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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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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大酒店里满是盛装的宾客,身穿白色婚纱的新娘子胡梦云满脸幸福笑容的依偎在新郎赵子期身边,人们纷纷上前围着这对新人献上祝福。
桑依米躲在转角处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这个即将成为别人丈夫的男人,曾经陪伴她度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也曾许过她白头偕老,也曾和她一起憧憬未来,是什么让他的深情改变?
桑依米当然不知道答案,只知道是他一手毁掉了她的单纯,狠心打掉了他们的孩子,背叛了他们的感情,心狠手辣的折磨她,最后离她而去。
耳边传来幸福的乐章,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楚赵子期脸上的表情。
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面前身材魁梧的男人是赵子期的助手,此时小心翼翼的模样,是怕她上前去破坏婚礼吧?
她笑,赵子期真是小看了她,难道以为她在失去所有之后,连脸面和自尊都要失去,像疯狗一样和新娘厮打起来。
不,她不会闹,她只会感激,对他的爱已经绝望,她感激他的毅然离去。
桑依米伸手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手心立刻一片濡湿,她举步往外走,不再看新郎和新娘,默默离开了大酒店。
酒店门口,赵子期的助手黎平拿出了一本护照、机票和一张有七位数的支票递到她面前:“桑小姐,这是先生为你准备的,你暂时到澳大利亚去散散心。”
“呵……”桑依米笑了,他这是要驱逐他,害怕她打搅他的生活吗?
她很想大义凛然的将护照和支票都撕掉,可是她不能,没有了爱情,她还要生活下去。曾经,她为了陪伴赵子期而辞掉了工作,为了讨他欢心而放弃了所有的朋友,如今的她已经与社会脱节,她只能依靠赵子期最后的施舍活下去。
看了看机票上的时间,她再次笑了,赵子期真是迫不及待,生怕她在他的世界里多呆一秒钟。
黎平面带同情的对她说:“桑小姐,时间快到了,我送你去机场吧。如果以后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只要不太过分,先生会帮你的。”
帮她?她现在不过是一块他用过的抹布,脏了、旧了,他随手一扔了事,怎么还会帮助她?
毫无反抗的坐到副驾驶座上,桑依米双手握紧了支票,车子缓缓在宽敞的公路上行驶,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忽然间,一辆大货车毫无预兆的逆向行驶过来,出于本能的行为,黎平急忙打方向盘,成功的避开了大卡车的撞击,却将桑依米狠狠摔向了卡车,桑依米连惊叫都来不及,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碰撞。
神智渐渐被抽离,陷入昏迷之前,她不禁猜想,如果赵子期知道他的安排将她逼到了绝境,他会为她的死而落泪吗?会吗?
在若干年后,他会想起她,为了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后悔吗?会吗?
真可惜,她没有机会知道答案了。
不知道经历了多长时间的黑暗,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医生,她的身体怎么样?”
“长期营养不良,血糖过低导致的昏迷。回去以后,注意饮食,一定要定时吃饭。不是我说你,她看上去也就十八岁,你这做家长的怎么那么不注意?”
“医生,我、我不是她家长,我、我只是她的邻居。”
“她父母呢?”
“她爸爸早就不在了,她妈妈、她妈妈忙,也不大管她……”
医生沉默了,气氛有些尴尬。听着这一切的桑依米大为吃惊,这情景如此的熟悉,不是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吗?
