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
雨天的时候，我习惯一个人呆在锦夜宫。
路过水绿殿的时候，看见他的一身白衣被染得血红，不禁感叹母亲的机关实在了得
心里竟有点可悲，为了什么，这些人都要义无反顾的来到紫幽谷？
难道仅仅为了那个人的命令。尽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我凑过去，踢了踢那人的肩膀，看来他似乎是晕了过去，肩上的伤口流出黑血，显然是中了母亲的毒。
“送他去锦夜宫，绿袖。”我甩甩衣袖，看着紫幽谷在雨水下氤氲的迷迷糊糊，忍不住皱了皱眉。
身后的傀儡沉默的让我想发火，
雨越下越大了。
我叫蓝锦夜，紫幽谷少谷主。我娘是蓝采幽，紫幽谷谷主。
我父亲叫韩彦辰。母亲不常说起他，每次说起必定气得咬牙切齿。
我不知道父亲到底与母亲有什么嫌隙，我不懂，究竟为什么他处心积虑的派杀手来杀母亲，年复一年。
不过，母亲对他派来的人从不在意，只要轻轻一点毒，就足以让那些杀手死无全尸。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住在紫幽谷里，我们的仆人都是母亲秘制的苗疆傀儡，平日里由母亲的老仆人关叔管理。母亲总喜欢把死掉的杀手做成傀儡，而且乐此不疲，我却觉得很恶心。
这些杀手傀儡生前的武功被完好的保留下来，真的是绝好的护卫。讽刺的是，现在他们杀死的是自己以前的伙伴，保护的确实原本要杀死的人。
我就曾经见过绿袖的爱人死在她剑下，临死前还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母亲说，杀手不应该有感情的，所以绿袖的爱人不是被她杀死的，而是被他们所谓的爱杀死的。
不过现在好了，他们都在紫幽谷，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有去无回是他们的宿命，因为他们来的是苗疆第一邪——紫幽谷。
其实人们都不知道，母亲在三个月前已经去世了。
母亲的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对父亲的恨意，积压了多年一下子竟让她一病不起。
母亲临死之前，把一个锦盒交给我，再三叮嘱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打开。
我坐在草地上，一边胡乱的揪扯着草叶子，一边想着胡乱的事情，没注意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
没注意到，一把剑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
“你是谁？”他的声音不大，却冷清的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又是谁？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有些愠怒，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我的反应，略略呆住，随即又问，“是你救我？”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那就谢谢你了。不过，现在就请你带我去沁雪宫吧。”他把剑拿开，许是觉得我对他没什么威胁吧。
“沁雪宫。。”我忍不住喃喃道。沁雪宫是母亲的寝宫，自她去世，我就再没有去过。
“笑话，我紫幽谷人何时受人威胁。”我猛然起身，靴子里藏着的匕首已经架在他的咽喉。
他也不说话，子夜般漆黑的眸子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我恶作剧的掐住他受伤的肩膀，渐渐用力，血渗出来，很快白衣服就洇成一片血红。
他眉头微微皱起，毕竟才解毒，身体还是虚弱的很，但却丝毫不肯示弱。
我忽然莫名的心虚，放开他的肩膀。
“看你伤也不是很重，快走吧。”我将匕首插回靴子，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只是呆呆的，不出声看着我。我不禁有些窘了，转身想要走出花园。
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加快脚步向外走。
临出门口，我回身看见他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大觉好笑，高声向他喊道“我叫绿袖”。
竟是没看见，他手中握着我那块绣着“锦”字样的丝巾。
我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走，竟走到了沁雪宫。
