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世界观的正确崩塌方式》零寒

2、第二章

　　沈夕暮觉得，欧阳归羽简直比贴吧里那些迅速终结某帖子的神二楼还要厉害，这个精英一般的男人总能在自己说的正欢的时候一句话就让话题完全进行不下去。

　　比如那次——

　　他正用欧阳书房的电脑看最新的大片——《电锯杀人狂之杀了又杀》，这片子的黄暴程度绝对会让光腚肿菊那帮审片子的魂淡们再也硬不起来。所以，此时正在聚精会神等待前方高能反应的沈夕暮的小神经是崩的紧紧的，经不起一丝一毫的伤害，然而——

　　“你在干嘛，大半夜的吵死了。”

　　欧阳归羽没敲门，直接走进了书房，不过，他完全没料到此举动会吓得这只小鬼全身透明度提高到70%。

　　“你是鬼吗？走路都没声音的吗？”被吓到的沈夕暮好不容易将身体透明度调回了50%，对着来人一声大吼，“混蛋！吓人好玩是不是！”

　　“……”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这两句话一点立场都没有么，鬼先生。虽然欧阳归羽想这么吐槽，不过为了维护上班族精英的那啥尊严，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我只是看看惊悚片而已，又不打扰你……”被吓得不轻的沈夕暮弱弱地解释道，可怜兮兮的小狗一般的眼神着实让人狠不下心来责备他。

　　不过欧阳归羽可不是一般人，他走到音响前并按掉了公放键，“啪”地一声将一张CD从光驱里取出来，扔在桌子上。

　　“看鬼片没人拦你，不过你放《最炫民族风》做什么？”

　　“……干嘛啦，又没人规定看恐怖片的时候不能放《最炫民族风》！”沈夕暮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仰视着站在身前的高挑青年，“你才奇怪，电脑里不但一部□□都没有，居然还收藏品味这么奇葩的CD……”

　　空气，再次凝固了——

　　“哼……”被戳中不知名痛处的欧阳归羽冷笑一声，弯下腰凝视着沈夕暮漂亮的琥珀色双眼，“作为一只鬼，没想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小……”

　　膝盖中箭的沈夕暮似乎听到了幻觉一般的一声“nice shoot！”，随后他心目中高大的自我形象轰然倒塌——

　　“你你你你……你说谁害怕！这……这叫民族风护体你懂不懂！”

　　“……”欧阳归羽继续冷笑。

　　“混蛋欧阳！别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

　　每次回想到这里，沈夕暮就会不禁叹气。欧阳归羽这家伙居然一个眼神就让能说会道的自己乖乖闭上嘴巴，太冷淡了吧。“明明只是想说说话而已，这么多年遇到的第一个能看得见我的人类……”健气的小鬼一反常态地无精打采，忽忽悠悠地来回在客厅和书房的上空飘浮着。“难道是欧阳讨厌我么？果然人类是不可能和鬼魂相处的么？好不甘心……”

　　其实欧阳归羽并不讨厌这只买房送的“赠品”小鬼。首先，在没有崩塌之前，他的坚定的科学世界观就告诉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虽然现在他的科学世界观已经碎成一片不可修补的渣滓了，不过从中学会的道理还是没有改变。其次，这只小鬼除了身体透明度和人类有明显区别外，其他地方到还像个人，比电视台里那帮猪一样的领导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最重要的是——他咋咋呼呼的性格，居然有那么点可爱。

　　因此，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欧阳归羽觉得在语言上调侃这只小鬼竟然有了别样的乐趣。看着对方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鼓着腮帮子，像极了一只得不到食物在干瞪眼的小仓鼠，他便觉得，有这么一个同居者也蛮有意思的。

　　但是，今天似乎没见到那只小鬼？跑到哪里去了？往常这个时候，难道不是作为人工闹钟来到自己上锁的房间里，在床头先是宣读一段金酸梅奖的获奖感言，再从相对论谈到论穿越次元的可能性，直到把自己叫醒去吃早饭么？

　　睡到自然醒的欧阳反复环视着自己的房间，一再确认了房间里并没有沈夕暮的身影之后，换下了睡衣便开门准备洗漱。可谁知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欧阳承认，他的心脏被“吓”漏了一拍——

　　古装电视剧看过没？就是那种男主角推门而入发现女主（或他妈）已然上吊自尽的那种。没错，欧阳的眼前就是这样一幅差不多的景象。飘得过高的沈夕暮完全没发觉他的脑袋已经没入了天花板，只剩一具身体挂在下面晃来晃去。

　　“沈夕暮，你大清早的玩上吊？”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慢慢飘下来，站在地板上，沉默不语。这时候，欧阳归羽却发现他的眼睛有点微红。

　　“怎么了？看鬼片看到失眠，还是听《民族风》听到痛哭流涕？”

　　“欧阳……”很难得地，沈夕暮没有和欧阳归羽顶嘴，而是抬起脑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讨厌我？我知道自己很过分，偷吃你的东西，玩你的电脑，看你的碟，还霸占你的房间。可是……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能看到我的人类！还能陪我说话……”

　　欧阳归羽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地听着他说。

　　“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像之前那些人一样搬走。我可以保证不乱动你东西，也不在你工作的时候吵你，只要你有空的时候陪我说说话就好了……几句话就行……”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欧阳归羽不禁这么想道。看着沈夕暮越发的没精神，身体透明度也越来越高，他能明白，这家伙现在的情绪很低落，而让他低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喂，我有说过讨厌你么？”

　　“唔……没有……”

　　“那你在那里胡思乱想什么？”欧阳此时很想走上前，拍拍沈夕暮的肩膀告诉他，自己不但不讨厌，反而希望他能留下，一是为了收视率，第二，因为他实在是可爱得像一只宠物。不过无奈的是，他根本碰不到他。虽然沈夕暮能碰到属于这间房子的“物体”，但是他无论如何也碰不到欧阳归羽这个人。

　　“欧阳……也就是说，你不会搬走？”沈夕暮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了一股哽咽的哭腔，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双手摩擦着衣服下摆。

　　“嗯，我没那打算。”

　　“太好了！”

　　下一个瞬间，刚刚身体透明度还保持在80%的沈夕暮突然恢复了血槽，以信春哥满血复活的状态重新飘了起来，并且面色那叫一个细腻红润有光泽。

　　看着恢复精神的沈夕暮，欧阳也舒心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只小鬼不仅胆子小，而且还很缺乏安全感。看来以后最好不要轻易说一些让他玻璃心的话了。欧阳暗暗地想着。

　　“话说，你到底死了多久？”

　　“哎呀这种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很久，我死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还是一堆液体呢。”得了便宜正在甩卖乖的家伙此时还在欢乐地飘着，完全没看见欧阳那一瞬间被自己气到无奈的表情。

　　然而欧阳扶了扶额头，隐约感到膝盖中了一箭的他选择在椅子上坐一会儿。

　　“果然，不能太小看了这家伙，给他一分颜色，这魂淡绝逼会给老子开一排的染坊！”