她倏忽睁开眼睛,待看清楚床边铁架上的点滴瓶,还有床边站着的医生和邻居家的林叔叔,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掐自己一下,看看会不会疼,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后脑勺处传来一阵疼痛,痛得她只抽冷气。
林大壮听到声音看向她,满脸同情的说:“依米,你总算是醒来了。”
她笑,心里一片感激,为了林大壮的帮助,也为了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回到十八岁的时候,开始不一样的人生。
离开医院,桑依米回到四十平米的家中,她的妈妈孟春兰还没有回来,和四年前一样,她先是淘米煮了粥,随便炒了一个土豆丝,然后静静的坐在桌旁,等着孟春兰回来吃饭,也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临死前黑暗和绝望的场景,这一次,她绝不会重复以前的老路。
她要改变,她不想遇见赵子期,不想再为了可笑而飘渺的爱情而断送自己的一生,更不想活得像个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她上一辈子活得太过憋屈,小时候被贫穷和孤单折磨,长大了,以爱的名义迷失了自我,死时才二十二岁,根本没有机会享受人生。
‘咔……’陈旧的铁门被人推开,孟春兰走了进来,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板着脸说:“我刚才遇到隔壁的林大壮了,他说你晕倒住院,是他叫了救护车把你送到医院的?”
桑依米从思绪里回神,有些惊讶的看着母亲:“妈妈,我……”
“你是不是真的住院了?”
“是,我……”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知道你这一晕倒花了多少钱吗?林大壮说你晕倒得太突然,将后脑勺磕破流了一地的血,他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不敢轻易挪动你,就叫了救护车。救护车,救护车,我们用得起那玩意吗?光是救护费就要四百多,还有点滴费,检查费,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一次够我们吃多久,啊?”
孟春兰实在是太气愤了,说着说着,口水喷在了桑依米的脸上,手指也戳上了她的额头,似乎恨不得一下把她戳死。
桑依米站着没有动,太久没有见到孟春兰,她没有了以前伤心和委屈的心情,像个傻瓜一样睁着眼睛看向孟春兰。
孟春兰气得面孔扭曲,破口大骂起来:“那个林大壮,真不是个好东西!一定是故意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一定是!叫什么救护车,叫什么救护车,那么多钱,那么多钱,这是要逼死我吗?谁没有个小病小痛?用得着救护车?忍忍不就过去了?”
说着说着,孟春兰的眼泪流了下来。
桑依米心酸不已,以前只觉得这样不识好歹而又吝啬的母亲十分可恶,每当她破口大骂,她总是找机会溜走,即便走不掉,她也会闭上耳朵,不去听她难听的话。
但是这一次,她心智成熟了许多,方才体会到母亲的无奈。
怪不得她母亲吝啬,她们这样的家庭,买不起房子、用不起车子都是小事。她们就连生病也生不起,即便是个小感冒,买医疗本、挂号费,检查费,再加上买药或者打针,只需要一个上午,她们一个月的生活费就会去掉大半。
孟春兰骂得实在是太大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她口中的坏人林大壮胀红着脸走到了她家门口:“孟、孟大姐,我、我不是有意叫救护车的。你要是、要是实在没有钱,救护车的钱就不用给我了。”
孟春兰愣了愣,并不领情,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怎么编排我,这救护车本来就是你自作主张叫的,当然轮不到我出钱。”
桑依米抬头看去,看到门口站了一堆看好戏的人,她的脸憋得通红,红得和林大壮有一拼,忙走上前,对林大壮小声说:“大壮叔,那钱我改天给你送过去,你回去吧。”
闻言,孟春兰急了,眼看着她要冲过来,桑依米忙将林大壮往门外一推,将门哐当关上。
孟春兰不能和林大壮理论,一把就抓住了桑依米,对着她的脑袋狠狠就是一巴掌:“你改天送钱去?你逞能啊?你哪来的钱?哪来的钱?”
桑依米身体本来还没有恢复,被孟春兰这一打,顿时眼睛发黑,小声说:“妈,我头晕,我……”
孟春兰也委屈,想到无端端欠了将近一千元的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也没有发现桑依米的脸色不对劲,挥起手将她往死命里打:“我叫你逞能,我叫你逞能!我叫你生病,我叫你生病!你要气死我,你就是我的讨债鬼!”
桑依米实在招架不住,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眼睁睁看着孟春兰的巴掌落在她身上,起初还有疼痛的感觉,后来一阵头重脚轻,她一下没有了知觉,再次陷入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