沁雪，沁雪，现在已经没有人气了，从母亲走后就是这样。
“母亲。”我看着园中那株绿梅，不觉的喃喃自语。
感觉莫名的空虚和寂寞，好像结茧一般死死地缠绕在自己身上，怎么也解不开，困得我即将窒息。在即将失去知觉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不要。
身体一阵战栗，我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湖边，马上就要坠下去，转过身，竟是那刺客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
“我这，难道是走火入魔了？”他也不答我，只是死死地抓着我，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浮萍。
我朝他笑了笑，终于眼前一黑，抑制不住的昏倒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漆黑，看来睡了好久了，猛一抬头，看见那人倚在桌边睡着。
他睡着的样子温柔许多，许是眼睛不那么直直的看人的缘故吧，那双眼实在是让人心惊。
我就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这么安静的睡着好似婴儿的人，平日里居然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突然醒来，吓得我赶忙闭上眼睛，也不知怎的，像心虚似的，躺在床上闭紧眼睛装睡。
我听见他脚步很轻的走过来，大概是怕将我吵醒，不知怎么我心跳得厉害，不想让他看出自己装睡，只好假装翻身，不让他看见我的脸。
他帮我把被子盖盖好，然后又轻轻的向外走。
我听见他开门，不禁长舒一口气，只听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夜里不舒服便来隔壁找我。”
原来他早知我装睡，却在要走时才揭穿。我大窘，动也不敢动一下。
我听见他轻轻笑了一下，关门出去了。
自己忍不住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又羞又恼，又不敢弄出大动静，只好打打被子了事。
不曾发觉，脸上早就是红霞一片。
夜里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感觉浑身发烫，又看见眼前有娘的背影，模模糊糊的，我便努力地往前抓去，却怎么也碰不到，就这么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
醒来就看见关叔关切的看着我，“小姐，你可算醒了。”
“关叔，昨天那个刺客呢？”我环顾四周，不见他的影子。
关叔起身倒了杯茶递给我，“我把他迷昏了，就在隔壁等小姐发落。”
“恩，好的，从今以后这个人归我管，你不要插手。”我感到身上见好，便披了件衣服，掀开被子下了地。“还有，这几日你领所有傀儡在暗处守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来。”
“这，谷中似乎没有这样的规矩，从前老谷主在世时。。。。”关叔微微蹙眉，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知道，关叔，可是规矩是人定的，总是要改的，何况，我娘已经不在了。”我想起娘来，微微叹了口气。
关叔点点头，退了出去。我将身上的衣服合了合拢，又躺回床上，虽说没有什么不适，但是还是没什么力气。闭上眼睛，回想昨天的一切，便可断定这人是父亲派来的，母亲的死讯还没传出去，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或许锦盒里的东西能让我知道，父亲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看见他坐在桌子前面，似乎是想着什么事情，我轻轻咳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醒了。”他的声音冷冰冰的。
“恩。”我应了一声，垂下头来，避过他的眼睛，那眼神犀利的让人有些心虚。
“除了你这里还有什么人。”他突然开口问我，我不由得呆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救你一命。”他的声音空洞的不带一丝感情。
