出来。

      “你跟妈妈说句实话,没对人家女儿做什么坏事吧?”女人好容易止住泪,问向自己的儿子。
      从母亲眼中,林思申理解了“坏事”的含义,他无语,却也只能照实摇头,事实上,他和王鹦枝连像样的亲吻都不曾有过。大人们的担心和他的设想并不一样,这多少让他心里定了定。
      至少,妈妈什么都不知道。

      林妈妈的表情稍稍轻松了一些,舒了口气道,“好……好,那就好,小申,妈妈再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林思申茫然地摇头,忽然觉得很累。

      “既然这样,那分了就分了。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们并不合适,虽然我和美君是好朋友,但妈妈也有私心,王鹦枝毕竟是单亲,心气又高,脾气不会像普通女孩那样那么和顺……关键是,你们都还小,年轻人做事冲动,以后后悔了就来不及。你看看黎阿姨就知道了,当初嫁给王鹦枝爸爸时多么年轻,就是一时冲动,怀了孕,其实两人感情基础根本就不牢靠……你不能像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一样,害了人家女孩子。这事,就到此为止,你现在不是小孩,道理都应该懂,心该放在什么地方,你知道?”

      林思申点头,勉强看了看母亲的眼睛。那双眼睛因为之前的哭泣而充满了血丝,眼角有掩藏不住的鱼尾纹,在泪干了之后皮肤的紧绷下愈加明显。林思申心头恻然,不忍再看。

      见儿子一脸失措地低头,林妈妈的怒气已然消去大半。她将桌上擦泪用去的一堆纸巾捡了起来,吸着鼻子将它们扔到卫生间。卫生间里传来女人放水擦脸的声音,水声中,女人对儿子道,“你吃饭吧,这事我不跟你爸说。”
      林思申在客厅里,兀自又点了点头,终于再次拿起了碗筷。
      尽管他其实什么也吃不下。

      母亲离开后,林思申又独自坐在了书桌前。
      陈璠的笑佛在桌上,无辜地冲他咧嘴笑,他下意识地去拨弄那玩意,笑佛跟着发出“哈哈哈”的声音,于是他也咧嘴冲那笑佛笑,但发不出声音。

      趴在桌前与那笑佛俩俩相望,林思申忽然想念起陈璠来。
      那想念一旦冒头就愈发不可收拾,仿佛山林里点燃的野火,微风一吹便蓬勃蔓延。在那只有他一个人的小房间里,林思申就像一只躲在壳里的蜗牛,蜷缩在狭窄却安全的空间里,再没有人来对他说,你应该这样应该那样。这样又怎样那样又怎样呢?
      他现在只想沉沦。
      想象着陈璠的眉眼,陈璠的笑容——那笑和眼前的笑佛可不一样,总之想象着这些许久不见的、想见不敢见的东西,沉沦。
      为什么不可以呢?只这么一小会儿。
      明天是周末。

      一夜无梦,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林思申躺在床上,难得赖床。事实上,他不是赖床,他只是觉得累。累到不想起来,起来就意味着要面对许多事情。笑佛不知什么时候放在了枕边,他一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笑佛,但继而,想到的却是,王鹦枝病了,他们的分手还在继续状态,没有结果,妈妈知道了,她很失望,所有人都对他说,你应该好好学习,这些。

      林思申翻了个身,不再面向那笑佛,而是仰躺着看向了天花板。
      他开始在心里盘算怎样“充实”地安排这个周日:起来后应该赶紧洗漱,上午做完英语作业,他最近英语课听得不认真,几个重要的语法知识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中午吃完饭可以把物理作业做掉,他已经做了一半了;下午用来对付数学和化学,他真不喜欢化学,那些方程式他现在背起来很吃力;晚上交给语文,要写一篇作文,另外课文要背诵,班主任明天会检查。
      这些计划在心里草草排下,林思申终于准备爬起来。

