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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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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妈妈打来电话,外公身体微漾,希望我能回家。
离开一阵也好,我看不得龙雯夜夜笙歌,却又无能为力。
楚延与我同行,他回家准备各类表格文件,预备考研。
刚买好票,楚飘飘发来短信,要我猜她生日那天梦到什么。我不记得她有跟我说过生日,大约刚过不久吧,回短信祝她快乐。
她很快打来电话:“你怎么都不好奇呢?”
“我就是太好奇了,所以现在不快乐。”想到她终究是小寿星,只好继续说:“Happy Birthday!”
“你喜欢澳大利亚吗?”她突兀的问。
“澳大利亚?养袋鼠?”
“讨厌!”她一定嘟起了小嘴:“学校会在我们这一届选五个名额去澳大利亚互动,我填了申请。” 她大概也料到我懒得追问,便继续说“我梦到你了,生日的时候。还梦到了楚延哥哥。”
“看来这梦还挺复杂啊!”想象她嘟着小嘴的俏皮样子。
“嗯。你一定猜不到,我梦到你怀了楚延哥哥的孩子。”
“噢。”我回答,但接下来的话,我却连回答都不会了。
“我就带着你和孩子私奔。”她的笑,我听着一阵心虚。
外公老了,身体也渐渐有些虚弱,却又不肯看医生,好说歹说也不听,幸好尚无大碍。
午后天空渐渐变了颜色,我慢慢踱回家,在小区路口看到熟悉的身影,急忙溜到花丛后想着法子潜回家。楚延还是发现了我,快步逼过来,我没有心思和他纠缠,只好加快脚步,他居然更快的跑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怎么觉得我就跟猎物似的。
“为什么躲着我?”我还没说话,他先开口。
小区附近来来往往都是熟人,我急忙甩开他:“我哪有?”
他恨恨的看着我,好看的眉全都觊了起来,我看着,心里一空,只好软声说:“我只是觉得,我们终究要分开,不如现在就拉开些距离。彼此好过。”
“我们为什么要分开?就因为我考研?”他又抓着我的肩:“喵,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到底我输在哪里?我不甘心。”
“这不是赌局,”我烦了,开始认真的看他:“你什么都好,只是,我真的不是你想要的。”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也戚起眉:“那么,我只能说,你不是我想要的。”
妈妈在客厅开着《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小提琴曲,古老的爱情生死相许在现在看来也不过童话一场。
“你呀,要对男孩子善良一点。”妈妈看看窗外,又走回来看看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的我:“不爱他,就放过他。”
“谁不放过谁啊,这年头。”我从冰箱里掏出一个可爱多,往窗外瞟一眼。“妈妈,我觉得,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我是,他也是。”
附近小学放学的校曲响起,天空终于沥沥淅淅的下起雨来,有人给我发送短信,打开看,居然是楚延——“加件薄外套吧,秋雨凉。”
我心里烦躁得很。
爸爸下班回来,一进门鞋都没换,开口就问:“下边站着谁啊?”
妈妈连忙使眼色,爸爸噔噔噔走到我面前:“人家都在那淋一下午了。”
我走进房间,爸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整个小区都知道人家在等你,你就不能劝劝?要不你让他换个地方站去。”
晕。
拿着伞,一步步走下楼梯,楚延看着我,雨更大了些,我停了一会,走上前,他突然抱着我的肩,将我搂进怀里。
雨太大,我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哭,但是那都无所谓了,我已经做好决定。
学校还是学校,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同窗好友都匆忙的准备考研或者寻找合适的实习单位,大小不断的聚会,仿佛一分手就相隔天涯,男生抱着大束玫瑰花,女生将信笺折成纸鹤,深藏的感情在最后一年轰轰烈烈的爆发。
我没有将系主任的建议告诉家里,求学多年,不付诸实践,如何甘心?人生总要经历一些不同的场景。
我不再回复楚家兄妹的信息,不接电话,甚至看到楚延候在公寓楼下也会避道而行。我无法勉强他的感情,同样也无法勉强自己。
未到冬至,系里已经贴出毕业论文的选题,我站在那面原本空白的墙前,脑际全是三年多来在这儿生活的片断,定不下心,索性不选。
在教室楼道前,竟然遇见当年那位学长,我冲他点点头,算是招呼。他笔直走来。我只好站在原地。
“下个月我就要去外地了,回来办理一些手续。”他含蓄的笑,典型的中文系男生。
“好啊,在哪里高就呢?”我漫不经心的问。
“支持边疆教育,”他笑得开怀了些:“中国穷地方太多。”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佩服。向他伸出手:“一路走好!学长。”
他握着我的手,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还有一句话,一定要说。”
我摇摇头,毕业在即,何必说。
“你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最具诱惑力的一个。”看我不解的眼神,他继续说:“就像秘密的综合体,或者一道永远都结不开的题。”
我轻轻抽出手,和他道别离。
初冬的校道有些萧索,千若遵从父命进入政府部门,转正为备受羡慕的公务员,领导倍加赏识,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我们渐渐有了分歧,她似乎走到了我们原来所不认同的那一面。
“我们能不能撇开工作不谈?”她很少对我凶,我却看到什么东西已经改变,我们假装不在乎,但确实发生了。
“北方进入冬天了吧?冷吗?你常陪领导去应酬,记得要暖暖胃,别伤了身。”握着电话,指尖犹凉。初冬,更萧索了。
期末考试,老师并没有为难我们,偶尔有几个人亮着红灯,足够照亮前程。
妈妈打来电话,外公身体不适,已经送入医院。她没有多言,越是平淡越让我心焦。
“到底怎么样嘛?”我在电话里撒娇着问。
“唉……”妈妈叹口气:“其实……你外公走路晃晃的,你外婆就去扶他,结果两个人都摔下来,外婆摔断了大腿,现在两个人都住院。”
等不得集体购票,我决定考完试当天立即回家。
在学校大门口等公车的时候,遇见楚延。他站在街道对面不远处的反方向公车站,捧着一大束秋末的向日葵,阳光下泛出金黄色泽。
看我出现在公车站下,他毫不犹豫的走过来,公车这么适时开过,他似乎看出什么,立即跑起来,我看着他渐渐跑近,决然上车。公车门在面前关上,我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残忍的事。
走到车尾,几乎落泪,我不会忘记,这个男生,用心的对待。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楚延还站在我离开的公车站,金色的向日葵向下垂着,还有他的心。风寂寥的卷起几张叶片,翻飞在车尾,一直到公车拐入转角,他落寞的身影将永远定格在我大学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