“笑话，别忘了我先救你一命，这已经两相抵消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一个杀手谈感情，但是，事实上这起作用了，他嘴角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我顾不得还软绵绵的身体，追了出去，“你要去哪？”
“完成我的任务，你在这，等我回来，然后带你走。”
“慢着！你说什么，什么带我走？”我被他突然地话吓了一跳。
他转过身，朝我一笑“带你走，我要你当我的女人。”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温暖而自信，略带骄傲的样子，完全不似平日的冰冷。
他的女人？我一时愣在原地。转过身来，他已经走远了。
糟糕，如果他去了沁雪宫，必定会被关叔拦住，我顾不得许多，抓了件衣服往沁雪宫方向跑去。务必要在他去之前赶到。
天阴的厉害，看来是要下雨了。
我的体力还没有恢复，一路上跌跌撞撞，累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赶到沁雪宫外，已是遍地死尸。
细细搜寻，没有他的身影，我暂时松了一口气。宫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倒在地上的傀儡，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呛得人几欲呕吐。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雨来，傀儡的血液里都是蛊毒，混着雨水在地面流淌，已经把院子里的花草毁的不像样子。
跑的太快，胸口像是要炸了一样难受，我扶着墙慢慢向里面走去，努力支撑自己不倒下。
走了好久才进了正殿，一进门便看见关叔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我浑身一激灵，赶忙跑过去。关叔脸色惨白，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我看着他，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关叔。”我已经说不出话来，泪水模糊了眼睛，捂着关叔伤口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小姐，老奴先走了。。。”
关叔被我握着的手无声的滑落，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绿袖，你怎么在这里？”内堂里走出的正是他，满身的鲜血，眼中掩饰不住嗜血的狂热。
“我本是来救你的，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关叔已经没了气息，，这个陪了我十七年，如同我父亲一样的人就这样倒在了我的面前。
“当初刚来时我是粗心大意，才会中机关，现在这些人不足为惧，只是这谷主不知躲到了何处，你可知她在哪里。。”此时，他得意的脸在我眼中是那么刺眼。
“够了。”我擦干眼泪，抽出腰间的剑，他看见一惊，欲走上前来，“不要靠近我。”我极力克制心中的愤怒。“绿袖，你怎么了？”他似是疑惑，脸上现出一丝惊惶。
“我不是什么绿袖，绿袖已经被你杀了。”我看着身后七零八落的傀儡尸体，绿袖头上的鲜血已经凝固，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我是蓝锦夜，紫幽谷少谷主。”
他手中的剑‘叮’的一声掉在地上，突然之间失去所有斗志，雨打在我脸上，竟冷的发痛。我狠下心，执剑向他刺去，却不料他竟伸手抓住剑身。“我知道”，他抬起头，“我知道救我的人名字里有个‘锦‘字。”他从怀中拿出我的丝巾递给我。“你看，我一早就知道的。”他笑着，眼中却带着泪。
“对不起。”他忽然将剑刺向自己，血一下子喷出来，溅的我满身满脸的血腥。“你这是干什么！”我万万没料到他竟会这样。
“这次的任务我不能完成了，只能在此一死向主人谢罪。”他带着满嘴的血色，笑的那么的逞强，却又带着释然。
“能死在你手里，我也算瞑目了。”他把手轻轻放在我手上，紧紧握住。“锦夜，我这一生从没为自己活过，直到遇见你，我才想为自己活一次。”他说话气息断断续续，手也越来越凉。
我扔下剑，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堵着他的伤口。“不行，不行，你不能死，你不能，你说过带我走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我语无伦次，脑子一片混乱。
“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他的笑容平净地可怕。“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一辈子也不许忘。”我泪流满面，使劲点点头。“我叫永生，记住，一辈子也不许忘。”