      门铃几乎是在林思申起身的那刻响起的。
      他的脑子还有些混沌,起身去开门的动作完全是机械性的,来不及想是什么人这时来找他,就已经看见门外穿着红色大衣对他笑着说“早啊”的人。
      那人是陈璠。

      林思申有些发懵,怔怔看向门外笑得好看的人,以为自己尚在梦中。昨天,他对着笑佛胡思乱想时,脑中的陈璠就是这么对他笑的,眉眼深邃,鼻翼到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

      “看什么看,还没睡醒啊?”陈璠的心情似乎很好,没有林思申的邀请就径自进了屋,进屋后便双手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推进了房间,“穿上衣服啊,大冬天的,冷!”
      “你来干嘛?”林思申回过些神来,转头看身边的人,语气僵硬地问。

      陈璠并没察觉林思申的情绪,只当他还在生起床气,这人从小起床就不利索。他把林思申的毛衣大衣一股脑儿都扔了过去,大咧咧道,“今天难得周末,我请了假,上次就说了要找大家伙一起去后山玩,好不容易你们这些学生都休息,袜子大头二铁我都约好了,就差来城里接你!”
      看着陈璠一脸的兴奋,林思申不是不受感染的,这样的早晨,就像从前小时候每个被陈璠吵醒的早上一样,那人脸上没有家庭负担带来的沧桑,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盘算着怎么出去玩。

      “大哥,冬天,去后山?”只是,现在早已不是那时。
      “没事,你现在过去都到中午了,中午我请你们吃一顿,下午再上山,袜子家有个大帐篷,我让他带来了,我们到时去山上挖些山果,大头二铁负责带些荤肉,我们就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在山上吃烧烤了!”
      “小梅也一起吗?”林思申慢慢穿上衣服,问了句。
      “没喊女生,带着麻烦。再说,我们小时候哪有她啊!”陈璠摇头,满眼的兄弟义气。林思申看他这样,原本想要说出的拒绝却终是不忍出口。他知道,陈璠有陈璠的不开心,他应该已经很久没有像过去一样放纵玩耍,在一众男孩中获得当大哥的愉悦。去后山玩,是种怀旧,更是种缅怀与慰藉。
      “我去洗脸刷牙,山上冷,得多穿些衣服。”终于,那些醒来时在脑中想好的学习计划全都被搁置,林思申永远都不懂怎么拒绝陈璠。

      “去吧,我等你。”陈璠坐在书桌前对他笑,温柔又宽厚。

      林思申在卫生间里洗漱,对着洗漱台前的镜子忍不住地发了会儿怔。
      是不是又错了?和陈璠去后山,回来后是不是更加无法自拔?他已经为了躲他不回橡胶厂住了,现在是要前功尽弃吗?
      只是一天的放纵……甚至谈不上放纵,陈璠他那么想去。而且,快元旦了,元旦过后就是新年,就当是辞旧迎新,彻底地怀次旧,然后对过去说再见,也没什么不好。再回来,就路归路桥归桥,好好考自己的大学……
      林思申甩了甩头,将冰冷的自来水直直扑向自己的脸庞。
      镜子里的人眼睛有些肿,在水的冲洗下,五官显得干净浅淡,他勉强对自己笑了笑,又将更多的水冲到了脸上,想要以此来让自己更加清醒。

      林思申用了比平时长一些的时间来洗漱,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他整个人有精神了不少。无论如何,这样的一个周末,就让他们暂时回到小时候,陈璠还是那个仗义懵懂的男孩,自己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想法单纯的好朋友。
      走进房间时,他努力找回自己从前的感觉,对房里的人喊了声,“可以了,走吧!”

      只是,话一说完他一看向陈璠就感觉出对方的不对了。
      陈璠抬起眼睛来,与之前的温柔宽厚天差地别,眼里竟全是陌生的冷淡,隐隐还藏着怒火。林思申的心禁不住地一沉,已经看见了他手里的walkman。

      “这里面说的,是真的?”陈璠的声音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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