“不会。”我使劲的摇头。“你这傻瓜，一定不许忘了我。”他伸手，颤颤巍巍，轻轻抚上我的脸。
“我好累，锦夜，我想睡了。”他慢慢阖上眼，“对不起。”
而我，一个人在偌大的谷中，伴着漫天的雨，欲哭无泪。
母亲在世时，交给我最重要的秘宝，便是苗家绝蛊“回魂香”。娘直到死前还一直念念不忘，而我也是在一个月前将这蛊炼成。只是此蛊须以放蛊人的心头血为引，十分危险。而且，即使成功，身体也会极大损耗，折寿10年，若是不成功，便会受到极大的反噬，施蛊人也会丧命。如果成功，我的命便与永生联系在一起，我的阳寿也会分一半给他。
我找了把匕首，狠下心，刺进心口。心脏一阵抽痛，好像被人活生生割去一样。我极力忍住痛，赶忙拿碗接住滴下来的血。白色的碗壁，衬得血液异常的鲜红。
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锦盒，万一这次失败，我便随永生去了，现在也是时候打开它了。
锦盒里是一封信，写了母亲与父亲如何相遇相恋，后来父亲贪慕中原荣华富贵，不惜抛妻弃女。但我没想到，母亲竟在父亲身上下了‘绝情蛊’。我记得曾在母亲的手札中读到过。男子一旦被施以‘绝情蛊’，便终生不能生育，即便有子嗣，也都是痴傻。解毒的办法只有一个；以自己孩儿的鲜血为药引。
原来母亲竟用这样恶毒的蛊来胁迫父亲回到他身边，那么，我既是这所谓的能将父亲引回来的药引。父亲，是憎恨母亲要将她除去，还是原本就是为了得到我的鲜血才来呢？
我出神之际，蛊虫已闻到血腥味，蠢蠢欲动。看着躺在床上的永生，脑中瞬时清醒，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救活他，如果不成功，便与他一同离开这个世界吧。
蛊虫兴奋的吸食我的血液，不一会，便涨的鲜红，圆滚滚的扭动着。永生左肩伤口还残留着黑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我小心翼翼的把蛊虫放进他的伤口，鼓胀的虫子好像看见了什么美味的猎物一样，立刻钻了进去。黑色渐渐从永生皮肤里显露出来，好像黑线一样覆盖着他整个身体，我感到体内一阵血液翻涌，喉头溢出一股甜腥，这蛊果然霸道，我赶忙调节内息，此时身体却像要被撕裂了一样，每一个地方都仿佛将骨肉分离。
我的身上也开始出现黑色的线像是血管一样，一种奇异的痛楚蔓延开来，我和永生好像心灵相通一般，竟能感到他的生命力在渐渐增加。血液像是要沸腾一般，冲撞着身体各处。而永生脸上的黑色和红色交替着，时隐时现，好不恐怖。
大约过了一天，我身上的痛楚反反复复，终于停了下来，只是身上虚弱的厉害。
永生的脸上已经恢复血色，我蹒跚着走过去，一探，他竟已有了脉息。
“为什么要救我？”他闭着眼，声音透着淡淡的哀伤。
“因为我爱你。”我靠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手心一片温暖，让我确定他真的是重新回到了我身边。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疲惫的向我微微一笑，苍白的面容让我忍不住喜极而泣，原来，终其一生，只不过是想要看到这么一个笑容罢了。
我没有告诉他有关“回魂香”的事情，只是告诉他我用娘留下的珍贵草药救活了奄奄一息的他，他也不做怀疑，每每看见我，眼神不再似从前一样冷冽，而是如同三月阳春，照得我心中无比温暖。
永生的伤好得很快，中毒，剑伤，也不过一个月就痊愈了。伤刚刚一养好，他便急着想要带我回中原，而我执意要留在紫幽谷，他也便不再多说。他虽不说，但看的出来，他是很想回到中原复命，我很奇怪为什么永生对我的身世一无所知，转念一想，一定是父亲故意隐瞒，他定是不愿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他与我娘的关系。
永生走之前，我把一封信和一小瓶血交给了他。父亲和母亲的恩怨对错我已经不想再追究，只是希望可以解了父亲的毒，然后和永生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临别之际，分外不舍，我俩都不知说些什么，只是牵着手，久久不愿放开。受了那么多次伤，他清减的厉害，眼神却更加清亮。我看着他的眼，四目相对，好想就这样度过天荒地老。
我目送他离开，夕阳里，他满身风华的样子，似乎要将天边也映的亮起来。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待他回过身来，空气都为之一滞。“等我回来”我看着他做出的口型，淡淡的一笑，心中是填满的安然。
他走之后，我闲来无聊，便开始翻阅母亲的手札。她的豆蔻年华，她与父亲成亲，许许多多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画面，似乎都在眼前浮现。母亲讲到他与父亲甜蜜的生活，我的出生，写到父亲即将离去她的悲伤。
我看的有些累，便准备放下手札去休息一下。眼睛不经心瞟到的一段话却让我的心近乎停跳。
“韩郎欲弃母女二人离去，自知阻之不得，便施绝情蛊于其身。中此蛊，子嗣断绝。欲解蛊，非施蛊之人而不能，若以子嗣之血解之，则蛊虫噬之，全身溃烂而死。”
看到这段话，我几近晕厥。若是父亲吃了解药而死，永生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我犹如五雷轰顶，跌坐在地上。呼吸都在颤抖，我强压着心口，觉得天旋地转。
母亲是故意的，她知道我看到锦盒里面的东西一定会帮父亲解毒，尽管我从未见过父亲，但是却必定狠不下心让他断子绝孙。
几天后，江湖上传出消息，韩彦辰大侠被其心腹，人称‘水公子’的永生所杀，韩家出动大批杀手截杀，水公子身受重伤不知所踪。
我知道他在朝紫幽谷来。自从我为他施蛊之后，我俩便心灵相通。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伤很重，而且我也在日渐衰弱。
他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才看见我，便因为伤势过重晕了过去。
他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我知道不是你下毒。”我听了心头一酸。即使是千夫所指，他也未曽对我起疑。
我们日渐虚弱，我无力再给永生治疗，只是两个人依偎着，等待着死亡。我才意识到，我们从未如此贴近的聊过，从一开始，我们的生命里就充斥了太多无法左右的血腥和黑暗。
每天傍晚，我们都会坐在园子里，看着夕阳西下，静静听着晚霞之中对方的心跳声，已经让我无比的满足。
不知不觉又是冬天，今年的雪出奇的多，将谷里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透过阳光，，一片晶莹。
我们整天缩在在狐裘里看雪，他穿银白的，我穿大红的。雪花落在脸上，两人都被冻得鼻尖通红。他看见，笑眯眯的把我拥进怀里，惹得我脸也烧了起来。
“永生，我们快死了对不对。”我能感到，生命迅速的从身体里溜走，我却无能为力。
“恩。”他过了好久才答我，“你害怕么？”
我缩在他怀里，使劲的摇摇头，“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害怕。”
他没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更紧。
死亡的一天总会到来，如果可以与你一起死，我便没有遗憾。
眼前的景象忽然斑驳起来，缤纷的令人眼花缭乱，又忽而变成漆黑一片，脑海里飞速的闪现着与永生经历的种种，最终归于平静，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四周的事物已经模糊，下意识的握着永生的手，感受到他手心一丝温暖，虽然微弱，却让人心里莫名的平和。
我将永生的手握紧。
记得,奈何桥上也要牵着我的手。
娘亲，在你眼里，我不过是蛊，蛊惑父亲，我不过是你的执念，终究将自己的父亲杀死。对于父亲，我不恨，是因为他从不曾在我生命中出现，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符号。对于你，我也不恨，尽管我曾是你的棋子，我却一点也不怨你。娘，我骨子里流着你的血，我是你的延续。我知道，你不是恨父亲，而是太爱他，就算你不承认，我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我不恨任何人，我只要我是永生的爱人，这就足够了。我只要与他在一起，生死相依，就足够了。
我只要能被他拥着，就像拥有全世界，这就足够了。
五天后，韩府众杀手冲破紫幽谷机关，在园中发现蓝锦夜与永生的尸体，两人相拥，面带微笑，早已停止呼吸，众人动容，将两人合葬。
江湖盛传，水公子永生受紫幽谷妖女蓝锦夜蛊惑，毒杀主公韩彦辰，后被发现与蓝锦夜死于紫幽谷之中。有人说，水公子与蓝锦夜真心相爱，无奈受世俗礼教所拘束，双双殉情于紫幽谷，也有人说，水公子知道罪孽是深重，与蓝锦夜同归于尽。
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所拥有的爱根本无关于任何人，任何事。我知道，即使是在另外一个世界，永生还是会紧紧牵着我的手，就如同我们的初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